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天空中的飛鳥,轉眼已是一年之後,初冬的空座町還是很冷的,至於有多冷,早晨一睜眼就能夠看到床上凍上了冰花,內側透明玻璃上已經凝起緩緩滾下的水珠,一趟又一趟就像是有人在無聲地哭泣。


    天剛蒙蒙亮,旭日才露邊邊角,藏在蜿蜒起伏的群山後麵,淡色的溫暖光芒透過冒著水汽的冰涼雲層,灑落在空座町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與柏油馬路上,給這個異常寒冷的冬日平添一抹暖色。


    像往常一樣,時間指到六點整,在強大的生物鍾催使下,止水的意識轉醒,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沒有睡著,昨晚開會到深夜,迴家後又修改合同到淩晨,掰著手指算一算,他似乎隻睡了三個小時,然而以往的忍者與死神經曆練就強壯的體格,別說隻是睡三個小時,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覺,對他來說也如同家常便飯reads();。


    手機鈴聲響起,伸手按上接聽鍵,同時從床上坐起,一邊飛快地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戴上耳機聽著助理對公司行情的最新匯報。


    “可以,你將文件放在辦公室,我大約一個小時後到公司。”止水吐出一口漱口水交代道,而後關上手機簡單地整理了下,吱呀一聲拉開衛生間的門,眼角餘光瞥見困得眼睛已經閉上的紅色身影猛地驚醒,一雙宛如寶石鑲嵌在臉上的灰藍色眼眸瞪大,深色的眼底映出他整理完畢幹練的模樣。


    “早、早安,止水。”高三的學業不管是在哪個國家都很緊張,昨晚等她從題海裏抬頭時已過十二點,餐桌上的飯菜已被熱了九次,而他還是沒有迴來,後來她就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臥室裏。


    好在時間尚早,待她風風火火地衝出臥室跑到別墅門口時,看到屬於男士的鞋子還在,這才長長地唿出一口氣,連忙跑進廚房將昨晚就準備好的食材拿出開始做早餐。


    雪奈覺得世人對天才的怨念不是沒有道理的,止水無論是做忍者還是做死神,都是貴族出身,並且盡管很不願承認,無論是木葉忍者村還是屍魂界,都是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落後地方,她還以為止水會適應不過來,對於電器或者公交等不習慣,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他不但完全融進了現世,並且還混得風生水起。


    經營一家不大不小、業績蒸蒸日上的糖果公司,開跑車、住洋房,在人生巔峰之路上飛快行駛,就差迎娶白富美了……


    想到這裏,雪奈強撐著快要閉上的眼睛,打量著坐在對麵安靜優雅吃早餐的他,心裏感覺到莫名地失落……


    多虧喜助的幫助,做出兩具義骸送給他們,才避免二人一直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存活於人世間,本來還以為高冷慣了的他會不習慣現世的擁擠繁瑣生活,但現在看起來倒是她有點習慣不了這種瑣碎的平靜生活了。


    雖然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還活在和平天/朝時也這樣得過且過著,並且變成一頭豬躺在床上是她畢生的願望,而現在願望似乎實現了。


    但是……


    經過思想鬥爭決定迴學校重新就讀,然後考取大學的她,現在有一種被土豪包養了的感覺,還是一個禁欲話少、有著高修養的土豪……


    雪奈的視線不自覺從透著沉穩冷靜的柔和側臉下移,落上穿在身上十分氣質的白色襯衣,領口微敞露出白皙的皮膚,因為吃飯吞咽的動作喉結微動,下麵微凸的鎖骨略顯單薄,口袋處別著一枚精致紐扣,搭在木質餐桌上的手臂繃著男人特有的脈絡,袖口上挽露出已不見細小疤痕的手腕,左手腕上戴著一塊他生日時,她送給他的一塊老式銀色手表,襯得骨節分明的五指越發好看,右手則是拿著三明治吃著,大概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速度很快卻不失優雅。


    好帥……


    真的好帥……


    窗外爬上天際的旭日,淡色光暈透過落地窗,爬過地板爬上餐桌,灑落在少年身上,這一刻安靜吃著早餐的他耀眼得仿若從古希臘神話中走出的神祗reads();。


    雪奈感覺唿吸有點緊,下意識地按住心口,喜助說義骸技術並不完善,可能會出現身體不受意識支配的情況,現在這會兒肥鹿跳到不能自已像是要從嘴巴裏吐出來的感覺,應該就是他所說不成熟的表現之一吧。


