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委托對方的事不是打擊犯罪或拯救人質,而是請求暫代他職位,為他分擔公務,隻因他想挪出時間休長假盡快再前往台灣,於是將一堆工作全集中處理,不料卻搞得應接不暇。


    “拒絕。”範剛,亞爾想都沒想便一口拒絕這項任務。“沒別的事的話,我走了,下次先說清楚再把我叫過來。”原以為有什麽重大事件,齊格非才強調要當麵談,不料竟是找他“代工”,他可完全沒意願。盡管從米蘭飛到這裏不過幾個小時,可白跑一趟,還是讓他多少有些不耐。


    “喂!堂哥我難得開口請托,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近人情?”見他真的轉身要走人,齊格非忙走出被文件堆淹沒的辦公桌,急要阻止他離去。


    範剛是小他兩歲的堂弟,擁有一半的義大利血統,不過從範剛身上卻感覺不出南歐人的熱情,不苟言笑時仿佛比黑手黨還冷酷。


    唯有真正認識他的人才知道,他性格並非冷酷,其實也有熱情的一麵,不過隻對他感興趣的人事物。


    身為亞爾家族一員的範剛,亦是很傑出有為的青年,他除負責經營母親那方的葡萄酒莊,也另有自己的投資事業。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的事業自己處理。”他並非工作狂,不想把全副心神都耗在工作上,而堂哥齊格非比他更懂得分配時間、享受人生,怎麽這會兒會被工作淹沒,找上他求救?


    “我想排長假再去趟台灣。”齊格非說得心急。


    即使每日從早到晚被一堆工作淹沒,仍蕪法減少他對錢韋伶的思念,甚至難以克製地愈來愈想念她。


    他從沒被一個女人影響成這樣,讓他更確信她真的是他的靈魂伴侶,就算兩人還沒多大進展,他的心也已黏在她身上,難以分離了。


    他沒寫信給她,是認為寄e-mail問候太沒誠意,想打電話給她,卻又怕一聽到她聲音他會忍不住放下一切飛去看她,於是隻能忍著暫不聯絡,想先拚完工作,排妥假期再好好相聚。


    “你不是才迴來半個月,為什麽又急著再過去?總代理商有問題?”範剛雖沒直接涉足亞爾家族的葡萄酒事業,但他所負責的義大利葡萄酒莊,跟父親家族的葡萄酒事業有直接合作關係,因此熟知亞爾酒莊的一切狀況。


    “跟工作無關,是我的人生大事!”迴來至今尚沒機會跟交情甚篤的四堂弟分享,對方一問,他頓時眼楮發亮,急著要訴說喜事。


    “人生大事?”範剛愣了下,不明所以。


    “我終於遇到真愛了!”齊格非歡欣雀躍地道。


    “真愛?”範剛微眯眸,麵露一抹懷疑。


    “你知道嗎?我到台灣的隔天就撞見真命天女了!真的是‘撞見’,一跟她意外相撞,所有一見鍾情的症狀全都出現了!幸運的是她正巧是我洽談代理事宜的代理商員工,在台灣兩個星期,我每天都跟她見麵相處,她是個非常美好的女人。”談起錢韋伶,齊格非神采奕奕,眼神無比溫柔。


    “真的?”範剛聞言,瞠大褐眸,大感意外。


    亞爾家族的男人,幾乎都確信家族流傳的“真愛傳說”--一見鍾情,也隻想找到那個命定的伴侶,但並非每個人皆能幸運地等到或遇到。


    範剛對此事其實也心存冀盼,因家族中那些遇到真愛而結婚的人,確實都得到令人稱羨的幸福美滿生活,反之沒能確認是真愛就決定結婚的,都是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


    對於那命定的唯一,他也在尋尋覓覓中,若沒遇到寧可獨身,隻跟女人談戀愛就好,曾和不少女人交往過的他,至今未遇到一見鍾情的感動。


    “那恭喜你了。”範剛微揚唇角,誠心為堂哥的幸運感到高興。


    “可是,我的darling不僅不相信一見鍾情,還對這浪漫論調非常反感,所以我隻能花時間和她慢慢培養感情,因此要盡快再迴到她身邊才行。”


