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凝覺得南宮綺絕和鐵胡須這般刻意為之的做法有背緣分天定之說,更可能被神遂宮的眼線發現而招來災禍,如此她便當即責怪起二人來。


    楚鳴喬不知其中道理,自然要為他們說情,但獨孤凝卻不敢放鬆警惕,便當即叫南宮綺絕和鐵胡須找到藏身地方來。


    楚鳴喬見獨孤凝如此謹慎行事,便要問她緣由。獨孤凝自不願說,看不下去的鐵胡須便將其中原委講了出來。楚鳴喬這才知道獨孤凝是被獨孤塵罰了禁閉,期間任何人不得接近於她,否則格殺勿論。


    楚鳴喬知道神遂宮說得出做得到,便當即替二人捏了把汗。但除了擔心南宮綺絕和鐵胡須之外,楚鳴喬又問起獨孤凝此次要被幽禁多久。獨孤凝仍舊不願說,南宮綺絕看不下去了,便搖頭歎道:“也許是一年半載,也許就是一輩子。”


    楚鳴喬麵色一緊,當即又向著獨孤凝愧疚道:“到底還是我害了你。”


    卻此時,湖麵忽有一艘掛著燈籠的大船朝著這邊駛來,南宮綺絕和鐵胡須心中一緊,便四下張望起來。


    “專使來了,你們趕緊藏起來。”獨孤凝急道。


    但渡口平坦開闊,林間又是來使必巡之地,若是要躲卻能躲到哪裏去?獨孤凝便要二人和楚鳴喬一同躲迴竹樓裏去,但南宮綺絕卻心生一計問道:“鐵胡須,咱們來比比水下潛行之力可好?”


    鐵胡須當即明白過來,便二話不說的躍入水中,南宮綺絕見狀亦急急跟上,隻轉瞬間二人就消失在偌大的湖麵上了。獨孤凝知道二人水性俱佳,又熟悉附近地形,他們若潛入水中,當能避開神遂宮專使的搜查。


    楚鳴喬卻不擅此道,便見他迴頭張望一番後躲入到一顆古樹下了。


    “專使來查,會巡遍山中每一處林木,你還是隨我來吧。”獨孤凝急道。


    楚鳴喬聽她這麽一說,便隻得尾隨而去。獨孤凝帶著楚鳴喬迴到竹樓中,然後又向女劍侍交代一番,這才叫楚鳴喬躲入她房間去了。


    不多時兩位專使便已巡上山來,見得女劍侍齊齊把在院門前,他們便上前向閣樓跪拜請安一番。獨孤凝卻並不搭理,隻自顧撫弄琴弦。院外專使遂於此等候其他巡山之人,得聞如此天籟,也算心曠神怡。


    樵島本就不算大,數十人隻需半個多時辰就能將山林一草一木翻查個遍,待到眾人來稟時,卻也距二人上山才過不久。和往常一樣,兩位巡查專使逐個聽取其他人的巡山匯報,畢了再將其記錄造冊,然後就可收工離去。


    但此次卻有一人稟報在山下林間發現了很多死去的蜜蜂,而且蜂巢也明顯被人移動過。專使一聽當即麵色沉重道:“不好,有人潛入島上來了。”


    躲在閨房的楚鳴喬一聽,便當即暗叫不妙。但窗前的獨孤凝卻絲毫不為所動,隻繼續彈奏她的琴弦來。


    院前專使於是遣人再將樵島搜尋一遍,但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人影。專使思來想去,最後便盯著竹樓猶豫起來。


    另一位瘦高的使者心生一計,遂走到院門前問道:“少宮主近來胃口可好?”


    “我一切都好,不勞王專使費心。”獨孤凝答道。


    “如此最好,您若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切不可自個到山林間去尋些野味。萬一不慎受傷,我等都擔待不起。”王專使恭敬道。


    王專使如此一說,先前起疑的李專使便當即響應道:“山下有個馬蜂窩被人捅了,蜜蜂死滿一地,敢問可是少宮主遣人去摘的?”


    楚鳴喬見來者查探的這麽細致,便當即懊悔起自己自作主去張摘取蜂蜜的事情來。但此番恨罷,他又更要覺得獨孤凝被這般幽禁監視實在可憐。


    獨孤凝見專使發現了意外,便當即迴答確有此事,但獨孤凝頭腦也轉得快,她隻稱時下酷熱難當,故自己親去采蜜消暑。


    院外兩位專使當即慌亂的追問她是否受傷治療。獨孤凝隻說並無大礙,但楚鳴喬卻見著她從案台取來一根繡花針往手背上默默紮了起來。楚鳴喬疾唿不可,卻不曉此舉又讓院外兩位專使起疑。


    “莫非樓上有外人?”李專使急道。


    “我等有使命在身,為保少宮主周全需進屋查找,還請少宮主見諒。”王專使當即懇請道。


    語罷,王專使便和李專使一同要闖進去。門外把守的女劍侍自然不肯,但二使當即出示獬豸令牌,女劍侍知道此令牌一出無人能擋,便隻得放行。


    獨孤凝於是叫楚鳴喬臥入床中,自己便捧著半個竹筒的蜂蜜“噔噔”的下樓去了。見得二使候在樓下,獨孤凝便將手中蜂蜜送出道:“這便是我午間摘取的蜂蜜,你們拿迴去複命吧。”


    二使聽得獨孤凝話中生氣,又見她手背有不少紅點,便當即跪地謝罪一番。獨孤凝見二人並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遂叫二人起身離去。但兩位使者查問蜂蜜之事乃屬借口,進屋來查探是否有外人才是潛入才是真正目的,如此二人又怎會輕易離去?