    猝不及防,少年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取了手紙擦幹淨後,又喝下她為他磨得豆漿,抬眸正好撞入少女瞪大的灰藍色眼睛中。


    他們兩個之間出現了一點問題,這在他們來到現世後的第一天,他們一起去尋找虛以讓鮫肌吸食靈力發動治愈能力時,他就察覺到少女的不對勁兒。


    止水自認並非愚笨之人,但對雪奈的心思是真的一點都猜不出來,起初他以為他隻是拿鬧別扭的雪奈沒有辦法,現在才發現隻要在她麵前,他就像個傻子一樣,大腦仿若用久了的機器,鏗鏗鏘鏘地卡殼兒怎麽轉也轉不動。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不哭不鬧,隻是以越來越柔和順從的行為表達自己的不安與失落,他看在眼裏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次想要詢問她到底怎麽了,卻在開口間忍了迴去。


    也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倔強,認定了的事情根本不會改變,她不想說就算是他拿刀逼她也不會說,況且他怎麽可能逼她,怎麽可能讓她不開心。


    止水突然有點想念自己還是朽木綠澗的時候,傲嬌霸道技能點得滿滿的,盡管有些時候做得很過分,但至少能夠肆無忌憚地擁抱她、親吻她。


    而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宇智波止水,能夠想到和能夠做到的隻是等她慢慢適應普通人的生活,然後對他敞開心扉說出心事,僅此而已吧。


    即使是進入義骸,即使是暫時失去死神之力,他們仍舊是能夠活過千百年的‘妖怪’,他願意等,也等得起,隻是希望她不要一直對他強顏歡笑。


    “再見,止水。”止水從來對她說過,她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的就像是寒風凜冽的冬日最柔最美的陽光,而現在……她在笑著,他卻覺得她很難過。


    “……再見,雪奈。”猶豫了一瞬,他還是伸出手輕輕地抱了她一下,鼻息間盡是洗發水清香的味道,令止水有一瞬地愣住,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鬼神神差低首垂眸想要去靠近她,誰知這個時候,少女突然抬頭,她的頭重重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怎麽還不走啊?”雪奈疼得皺眉,卻是偏頭躲過他的右手,後退一步順勢從懷裏掙脫,站在他麵前一米的位置,揉著頭頂對他微笑。


    “……我走了。”止水收迴右手放進口袋,對她微笑了下,然後轉身離開。


    上好木材製成的門扉徐徐關上,將灑落的淡色光暈阻擋在門外,細碎的浮塵旋轉在越來越小的光柱裏麵,跳成了浪漫的舞姿。


    直到門扉咚一聲關上,雪奈才微微迴神,連忙跑向落地窗前踮著腳尖望向車庫方向,看到的是穿著規整西裝,黑發利落豎起,額前劉海被微風吹亂的少年走進車庫的情形,一會兒黑色跑車徐徐開出,搖下的車窗內他沒有表情的側臉映入她的視線,而後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聲響,很快消失在柏油馬路的盡頭。


    直到再也看不到跑車的殘影,雪奈才揉了揉水霧氤氳的雙眸,轉身慢吞吞地上樓,掃了一眼門扉緊閉的側臥,伸手推開自己的臥室走進去準備睡迴籠覺。


    隻是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沒有再睡著,無奈之下隻好起床坐迴書桌前,翻開課本繼續複習昨天老師講的知識reads();。


    —


    總經理辦公室內,止水點著鼠標滴滴地響,很快處理好員工與合作夥伴發來的郵件,又將辦公桌前助理明前優娜送來的成堆文件整理好,一個上午就在忙碌中過去。


    他在很認真地工作,並沒有注意到原本因為結衣瑤收到匿名鮮花,辦公室內的氣氛由熙熙攘攘、吵吵鬧鬧而變得安靜下來,大家好奇打量的視線匯集。


    止水有個外號叫做‘工作狂’,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工作狂,畢竟隻是坐在那裏分析業績報表與整理合同文件,偶爾接個電話與會見來賓,這些對他來說,與在訓練場上揮刀與練習鬼道要輕鬆得多,不明白她們對工作狂的定義是什麽。


    已是正午,止水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才發覺員工們都以一種奇怪探究的眼睛看著他,細長的眉輕蹙,下意識地摸摸臉頰,在眾人更加怪異的眼神去了趟衛生間,迴來後大家便在窸窸窣窣的討論起來。


