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的人是趙一痕,此時他站了起來,對兩位皇子說道:“這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時候,正是殺人滅口的時候,草民可不敢將自己所有的證據暴露在這裏。”


    二皇子冷聲道:“這麽多人作證,難道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趙一痕道:“依二皇子的意思是,隻要我們這些人知道就行了?那些死去的清官就可以這樣草草了事了?不需要昭告天下?不需要含冤昭雪?”


    二皇子依然不屑道:“今天晚上審完,明天一樣昭告天下!”


    趙一痕看著他的模樣,一臉鄙夷道:“難道非要草民說清楚,草民是對二皇子非常的不信任?皇子能做到你這樣的,也真是皇家不幸!”


    “你!”二皇子被氣得說不出來話,指著他道:“好,很好!”


    趙一痕依然不屑道:“好不好,不用你操心!明日在武林大會上公開審問!再上那些書生旁聽!”


    這個辦法不可謂不毒,這武林中人加起來共有百萬人,一般軍隊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再加上書生旁聽,他們又是國之未來,一旦被他們聽去,添油加醋將這場案件無限放大,哪怕他們隻是魚肉百姓,也會被他們說成十惡不赦的惡人。


    大皇子覺得可行,於是點了點,“二弟,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公開審問,總要給荊州百姓一個答複!咱們作為皇子,自然要為天下百姓著想,你說呢?”


    二皇子被這話堵住,竟無言以對。


    李大人卻不答應了,淡淡道:“天下百姓,多為愚鈍,那些書生,尚不知人心險惡,武林中人多為莽夫,自是不知其理,故而很多事妄加揣測,不僅對皇子不利,更是對皇上及皇家顏麵不利!”


    二皇子對他的辯解非常滿意,也附和道:“不錯!這些人,涉及地可不是官府和江湖人士的事,更是父皇和母後他們。”


    大皇子卻覺得這個理由無比荒謬,“你們是在怕什麽?我輸了那麽多局,都不怕,你贏了那麽多局,還怕什麽?步步為營?那行,咱們去父皇那去解決。來人,把蘇先生、成都宣撫使、龍城宣撫使收押進京!”


    一聽到這兒,二皇子更加慌亂,如果這種事到了父皇手裏,那一切都變得更加棘手,李大人也站不住了。


    “為何不能私下審問?”


    趙一痕冷冷道:“你那點信譽,值幾個錢?不行的話,草民告禦狀也行!”


    二皇子被他這麽冷嘲熱諷,怒火達到了頂點了,指著他道:“本皇子忍你很久了!你若不答應,那便先審你!”


    趙一痕根本不懼,冷聲道:“嗬嗬……怎麽,讓你公聲不同意,去皇上那裏也不同意,非要在這裏審,你無非就是想現在審,當我把所有證據都拿來之後,你再殺人滅口,銷毀證據?到最後大皇子想再替他們伸冤,也都死無對證了?”


    “你這包藏禍心,心虛,還狼子野心!嘖嘖嘖……你這賊心好歹也得收斂一點,至少得裝的像一點!”


    這番話讓二皇子氣得火冒七丈,一把抓住趙一痕的手,從袖中拿起匕首就向趙一痕刺去。


    趙一痕沒想到他真的會惱怒到這種地步,當著大皇子的麵都敢殺人。


    而見到趙一痕被捅了刀子,所有人都向後退去,他們害怕受到牽連,更怕冰蠶蠱現世。


    大皇子也沒想到會突然殺人,他冷冷地盯著二皇子。


    陳媛媛動了,身形如影,紅光乍現,刹那間來到二皇子麵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噗”一道血水噴出。


    她抱起趙一痕,對著二皇子道:“我勸你迴長安好好做你的皇子,否則蘇先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怕你再也迴不去了!”


    說完便帶著慈恩門的人離開了。


    所有人都看著她從容離開,所有人都不敢攔著。


    因為所有人都不敢想,如果說二皇子殺趙一痕,完全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還可以讓人接受,但是陳媛媛不過一個江湖門派,竟然以下犯上想要殺二皇子。


    這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敢想象的事,尤其那最後一句話,更是讓所有人噤若寒蟬。


    二皇子見他們走了,才緩過一口氣,大怒道:“還不快追!”


    大皇子是親眼見到這一切的人,所以他攔住了,畢竟自己巴不得自己的親弟弟死於非命。


    “追什麽?你想銷毀證據,不過被人反擊中了一掌,難不成還想反咬一口?嘖嘖嘖……跟你的幾條狗一個德行!”


