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他怎麽了?”


    盡管酒館很幽暗,燈火又很繚繞,但依然能看清袁淑媛煞白的小臉,她迫切地抓住歐陽傑的手臂,焦急地看著他。


    歐陽傑被一女子如此貼近,臉上紅了幾分,本就不會說話,這時更加結巴了。


    “我……他……其實也沒什麽事。”


    “什麽?歐陽哥哥你倒是快說怎麽迴事呀,急死我了!”袁淑媛聽到沒什麽事,心下又鬆了一口氣,但對哥哥的事情,尤為關心,她不得不催促起來。


    歐陽傑紅著臉,看著袁淑媛此時的打扮和此時兩人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內心的波動,說道:“他……兩年前,不知道為什麽,趙兄的萬書閣被官府查封了,從此你哥和我妹便不見蹤影了,不過不要緊,後來他和我妹迴信說很安全!”


    說道這裏,歐陽傑似乎怕遺漏了什麽,接著說道:“筆跡我們比對過了,是他們本人的,你放心好了!至於去了哪裏,我們也不知道。”


    袁淑媛聽後目光有些不善地看向趙一痕。


    趙一痕知道她是想知道她哥哥的下落,但現在自己沒法告訴她,隻好裝作沒看見,繼續喝酒。


    歐陽傑看著兩人,似乎關係很密切,心中忽然有些煩悶,盡管對方是個老頭,於是向袁淑媛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不是說你被趙兄帶走了嗎?他人呢?”


    袁淑媛看了看趙一痕,又看了看歐陽傑,本想說這個死老頭就是趙一痕,但又怕壞了他好事,隻好含糊其辭道:“我……我啊,還好啦,就是天天遊山玩水,你看我都被他曬黑了!”


    說著袁淑媛就撩起了衣袖給歐陽傑看,歐陽傑哪裏敢看,聖人雲,非禮勿視,男女授受不親,他可不是隨便的人。


    但是,內心深處還是不能拒絕的,於是他就半推半就看了一眼,僅僅一眼,歐陽傑在心中發誓道。


    燈火搖曳,幽黃的光影中,袁淑媛那變黃的肌膚卻顯得很白皙,哪裏曬黑了嘛!


    歐陽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點著頭,似乎是同意袁淑媛的抱怨,但同時又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再看一眼,隻可惜袁淑媛癟著嘴的同時又蓋起了袖子,令他好生失望。


    “他近些年出去了,偶爾才陪我玩一次,這次又走了,就讓這個老頭帶我出來透透氣,也不知道他怎麽搞的,連自己的萬書閣都看不好!”


    說著還橫了一眼喝酒的老頭。


    歐陽傑聽後卻皺起了眉頭,緊緊的看著袁淑媛,道:“他兩年前在成都府遇難,據說被救出來後都奄奄一息了,連神醫江小白都束手無策,他怎麽會這麽快就好起來的?還能到處走動?”


    袁淑媛一驚,忽然想起趙一痕跟自己說了兩年前的遭遇,自己竟然說漏了嘴,心虛地低下了頭,看向趙一痕。


    趙一痕搖了搖頭,心道,自己這點小秘密遲早都被這丫頭透露的底朝天,不過還好,歐陽傑容易對付。


    “你覺得他不會好起來嗎?”


    歐陽傑看向半天沒有說話的老頭,此時一說話竟是如此淩厲,心中又有些後怕,因為趙一痕的身份,他很清楚,能與趙一痕走的近,並且把看護袁小姐的重任交給他,其手段定不差,至少不會弱於趙一痕。


    “前輩的意思是?”


    趙一痕道:“他受過的傷豈能由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大門派弟子所能比擬的?區區一點小傷,不需要醫就能自愈!”


    袁淑媛看著趙一痕吐沫星濺的滿桌都是,不由得鄙夷至極,心想,是誰躺了兩年多,又是誰武功被廢連爬個山都氣喘籲籲的!現在說這種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然而歐陽傑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連連點頭道:“言之有理,當年在大理國時,身負重傷,八大門派和其他江湖人士將他圍困在山穀之中,也沒見他死,想必他定是自愈能力超強的人!”