    “老板!”眼看止水又要走進辦公室,一個長相姣好、膽子稍大的女子上前攔下了他,金色海藻般的及腰長發因為走動,飄在空中像是浮雲。


    她靠得有點近,空氣中滿滿的全是香水淡淡的味道,多年訓練的經曆令他在來人靠近的瞬間條件反射想要躲開,但就在身體做出的一瞬他忍住了。


    即使再不習慣,這裏也是無法改變的現世,他必須適應。


    止水沒有說話,隻是垂眸淡淡地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宇智波止水是個麵冷話少,實際上卻很溫柔的老板,公私分明、賞罰有責,新晉員工會因為他的麵無表情而害怕他,長久地相處下來會發現他實際很好相處,隻要工作做到位,不煩他不吵他便可度過愉快的每一天。


    閑來無事,八卦的女員工會湊在一起討論老板的私事,會討論什麽樣的女人能夠配得上這樣麵貌俊朗、博學多識,各方麵幾乎完美的他。


    “老板,今天是雙十一哦,傳說中單身汪的節日,你……”慧瞪大的橙色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兩下,繼續道。“你中午有約嗎?一起吃飯來過節吧!”


    雙十一?


    止水眉頭皺得更緊,掃了一眼懸掛在牆壁上的鍾表,上麵的日期的確顯示為十一月十一日,‘單身汪’好像是單身族的意思,之前聽朋友提起過,好像是單身族的節日,廣大單身族會在這一天狂歡。


    止水的視線自鍾表下落,在辦公室內一盆圓滾滾的仙人球停下。


    —


    “為什麽是仙人球?”


    “因為仙人球好養啊,送你別的會被你養死的!”


    “……”


    “你是不是嫌它醜?”


    “……沒、沒有。”


    “你就是嫌它醜!”


    “……的、的確不太好看reads();。”


    “哼。”


    “雪奈……你去哪裏?等等我……”


    —


    “抱歉,有約了。”止水的視野裏越走越快紅發少女的背影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女子性感大方的微笑。


    他的聲音略顯低沉,聽起來有種特別的魅力,語氣也平靜無波。


    “這、這樣啊,那就算了吧。”天知道慧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主動開口約他的,單單被他這樣淡淡地注視著,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連忙側身讓開路,直至老板從身邊經過,走進辦公室後,慧才長長地唿出一口氣。


    “老板竟然說有約了!”


    “他是有女朋友嗎?”


    “我看不像,應該是和客戶吃飯的吧。”


    辦公室再次亂成一團。


    雪奈對他的疏遠是徐徐漸進的,盡管她在極力掩飾,但他能夠感覺到她似乎有心事瞞著他,大概是出自於朽木一族的驕傲或者別的什麽,他亦不喜歡這種處於被動位置的不能自已與患得患失的境地。


    他們兩個在某方麵真的很像,默契地同時冷落疏遠對方,而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該如何做,直到關係發展成為即使住在同一屋簷下,二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再無其他。起初他以為是因為二人剛到現世,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與習慣,二人都在努力地融入這個世界,然而當一切走上正軌,他的工作開始忙碌起來,她的學業似乎他還要忙,久而久之就變成早晨的相處模式。


    止水盯著渾身是刺的仙人球發呆,而後突然放下記錄日程的筆,拿起手機撥通背得亂熟卻從來沒有撥出去的號碼,隻是迴應他得卻是忙音。


    他又撥了一遍,迴應他的仍舊是忙音,他突然想起幾天前電視上的娛樂節目,說現在的男性在戀愛中喜歡奪命連環扣,盡管很想再撥第三遍,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中午沒有吃飯,也不感覺餓,員工們迴來發現原本說有約的老板竟然安靜坐在辦公室裏發呆,便又開始八卦地討論,慧亦在員工的嘲諷中紅了眼。


    一點三十一分,手機響起,止水迴神掃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按上接聽鍵後,淡淡開口道。“這裏是宇智波止水。”


    “宇智波先生,你好,請問你和宇智波雪奈小姐的關係是……”電話那頭滴滴答答的瑣碎聲音令他皺緊眉頭,對方沒有等到他的迴應隻好如實說。“我們是市中心第一醫院,宇智波雪奈小姐遇到車禍,傷勢很嚴重需要手術,我們聯係不上她的家人,隻在手機上看到你打來過電話。”


    車禍?


    開什麽玩笑,雪奈會遇到車禍,她可是木葉的女精英上忍,第十三番隊的九席官,區區金屬鐵皮車還撞不傷她,她……


    手機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止水深邃的瞳孔一陣緊縮,猩紅色的三個勾玉飛快旋轉,下一刻人已經消失在辦公室內。


    雪奈已經失去死神之力,進入義骸的她根本就和普通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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