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為什麽要殺你?”


    “因為他不服!”


    “你的萬書閣到底是個什麽門派?”


    “一個專門寫書的門派?”


    “還有這樣的門派?”


    “天下能賺錢的地方,都可以成立門派!”


    “原來是這樣!那道教拿什麽賺錢?”


    “他們是教,是信仰!”


    “那陳媛媛呢?”


    “……”


    趙一痕沒有迴答袁淑媛的問題,因為她問陳媛媛是名字,而不是陳小姐或陳姑娘,顯然她對陳媛媛這個人從心底裏看不慣。


    而趙一痕則覺得這個名字,仿佛一本塵封已久的書,打開來,還有一股塵土撲麵而來。


    盡管他們之前見過麵,盡管現在對她盡可能的避而不見。隻是這個名字,足以讓他思緒萬千。


    青澀而又懵懂,堅強而又柔弱,可以說,她是他一手帶大的,是他看著她一步一步從依賴走向獨立。


    隻是這不僅僅是陪伴,不僅僅是保護,不僅僅是傳授,更多的是愛,是無法割舍的情愫。


    她成長了,可以自立門戶了,趙一痕本是高興的,至少她不在是自己的累贅。


    隻是她再也不是他的陳媛媛了。


    思緒逐漸疲勞,那本書也越看越煩悶,他索性不再翻看,酒喝了一碗,苦笑著搖了搖頭。


    袁淑媛見狀,不解道:“是傷還沒好嗎?”


    趙一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舉杯消愁愁更愁,誰解那複雜的情仇?


    袁淑媛不知是自己也煩悶還是學會了趙一痕的消沉,也跟著搖頭。


    “你啊,不能喝就別喝啊!”


    盡管如此,她還是給趙一痕的杯子倒滿了酒,她明白他,想喝酒的時候,誰也擋不住,哪怕自己要死要活的!


    她沒有實力阻攔他,能做的隻有陪伴。


    也許曾經陳媛媛有這個實力,但她……


    袁淑媛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又想起了她,從認識她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人。


    可越不喜歡的人,越容易相見,當真是驗證了“冤家路窄”的古語。


    雖是夜裏,但陳媛媛的一身紅衣,如太陽一般紮眼,異常奪目,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的身上,而她的一柄短劍,也是非常晃眼,因為紅衣佩短劍,已經成了江湖大忌,哪怕目光帶有侵略性,都會遭到慈恩門的追殺,理由是目光淫邪,心思不正,定是非善之人。


    可憐天下哪有那麽多坐懷不亂的君子!除了儒釋道三家教門約束,還有就是她那當初轟動西南的趙一痕了。


    陳媛媛步履輕盈,雙目不怒自威,仿佛紅衣下擺都被氣場所飛起,就連被對著她的趙一痕也被驚動了。


    微微側目,便看到一襲嫁衣,短劍……


    “如卿!”


    趙一痕迷離的眼睛看得不真切,本未醉的他,此時也有點醉了。


    隻是她不是,還缺一頭白發,還有那舉止嫻雅,風姿卓越的氣質就不是此時陳媛媛能比的。


    如果說此時的陳媛媛心裏大多都是恨,行事也是非常毒辣,像個怨婦;而柳如卿則是愛與無奈,像是江湖中領袖,而拋去苗寨後,更像一個經曆風霜的女子,她更願意自由,更願意將自己的博愛拋向世間。


    袁淑媛聽到了那兩個字,她不認識柳如卿,但是趙一痕與柳如卿在景曨和成都的故事在萬書閣早就聽說了,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也不相信趙一痕會和柳如卿真的會發生什麽,但她知道柳如卿一定是他難以忘懷的人。


    相比陳媛媛,她更看好柳如卿!


    隻是柳如卿的去向,她也不知道,哪怕是萬書閣也不知道,唯有他!


    “如卿姐姐去哪兒了?”


    趙一痕迴過頭,沒在看陳媛媛,那段往事也不願提起,就讓她隨歲月之風,逐漸風蝕。


    袁淑媛隻好作罷,但卻眼睛一撇,看到陳媛媛徑直走了過來,她雙眼一瞪,氣鼓鼓的盯著陳媛媛道:“你來做什麽!”