    隻是他著要挪出十天、半個月的假期,恐怕未來三個月必須不眠不休地把後半年工作能處理的先提前處理完,想到得忍耐三個多月才可能再見到佳人,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才想找範剛來代理。


    “你隻要代替我留在這裏坐鎮,處理一些文件,而我在台灣也會以視訊或電郵做聯絡,不會完全把公事都丟給你。”他再度向堂弟請托,隻要熟悉葡萄酒事業的範剛肯代他留守總公司,他便能立即飛去台灣陪未來老婆了。


    “跟二伯父說一聲,他應該會通融吧?”齊格非的父親是現任亞爾酒莊的執行長。


    “你知道的,我們的家訓--不可因私廢公。自己所負責的事業工作需具責任心,不能怠忽職責。”他沒打算找父親說情請長假。


    “那你還找我代理?”範剛不免好笑。


    “我們的家訓--平輩間可以相互提攜幫忙。”齊格非強調。


    亞爾家族的男性一旦成年,便要學習獨立處事,不能依賴長輩,隻能尋求同輩間的支援。


    “這條家訓好像不是用在這種情況下。”範剛濃眉輕佻,笑他義正辭嚴的狡辯。


    “youknow,這是遊走在法律邊緣,可以被允許的,ok?”齊格非拍拍範剛的肩頭,希望他盡快點頭答應,他是平輩間能代他職位的不二人選。


    “如果你短期內無法飛過去,不如將人給帶過來,也許更容易些,我目前不便在法國久待,若要幫你,頂多也隻能待一兩個禮拜。”


    麵對堂哥一再請求,範剛不好直接迴絕,隻能坦言自己的現況,他的事業都在義大利,最近幾個月也挪不出長假,要他天天當空中飛人兩國奔走,他可沒那個心力。


    “將人帶過來……”齊格非因他一句話,不禁思考起來。


    “你不是說對方是總代理商的員工,那事情好辦多了,若你單獨請她一個人來旅行請不來的話,就公開邀請代理商挑幾名員工來趟法國之行,名義上是請他們認識亞爾酒莊的釀酒過程,實際目的,當然是讓你能就近接觸你想接觸的女人。”範剛直接提出建議。


    齊格非聞言,頓時眼楮一亮,拍手叫好。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好理由!”他興奮地用力拍拍範剛結實的眉頭。“這麽簡單的事我竟完全沒想到,這是不是所謂當局者迷?範剛,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嗬!”忙轉往辦公桌落坐。“我要趕緊發邀請函,為慶祝對方成為亞洲總代理,亞爾酒莊免費招待其業務部員工來趟法國葡萄酒之行……”他逕自滔滔念起名目來。


    “問題解決了,那我可以走人了。”範剛朝麵對電腦認真敲打邀請函的齊格非說了聲,轉身便往門口而去。


    “待會讓我請吃頓飯再走。”齊格非抬首,看向門口處,欲留住來去匆匆的堂弟,特地將人給叫來,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吧,有的是機會。等你的真愛來了,我會很有興趣陪對方吃飯的。”範剛背對他揚揚手,不打擾他處理人生大事,率性地便離開了。


    對外界八卦沒興趣的他,卻對堂哥所過上的真命天女充滿好奇,屆時定要來湊湊熱鬧,親眼目睹未來堂嫂的麵。


    “什麽?法國十日之旅!參觀亞爾酒莊的葡萄園及葡萄酒品酒會!”聽到胡經理告知的消息,令錢韋伶非常訝異。


    亞爾酒莊邀請成為亞洲總代理的他們的公司員工前往法國參訪,提供機票食宿招待,業務部的她和兩名男同事被欽點,將與公司兩位老大--總經理及胡經理一同前往法國出差十日。


    雖說出差,但聽到行程安排,簡直是美酒美食之旅,令她詫異的想亞爾酒莊提供這次超優質的旅遊福利,會跟齊格非有關嗎?