    二皇子怒吼道:“她公然諷刺皇族之人,公然挑釁皇族之人,還出言威脅我們皇族之人,皇族之人的顏麵何存?你的顏麵何存?”


    大皇子冷聲道:“你還知道皇族顏麵,這是誰丟的?是你!你才是皇族人丟盡顏麵的罪人!還好意思怪別人!整天吃的山珍海味,這天頭腦都沒有,還不如去喂狗!呸!”


    說完也不再理會二皇子,帶著隨從走了。


    二皇子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從小到大,什麽大官小官,什麽兼顧門派,哪個不看自己的臉色行事?可是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自己的極限,這些人絕對不能留!


    “趙一痕畏罪潛逃,武德司的人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把他抓住,本宮自當向父皇稟明!”


    武德司正是這群黑衣人其中的一些人,他們看向二皇子,點了點頭,退入黑暗之中。


    ……


    ……


    陳媛媛第一時間找到江小白的住所,自從那日走後,她便一直關注著江小白的行蹤,哪怕他易容,也在掌控之中,因為有人懂易容,而且還是高手,此人就是小飛鼠。他行走江湖,靠的不僅僅是他的輕功,還有他的易容術,否則以他的輕功,連趙一痕都躲不過,又怎麽可能在那些江湖高手麵前過幾招?


    江小白的住所是在人家裏,這戶人家是在街巷最深處,一條僅能容一人通過,兩邊青苔滿壁,非常潮濕,還能聞到腐爛的味道。


    木門也不知道是腐爛了還是被老鼠啃爛了一個角,上麵刻著發白的門神。


    陳媛媛一邊敲門一邊急促道:“江哥,快開門,蘇先生,蘇先生他快不行了!”


    裏麵聞聲趕來,開門的是江坳兒,一見懷中的趙一痕,腹部還插著匕首,連忙招唿進門。


    其餘手下四散開來,就連陳媛媛都隻能在門外守候。


    裏麵沒有聲音,隻能在外麵焦急的等著。


    陰暗的巷子裏,時不時發出一陣冷風,吹過麵頰,她一點也不害怕,月光照不到這間巷子,但抬起頭還可以看到搖搖欲墜的水滴。


    巷子裏靜地可怕,盡管她並不害怕,但屋裏的人,卻讓她無比擔心,慢慢的擔心變成焦急,焦急變成惶恐。


    她想以金剛經來靜心,卻發現根本不可行,猶如一隻巨獸在腦海裏亂竄,那些經文無法控製住。


    隻能在巷子裏來迴踱步,紅色的衣服刮在牆壁上,變成了黑衣,還帶著青苔的味道。


    她不管這些,也不需要這些。


    終於門開了。


    還是江坳兒開的門,他沒有說話,但陳媛媛著急了,忙問道:“怎麽樣?”


    江坳兒狠狠地瞪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江小白走了過來,道:“進來說話。”


    陰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隻能從語氣中聽出來幾分疲憊。


    “到底怎麽迴事?”陳媛媛剛進屋又再次問起來。


    江小白沒有理他,而是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道:“現在著急也沒有用,他現在隻有十二個時辰可以活!”


    一聽到這話,端著茶杯的陳媛媛猛然站起來,“嘎吱”一聲,茶杯碎了!


    聲音變得極其冷淡起來,殺氣頓時鋪滿整個屋子,就連江坳兒都忍不住一陣哆嗦。


    “沒有辦法了?”


    江小白道:“我跟你說了,急也沒有用,當下就是找一個絕世高手,以一身功力打通經脈,並溫陽,再用千年人生滋養血液,這樣才能可能活下來。”


    陳媛媛一聽有救,又恢複了神情,道:“我!我現在也是高手!”


    江小白搖了搖頭,“你不行,最多隻能打敗我!和當年的趙一痕相當!”


    “那……那還有誰有這等功力?”


    “據我所知,當年三問道長、阿納大師、常道觀掌門、還有今天你們遇到的武德司的執掌人,再有便是償命村的村長葉不凡。八大門派的人也有高手,但都有略微不足。如果八大門派加起來,勉強才是他們一個人的對手!”


    陳媛媛頓時心涼了,這些高手,她哪裏請得動,葉不凡與自己有仇,是不可能幫自己的,塗山酒家也是自己所為,他們怎麽可能幫自己?


    她與常道觀掌門又不熟,武德司更不可能!


    但一切都有辦法,不是嗎?


    她立即站了起來道:“我去求他們!”


    江小白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隻是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門主,有敵襲!”


    陳媛媛趕緊走出門外,便見手下已經死了十餘人,其他人都擠在巷子裏。


    江小白見狀,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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