    陳媛媛淡淡道:“我不理解,為什麽要用金蟬脫殼之法,如此大費周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趙一痕這時卻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多年不見她的見識與手段已經提高到這一步了。


    但他並沒有什麽異動,笑道:“陳門主別來無恙!那日促膝長談,讓小生此生無憾!”


    陳媛媛道:“正因為得公子青睞有加,故而不請自來,不知公子可否多置一副碗筷?”


    趙一痕道:“既是青睞,自是樂意之至!”


    說完便招唿了掌櫃,添了碗筷,還多要了一壺酒。


    袁淑媛看著兩人,說著似懂非懂的話,無比鬱悶。


    這兩人搞什麽,能不能說點人能聽懂的話?


    她不懂兩人,隻好一邊瞪著陳媛媛,一邊疑惑的看著趙一痕,手還不閑著,用筷子使勁戳離她最近的肥腸。


    雖然有如此大的差別,但陳媛媛並不與理睬,等酒和碗上桌時,顧自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趙一痕慢悠悠的給自己倒滿酒,笑道:“思蜀酒館取樂不思蜀之意,貴在樂,你這樣心事重重的喝酒,掌櫃可不一定歡迎。”


    陳媛媛沒有迴答,又喝了一杯之後才迴複道:“樂是一種喝法,哀也是一種喝法,哪有那麽多門道,不過一些繁文縟節罷了!”


    趙一痕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正如貴派的規矩一般,它有存在的道理,但也有不存在的道理。”


    陳媛媛這時停下了酒杯,撇了一眼趙一痕,又拿起筷子,在袁淑媛極具有殺傷力的目光下夾走了被她搗爛了的肥腸。


    袁淑媛很想發火,但卻被陳媛媛打斷:“這位姑娘不知怎麽與你相識?”


    趙一痕明白她換話題的意思,笑道:“受人所托罷了,不知陳門主為何對此感興趣?”


    陳媛媛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因為她根本無法與趙一痕交流,自己的問話縱使自己有千斤之力也都被他輕易躲開,這是混跡江湖至少二十年以上的人才能做到,她不是對手。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就喝起了酒,趙一痕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那麽多的試探,雖然避重就輕很容易,但言多必失是不會有錯的。


    桌上的氣氛開始變得冷淡下來,袁淑媛顧自戳肥腸,趙一痕喝酒前總會抬杯示意,陳媛媛應邀一口幹完。


    這樣的氣氛維持很久,直到那壺酒快要見底時,陳媛媛才緩緩開口。


    “我找過歐陽傑!”


    趙一痕沒有看向陳媛媛,一點也不意外,捏著手中的酒杯也沒有說話。


    陳媛媛這時才明白過來,這是一個計謀,為的就是想要利用自己。


    可為什麽偏偏要轉什麽大的圈子呢?


    “你要我怎麽做?”,陳媛媛目光有些不善,甚至開始變得兇狠起來。


    趙一痕知道她這是要發怒了,將酒一飲而盡而後看向她說道:“並非利用你,你想報仇,我想幫他報仇,還有一切死去的人報仇,我們沒有厲害關係,反而是同一個陣營!”


    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但陳媛媛依舊沒有放鬆身體,因為他完全可以直接來找自己合作,何必要羞辱自己?


    隻是趙一痕並不會說理由,因為隻有讓陳媛媛的傷痛最大化才能激起全力合作的目的,誠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以得到同樣達到效果,但是他自己就會隨著陳媛媛的態度變化而讓人察覺,那麽自己將會成為江湖門派眾矢之的,李大人可以鼓動江湖人士,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讓自己慘死。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陳媛媛不得不與自己合作,但還帶著不情願甚至是恨意!這樣就不會暴露自己。


    陳媛媛的表現讓他很滿意,於是說道:“你有的選擇嗎?或許你可以一劍殺了他,那死去的人怎麽辦?趙一痕受的苦誰來承擔,你自己呢?”


    “那你也不能用這種手段讓我配合你!”陳媛媛冷哼道。


    趙一痕此時笑了,將頭轉向袁淑媛,並努了努嘴,表示你自己看。


    袁淑媛也不明白趙一痕讓陳媛媛看自己是什麽意思,頓時橫了他一眼,意思是明知道我不喜歡她,還讓她看我!哼,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陳媛媛明白了什麽意思,舔了舔幹澀的嘴角,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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