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野渡雖未參與其中,但也能從這兩個極不尋常的事情裏嗅出端倪來。


    “原來那常勝之是仗著自己幫派人多勢眾而要架空了甘盟主。那照此說來,我此番和他交戰非但沒有開罪甘盟主,還側麵幫你打壓了總盟對頭了?”司空野渡興奮道。


    甘棠點點頭,又問司空野渡為何也這般急切想要與常勝之一戰。


    司空野渡的迴答卻是簡單許多,他這般做無非是要順勢而為。隻不過這看似簡單的順勢而為四字,卻是既包含了順應神遂宮尊王營主們逞強揚威武林的意思,亦囊括了順應神遂宮趁機圖霸江湖的一貫目的。


    甘棠見司空野渡有此想法,便當即一邊讚他胸懷大誌,一邊又感謝他為自己出去掣肘之患。


    司空野渡聽得甘棠如此一說,便更要篤定這個念頭來,隻要此戰一舉擊垮丐幫,神遂宮在武林上就再無像樣的對手了。


    隻是甘棠又提點司空野渡道:“我早前也答應助你製霸武林,但自楚鳴喬退位後,卻一直不見你登上教主位置,此絕非長久之計。”


    司空野渡自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他覺得楚鳴喬前腳剛走,自己後腳就馬上踩上教主位置去,實在容易招來口舌。


    甘棠卻笑道:“大位當前,還講那麽許多客套做什麽?萬一別人趁機鑽了空子,你的一切用心可就都要白費了。”


    司空野渡自然不怕這些,因為在神遂宮裏,已經沒人有資格和他來爭這個教主寶座了。


    甘棠卻搖搖頭道:“你怕是忘了神遂宮還有一位與你平起平坐的右護法了吧。”


    司空野渡當即警醒起來,確實,這向晚舟自從領了楚鳴喬的秘令後就一直不知所蹤。倘若他趁虛而入,保不準會捷足先登的霸占了神諭峰。


    見司空野渡麵生緊張之色,甘棠便果斷說道:“你此來既帶著所有尊王,何不就地自封教主職位,隻要他們讚同,其人各自部下亦要跟著支持。”


    司空野渡又欲遲疑,但甘棠卻催促道:“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經此一說,司空野渡便打定主意道:“好,我就聽甘盟主的,明日迴到錢塘營,我便先頂上教主位置,至於封禪大典,便等日後迴到神諭峰再說。”


    甘棠聽罷連要讚他果敢之色。


    司空野渡便欲離開,但行前甘棠又說道:“常勝之此番迴來,必定會聚眾來向你神遂宮尋仇,而你們在臨安的錢塘營和嘉興營兩部,必定要受到他們的當頭衝擊。稍後我自會多番周旋,但還望你早做防備為是。”


    司空野渡聽罷便笑道:“我一早已經料到常勝之會有此策,便已往總營調派兵馬,如今的錢塘營和嘉興營兩部,皆是被重兵把守,卻是隻盼他能早點帶人來自投羅網。”


    甘棠知道司空野渡是打算在此與常勝之惡戰一場,便這才放心說道:“此戰若能得勝,我掣肘之患便除,而你神遂宮亦掃去圖霸武林的一大障礙,真是於雙方都大有裨益之舉,我一定盡我所能助你旗開得勝。”


    得到甘棠這樣的承諾,司空野渡不知道有多開心,便頻頻作輯致謝起來。


    甘棠確實希望神遂宮能一舉瓦解丐幫,但他又不敢太樂觀,畢竟丐幫此乃攜武林總盟之威風而去的,說不定還會有許多別派也跟著瞎摻和。


    這一點上甘棠自然不想武林中的其他門派也加入進入,但他又不能出麵幹涉任何事情,相反的,甘棠可能還要在群雄麵前給常勝之澆一瓢幹烈之油。如此,甘棠卻該如何去確保事情能完全朝著自己期待的方向來走呢?


    當一個人無法自己親自去完成某件事情的時候,借用別人的力量無疑是最討巧的。而在這所有的外人當中,寶相僧顯然是最容易受他左右的一個。


    雖然前番蕭讓來造訪時激起了寶相僧對甘棠的不滿,但甘棠卻總能三言兩語的將之撫平過去。因為他太了解寶相僧的欲求和缺點了。


    一個人如果圖名,那就奉承他些名號;一個人若是貪利,便就給他些甜頭。當兩者都辦不到時,許下空頭支票也一樣能吊住對方胃口,誰叫對方讓利益蒙蔽了心胸了呢?


    甘棠此來正是采用了最後一種手法。


    甘棠見寶相僧似乎頗不待見自己,便猜到他是因武林大會後無緣各種封賞而心生悶氣。所以甘棠便索性和他大倒苦水起來。


    甘棠首先說的自然是武林總盟有多方勢力在相互拉扯,他雖是盟主,但所依托的師門卻並不顯赫,是以處處要受人掣肘。


    寶相僧不以為然,但甘棠卻恨道:“就比如那常勝之,仗著麾下有十數萬乞丐弟子,便強行要來加封副盟主之位,更叫人氣憤的是,他還把別派排擠出去,最終將總盟專使的職位也都攬到自己幫派名下了。”


    “哼,你當初若是履約立了我做副盟主,絕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事。”寶相僧怨恨道。


    甘棠亦是無奈道:“大師有所不知,我當時是想立你為副盟主的,你我意氣相投,辦什麽事情不能齊心協力?但常勝之和少林方丈都仗著各自門派勢力要來明爭暗搶,就更不要說其他覬覦之人了。所以這次丐幫非要揪著少林寺死纏爛打,也是因為此中結了怨氣之故。”


    寶相僧在中原武林雖是涉世未深,但此中利益糾葛之景,卻也和他在吐蕃朝堂所見一般,差別僅是一方官家一方是草莽而已。


    但寶相僧卻又覺得武林中人既是比拳頭硬,那麽來爭之人就要在武功上決個高下。而以此道看,他亦不覺得丐幫幫主常勝之或本然方丈有何過人之處。


    甘棠見寶相僧這般自負,便急急搖頭道:“大師有所不知,這江湖事情終究要講一個勢字。一人之強,力量始終有限;但一派之強,卻足可撼山動地。”


    寶相僧隻輕蔑一笑道:“絕頂高手永遠是絕頂高手;而嘍囉始終是嘍囉。你看那赤蛟幫和巨鯨幫皆是人多勢眾的幫派,但沒個高手來撐門麵,武林上誰都可以不給他們麵子。”


    寶相僧這話其實隻說對了一半,這兩派之所以在江湖上沒什麽地位可言,除了門派之中缺少高手外,還在於他們所從事搶盜事情叫人鄙夷反感。若真有武林門派要與這兩家人數過千的門派交惡起來,便就是任誰也都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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