    趙一痕聽後裝模作樣地撫著胡須,一臉孺子可教的神情。


    袁淑媛以前不知道趙一痕的過去,也沒聽說過,隻知道這個大哥哥對自己很好,至少在一起時很開心,一直以為他隻是一個心機很深的江湖俠客,父親將自己托付於他,也定然是可靠之人。


    但現在看來,他並不是自己想想的那樣簡單,甚至很有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多爭端?


    但自己的內心又很是不甘,這樣好的大哥哥,絕不是那種人,她不敢去探查真相,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歐陽傑一直對趙一痕崇拜直至,尤其是當年他離開龍城時還在一夜之間將太守府滅門,這種手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義之輩簡直是江湖少有!


    他看了看那個洋洋得意的老者,此時也不覺得討厭了,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誠懇道:“前輩,不知趙兄此時在何處?在下找他有要是相商!”


    趙一痕這次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轉而喝起了酒,就當做沒聽見一樣。


    歐陽傑見狀,有些急了。忙說道:“前輩,此事關於龍城大大小小百餘戶性命,還請前輩告知!”


    趙一痕還是沒有抬眼,為了有意裝作沒聽見,他竟然一口變作七口喝,甚至連喝酒的動作都放緩了十倍,很顯然是不願意幫忙了。


    而袁淑媛聽到龍城告急,心下慌了起來,向歐陽傑問道,“到底怎麽迴事?對了,歐陽震哥哥呢?他們不是一直一起出行的嗎?”


    歐陽傑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袁淑媛,深吸了一口氣,將一杯酒一口喝下,歎道:“聖上得知你爹被殺,龍顏大怒,專門派了一個縣令,一個欽差大人,還有兩個大內高手。”


    “本以為來了欽差大人,就可以把你爹的證據拿出來,將那裏最大的壞人扳倒,可是經過我爹的幾分探查後發現。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他們根本不查你爹的案子,而是在查太守府滅門之案!”


    “我爹知道事情壞了,隻好從此閉門不出。家中一切事物都是由我哥打理,所以他沒有來。”


    袁淑媛歎了一口氣,兩年來,家中的事都一無所知,即使經常懷念,也無可奈何,至於父親的案子,她也沒報多大希望,因為希望就在身邊。


    “那……你說龍城幾百人性命是怎麽迴事?”袁淑媛問道。


    說起這個,歐陽傑倒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仿佛是要將心中的苦悶都咽下去一般。


    “盡管我爹閉門謝客,但那縣令和欽差大人總是來找我爹。”


    “時間久了,我哥和我爹也招架不住,而且他們還在向全城發布懸賞,殺太守一家者賞銀千兩。”


    “好在這是趙兄神不知鬼不覺做的,這還是我們猜測出來的,否則誰也不知道。”


    “但問題是告示出了好幾個月,被舉報的人無非就是地痞流氓,還有山匪賊類,根本不是兇手。”


    “縣令和欽差很是惱怒,經常找我們家麻煩,好在我家名聲較好,全城百姓都很支持我們家,所以才躲過他們的魔爪。”


    “但是後來,他們越來越過分,還說我爹強占民女,非要搜查房屋。這兩年來,我們家苦不堪言,就連產業也停得停歇得歇。”


    “而他們的怒火也蔓延到了百姓家裏,隻要稍有過分的行為都會被拉進官府嚴刑逼供。”


    “若是再這樣下去,龍城遲早要毀於一旦。”


    歐陽傑簡單的說了下家裏的情況和龍城的危機,說完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近幾年他歎的氣很多,至少比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歎的多。


    很顯然,他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愣頭愣腦的公子哥了,所煩悶之事也不在是吃喝玩樂。


    這樣的歐陽傑,袁淑媛很不習慣,但她卻是感同身受。


    龍城是她的根,也是她的恨,有些人,她恨不得立馬拿刀去剁碎了喂狗。


    她咬牙切齒地看向趙一痕,恨恨道:“我們還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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