    隻見二人跪地求到:“我等一向極為尊敬少宮主,若非使命在身,斷不敢擾您半分清淨。方才我等似乎聽得有異響,為保萬無一失,需將竹樓巡視一遍,還請少宮主行個方便。”


    獨孤凝眉宇一皺,但李專使卻接著說道:“院外數十人皆有聽聞,我與王專使自然相信少宮主是安然無恙的,但未免人多口雜,還是看一下的好,否則他們當中若有人以訛傳訛,隻怕又要讓教主震怒。”


    獨孤凝知道二人都是精明之輩,若不叫他們查一遍,二人是不會罷休的。如此,獨孤凝隻好放行讓他們去搜查。二使於是磕頭請罪再三,最後又磕頭謝過,這才分頭逐個房間檢查起來。


    躺在床上的楚鳴喬心中一稟,便將被子捂得更緊了些。


    二人懾於獨孤凝身份,亦不敢四處翻動,簡簡一撇便將堂前院後查了個遍,卻仍舊毫無發現。巡查至此,就隻剩獨孤凝閨房一間未去了。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稍後又為難的向獨孤凝說道:“少宮主閨房還沒去查看。”


    但二人話才一說出,身旁的女劍侍卻不肯了,便見其中一位個子高挑的女劍侍厲聲喝道:“大膽,少宮主乃黃花閨女,她的閨房其實你們這些臭男人能去的?”


    她話語一出,其餘女劍侍亦紛紛拔劍相向。王、李專使知道這位女劍侍所言不虛,便隻得一邊向獨孤凝謝罪,一邊又暗地打消了巡查的念頭。


    獨孤凝卻不與之計較,反而讓他們一定要去查看自己的閨房。二使拿不定獨孤凝心思,便戰戰兢兢的推脫起來。但獨孤凝覺得此二人如不去看上一眼,始終會放心不下,所以她又要求二人一定要照辦。如此一來,卻又叫臥在床上的楚鳴喬戰戰兢兢了。


    王、李專使隻得亦步亦趨的來到獨孤凝的閨房前,但二人也都是明白人,他們隻站在門口向屋內瞟了一眼便匆匆退下。


    獨孤凝見狀便不耐煩的問道:“二使可找著什麽外人麽?”


    王專使和李專使當即退至院外撲通跪下,卻是一邊自扇嘴巴一邊又求饒起來。獨孤凝不想他們在此久留,便說他二人也是職責所在,自己並不會計較。如此,王、李專使便謝過獨孤凝,然後又當眾自責一番,這才悻悻離去。


    捂在被窩中的楚鳴喬差點沒窒息過去,如今聽得獨孤凝喚他起來,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說也奇怪,楚鳴喬覺得自己唿出的氣都是微香的,顯然是從獨孤凝的被褥中沾染而來。楚鳴喬想到這裏,當即麵色一紅的跳下床來,卻再也不敢直視獨孤凝了。


    獨孤凝見著楚鳴喬一臉通紅模樣,便也忍不住羞澀起來,屋內於是又陷入到安靜之中了。


    楚鳴喬迴想起獨孤凝剛才以繡花針自紮手背之舉,便當即上前關切起來。獨孤凝卻將手一背,好似並不想讓他看到。


    楚鳴喬哪裏知道獨孤凝隻想把最美的一麵呈現於他?至於滿是針紮血口的手背,她當然不願眼前之人目睹了。


    楚鳴喬憐她手背生痛,便二話不說的取來蜂蜜道:“抹上它,你的手就會速速的好起來,也不會留下疤痕。”


    獨孤凝哪敢把雙手秀出?但她又拗不過楚鳴喬,最終隻得畏縮著稍稍探出手來。楚鳴喬見她手背滿是針紮的血口,便當即難過起來。


    “你為了保住我,竟忍受這般痛苦,我真是心裏有愧……”楚鳴喬艱難的說道。


    罷了,楚鳴喬又問道:“還疼麽?”


    雖是簡簡一句問候,卻足教獨孤凝心旌搖曳。便見她又默默的望住楚鳴喬,竟是久久的答不上話來了。


    彼時獨孤凝以輕紗遮目,楚鳴喬看不清她的神情變化,便猜想她還是疼痛著的,況她雙手皆有傷口,亦不便自行擦拭。如此,楚鳴喬便二話不說的伸出一根指頭往竹筒裏一蘸,然後再一把拉起獨孤凝玉手塗抹起來。


    獨孤凝忍不住要雙手顫抖,最後竟又一把縮了迴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應有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疏桐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疏桐雨並收藏風應有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