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跟著兀官瑤穿過樹林,來到了一處空地上。


    空地上搭有一座簡陋的木房子。


    “就是這了,在天亮之前咱們在木方子裏將就一晚吧!”兀官瑤一蹦一跳得走到了木房前。


    陳景默默地望著兀官瑤的背影,乞丐的話時刻在他心中警醒著,二人的關係雖然已靠近許多,但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露出馬腳,很多事情都是在最後關頭的一個不小心而功虧一簣的。


    兀官瑤進到屋裏點著了煤油燈,見陳景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來,板著臉道:“發什麽呆,還不進來”


    “孤男寡女——”


    “孤你個頭!”兀官瑤強行將陳景拉進了房裏。


    房間中的擺設很簡單,有一張床,一些竹簍子,一個矮木櫃子,和一盞煤油燈。


    “這屋子是我哥哥用被雷擊過的棗木做的,這巫峰山上雖然怪物很多,但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怪,不敢靠近的,所以很安全”兀官瑤驕傲的說道,“等明天天亮了,我帶你去見我哥哥,他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呢”


    “行啊”關係已經到要見親人的地步了,陳景心理更為踏實,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得與兀官瑤接觸。


    “對了,你應該不是鎮中的人吧”兀官瑤盤坐在木床上,與陳景閑聊起來。


    “不是”陳景坐在了門檻上。


    “那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兀官瑤接著問道。


    “我來自鍾家村,拜師歸一門,卻因為學藝不精,有辱師門讓師父給趕了出來”陳景靠著門框,仰頭望向夜空,說道此處略帶惆悵道,“自從出了鍾家村,一路漂泊到安康鎮,後麵的盧我自己也說不清要去哪”


    “你的家人呢?”


    “家人?”


    “對啊!家人”


    陳景搖頭道:“我沒有”


    “沒有?怎麽可能——”兀官瑤眨巴著眼睛說道,“我們都是爹媽身的,難道你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啊”


    “哼——我到希望自己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或許這樣我會好受些”陳景低下頭喃喃說道,“在我記事的時候,因為家裏太窮,我又一直病病殃殃的,父母嫌我是拖累,所以在一次遷徙中丟下了我”


    “抱歉”兀官瑤無意戳陳景痛處,愧疚道,“我不該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事”陳景苦笑道,“我並不恨他們,也許是生了賤吧,白天看小瑤抽出發簪的時候竟然還有點想念母親”


    “發簪”兀官瑤說著抽出了發髻裏的簪子,“它嗎?”


    “對”陳景瞟了一眼兀官瑤手中的發簪,“小瑤的發簪與母親的很像”


    兀官瑤用袖子抹了抹發簪道:“看來我們挺有緣分”


    陳景的話虛實參半,他知道女人是感性的,打好賣慘牌是公關的重要一環。


    陳景說道:“或許我們真的是有緣分吧,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今夜能相聚在屋簷下,便是緣”


    兀官瑤聽罷,含羞一笑,下了床,走到陳景身邊,將手中的發簪遞給他道:“既然是這樣,那今晚我就把發簪借你好好看看吧,我相信你的父母不會平白無故的扔下你,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陳景微微抬起頭,不可思議得望著兀官瑤手中的發簪,意外收獲下居然有些沒反應過來。


    一切來得太突然,太順利了。


    “喏”兀官瑤麵帶微笑,“快啊,別謝我哦”


    “謝謝”陳景對兀官瑤的熱情和大方,心中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感動。


    “拿去吧!”兀官瑤拉過陳景的手,將發簪放在了他的手上。


    在發簪與陳景接觸的一刹那,一股極強的力量在電光火石之間將他的意識強行拉到了心境中。


    陳景懸浮在碩大的鳥蛋前,瞪大了雙眼。


    不敢相信的是,陳景眼前的鳥蛋在一聲清脆嘹亮的鳴叫聲中瞬間點燃,成了一個火球,耀眼的火光一下照亮了整個空間。


    為什麽鳥蛋碰見發簪後的反應不是孵化而是自行燃燒了?


    不行!必須將發簪扔掉!


    陳景覺得大事不妙,想要抽迴意識,扔掉手中的發簪,卻發覺自己讓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禁錮住,意識無法離開心境。


    隨後,心境中的溫度直線上升,鳥蛋上的火越燒越旺。


    難道發簪能夠激活鳥蛋,而有了意識的鳥蛋想要燒死寄主獲得自由?


    陳景揣測到這裏倒吸一口涼氣。


    熱浪翻滾,陳景在炙熱的烘烤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快要融化了。


    另一邊,兀官瑤驚恐的蹲在陳景身邊,為他把脈。


    此時的陳景手裏握著發簪蜷縮在地上,皮膚在高燒下通紅一片,脈象微弱,手腕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到最後燙到無法去觸摸


    兀官瑤雖然是中醫世家,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陳景的皮膚在高溫下逐漸焦黑脫落,頭發卷曲燃燒了起火苗。


    是火!


    如果再不想辦法,陳景會自燃而亡!


    用水能降溫。


    情急之下,兀官瑤想到了救人的辦法,心急火燎得提著屋中的木桶衝了出去。


    離小木屋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水溝。


    心境中,火浪席卷,心境在鳥蛋的高溫下已經開始融化,而陳景想不出任何辦法去阻止。


    萬萬沒有想到,陳景費盡心思去孵化的鳥蛋要送他上西天。


    諷刺!這是多麽大的諷刺啊!


    陳景無比的絕望,情緒低落,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


    鳥蛋如火球一般持續著燃燒,上麵連接著的神經在火焰下全部燒焦斷裂。


    沒有了束縛的鳥蛋,溫度升的更加猛烈。


    完了,一切都完了。


    心境成了一個封閉的鍋爐,陳景的精神在炙烤下徹底崩潰,沒有了精神力的支撐,控製不住溫度,外在的身體完全燃燒了起來。


    陳景意識崩潰,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兀官瑤提著水迴來時,看見整個小木屋已讓大火吞噬,濃煙滾滾,刺鼻難聞。


    杯水車薪,兀官瑤手中的水救不了陳景的命。


    在小木屋後的林子裏刮起一陣由許多麵具組成的旋風,旋風之中,出現一男人來。


    此人身穿黑色戲服,頭戴武生帽,遮臉的是方巾醜的肉色麵具,麵具上兩點勾勒的眼睛下塗著一豆腐塊兒的白。


    男人雙手插在胸前,眼中火光閃爍,自言自語道:“沒有想到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清陽蛋馬上就要成功孵化,接下來就是迴收的工作,嗬嗬——希望不要太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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