    想到那個失聯許久的男人,她心口無端一窒,再度感到氣悶。


    “韋伶,你的願望成真了!”中午一起吃飯時,趙麗婷向她道恭喜,對將出國出差的她羨慕不已。


    前兩天她才抱怨台灣天氣熱,想去法國的葡萄園納涼,沒想到她下禮拜就可以成行,還完全不用花到半毛錢,這種好康可是前所未有。


    “你真幸運,公司就隻有你一個女性被欽點,這應該是亞爾先生的安排吧?為答謝你先前在台灣帶他四處吃喝,說不定這次換他當你向導,帶著你四處遊玩。嗯,一定是這樣,他製造這個機會又能跟你好好相處多日,在法國那種浪漫國度,一定很快能譜出夢幻戀曲。”趙麗婷逕自幻想著,邊點點頭,編織起他們的浪漫異國戀。


    “譜你個頭啦!”錢韋伶白她一眼,打散趙麗婷的粉色夢幻想像。“這是亞爾酒莊邀諳的,跟他無關。”她想跟齊格非撇清關係,隻因不願承認自己對他心生在意。


    隻是她被欽點的事,她其實也覺得有些納悶不解,總經理及胡經理受邀是理所當然,另兩位業務部資深男同事受邀也能理解,按理說業務部比她資曆深的女性也好幾位,怎麽也輪不到她跟著出國去參訪。


    雖有疑問,她也懶得再采究,更不想繼續思考是不是齊格非的特意安排,反正是免費出國,又可休假,就算是以前不感興趣的國家,她也想撇開近日來心裏的窒悶不快,好好去享受。


    生平第一次飛遠程的錢韋伶,嚴重暈機了。


    抵達巴黎已是晚上,亞爾酒莊派人到戴高樂機場接機,送他們一行人先前往市區下榻飯店休息,翌日將先安排前往亞爾企業集團位於巴黎的總公司拜訪,接著才有其他行程安排。


    錢韋伶一到飯店房間,直接就癱在大床上,她一個人單獨一間房,無須有其他顧慮。


    “媽呀!頭痛死了!早知道就不來了。”她緊閉著眼,擰眉抱怨。


    這趟十多小時的長途飛行,才飛行不到三分之一的距離,她就因過上亂流出現暈機症狀,之後吃不下也睡不著,結果暈機狀況更嚴重,頭痛欲裂,吞了止痛藥也無效,讓她後悔大老遠跑來這裏,寧可待在台灣被暑熱席卷。


    “睡覺,睡覺……趕快睡著就沒事了……”躺在床上的她閉眼喃喃,催眠自己快快入睡,消除這難受症狀。


    好不容易,當她終於意識恍惚要進入睡眠狀態,房門倏地被敲響。


    身心倦累的她先是驚了下,想到同事跟上司知道她暈機不適,不會來打擾她才是,她於是不想理會。


    敲門聲再度響起,似乎有些急促,躺在床上的她,勉強張開眼皮,側過頭,望向房門方向。


    “不管了,睡覺……”她緊擰眉頭,再度將臉埋在枕頭上,就算是火災通知,她也沒精力逃跑。


    才停止的一會兒敲門聲,立時又響起,一次比一次大聲而急促,令她眉頭緊揪,雙手搗住耳朵。


    最後,她不得不翻身下床,鐵青著臉走到門口開門。


    “oh,darling!你還好吧?聽說你暈機了,要不要緊?晚餐吃了沒?”門外,好不容易見到她的齊格非,神情無比焦慮,一雙眼見她一臉倦容:心疼不舍。


    錢韋伶完全沒料想會是他,一把無明火莫名燒得更旺。


    如果換作同事或上司,她就算身體再不適,也許不會因被打擾休息而直接發火,可一看到來人是他,她便遷怒起來。


    “你來做什麽?知道我暈機還一直猛敲房間是怎樣?好不容易才快睡著,這下頭更痛了!”她滿臉不快地責罵,他突然現身,不僅打擾她休息,更攪亂她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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