身旁一名弟子手按劍柄,怒道:“光棍派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弟子可與幾位師叔擺好劍陣迎敵,也未必便怕了他!咱們雖長年避世隱居,卻也不是好欺侮的主兒,就讓那群賊子明白,想尋無影山莊的麻煩,是他們自尋死路!”


    沈傲天搖頭歎道:“晨兒,你一向是師父最鍾愛的弟子,如今無影山莊遭此橫難,為師卻不希望你們枉自送了性命,你和眾師兄弟一起,這便速速離開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將來或還能有複仇之望!”那弟子鄒晨道:“師父,徒兒願為無影山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其餘弟子也道:“弟子願戰到最後一刻,萬死不辭!”


    沈傲天環視全場,見滿室弟子戰意昂揚,卻無一人稍露退縮之意。又是感動,又是扼腕,道:“你們,你們……唉!也罷,難得你們有這份心!對了,韻兒到哪裏去了?不是讓老楊去尋她過來麽?”


    沈世韻再也按耐不住,不顧小瓶的攔阻,徑自推門而入,大家閨秀風範均已拋諸腦後,隻急急的道:“爹,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所說的祭影教,斷魂淚,韻兒一個字都聽不懂!”她雖自幼在山莊中長大,生活閑適,從未經曆過任何風浪,此時單憑直覺,也知情況兇險之極。


    沈傲天不答,走到大廳偏角,對著壁上一副畫默看半晌。這是一幅山水圖,乃是沈世韻幼時所作,那時初學不久,手法還甚是稚嫩。沈世韻順著他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勾起了滿腔童年迴憶,鼻中酸楚,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大莊主與三莊主,希望能有哪一人來向她解釋真相,卻隻觸碰到那一抹令人絕望的無奈。心中猛地一沉,就如陷入了一個漩渦,不祥預感層層席卷。


    沈傲天伸手將畫揭下,小瓶尚不及反應,便見畫紙背後露出一塊鐵板,將鐵板推開,牆後竟是一個隱秘的洞口。與沈世韻相視一望,彼此交換了個驚異的目光。主仆二人這些年來沒少到正廳走動,卻不知堂內還藏有這一處機關。


    沈傲天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和一個包裹,鄭重地道:“韻兒,如今事不宜遲,爹沒辦法把情況詳細對你說。老實說,前因後果,爹也不甚知曉,隻是如今無影山莊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物,招惹上了個極厲害的對頭。為今之計,唯有讓你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帶著這封信去長安王府,投奔滿清的攝政王多爾袞,他也算是我的故友,應會收留你。隻是途中或有艱險,難為你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女孩子……但天大地大,總比留在這必死之地好得多!這包銀兩,給你做路上的花費。你沿途打聽,不愁沒人見錢眼開,帶你去滿洲人在中原開辟的私密據點,實則如今也算不得任何隱秘!哎,爹以前總沒考慮到你,總以為……哪知……此番若能得脫此劫,定當好好補償你!”這幾句話無疑已做了最後的訣別。


    沈世韻哭道:“爹,我,我不會走的,女兒也要像師兄他們一樣留下來,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沈傲天道:“他們尚可參與劍陣,你一個女孩子不會半點功夫,留下來隻是累贅,再分心保護你,更是毫無勝算!”


    沈世韻道:“或者女兒與他們講道理啊!告訴他們斷魂淚的事都是誤會,別要找錯了地方!”沈傲天苦笑道:“你道天下事都這麽簡單容易解決?”沈世韻道:“終究抬不過一個‘理’字!”沈傲天道:“若如你所言,滿清也不必率兵攻打大明,直接坐下來講講道理豈非容易得多?攝政王幾日前曾邀我助陣,爹就是不願理那些煩擾之事,才在早年地位鼎盛之期,毅然封刀退隱,那自然是拒絕了,可如今卻還是逃不脫紛爭。亂世之中,想追求一份平靜的生活,竟不可得!”說著背負雙手,連連搖頭歎息。


    沈世韻突發奇想,道:“那我們一起走!帶同山莊所有人,就算離開這裏有些可惜,但……”沈傲天道:“沒用的,一起走那便一個都走不脫,韻兒,你不要再任性了!”沈世韻也斷然道:“總之,爹不走,女兒也絕不會走的!”


    沈傲天清楚這女兒生性雖溫柔可人,對認準之事卻絕無轉寰餘地,正自煩惱,三莊主已抬起手掌,猛然朝沈世韻後頸擊落。沈世韻眸中閃過一霎那的悲傷,隨即轉為空茫,隻喃喃吐出一個字:“爹……”身子便即癱軟下去,所幸小瓶及時扶住她。


    沈傲天驚道:“三弟?”三莊主道:“二哥,我也隻是幫韻兒下決心,再說下去,徒勞耽誤時辰。”沈傲天沉吟半晌,道:“你說的不錯,也隻能如此了,小瓶,你立刻帶小姐離開這裏。”小瓶知道事已至此,隻得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道:“老爺,您福大命大,無影山莊一定不會有事!我和小姐等著與您重見之日!”含淚接過書信與銀兩,背起沈世韻鑽進了地道之中。


    鄒晨瞧著二人背影消失,咬牙道:“師父,我們來布劍陣吧!”他在無影山莊已有多年,一直暗暗愛慕著沈世韻,練劍時也分外用心,總盼望討得師父歡喜,得娶沈世韻為妻,而此番或許再也見不到她,心下不自禁的難過。卻覺能多出一份力,也可使苦悶稍稍釋懷。


    三莊主道:“且慢,咱們也未報必死之心,既是防備,就須得全麵些。劍陣要布,我再到山莊中去布五行八卦陣,雖不奢望藉此阻住他們,但能拖得一時半刻,也是好的。”鄒晨道:“正是,多拖得一分,韻兒她就能更安全一分。”


    沈傲天默然無語,他早看出這弟子愛慕自己的女兒。


    晨兒忠厚老實,一看就是個適合依靠的男人,心下也覺他們很是般配,本想要兩人一起離開,但知鄒晨決不會棄山莊而去,便做罷論,隻歎造化弄人。忽又轉念道:“光棍派總不會平白無故得了消息,莫非那斷魂淚是給什麽人藏在莊內的?若能尋了出來,必要時交給他們便是,總能保住性命。”然這想法存了過多僥幸心理,未免荒謬,即使當真如此,在偌大一座山莊中尋找寶物,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更何況自己從未見過那斷魂淚。便沒有說出口,免得徒增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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