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昏沉沉的,不是陰天的灰,而是像黃昏一般的黃,這種天氣,多半是大雨前的預兆,一般都在秋天。


    陳媛媛睜開了眼睛,睡了一天一夜,終於醒了。


    她爬起身來,卻見身上不著寸縷,再檢查了一下身體,隻覺得腹下一陣疼痛。


    這……


    陳媛媛隻覺得天還未下雨,自己就已感到晴天霹靂!


    自己失身了!


    看了一下床單,果然有著血跡。


    她慘然一笑,自己守了這麽多年的身子,終於還是被奪走了!


    這一刻,她有苦澀,但也伴隨著欣喜和釋然。


    償命村雖然沒有結束,但李大人已經幫忙了,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償命村刺客被殺。


    趙一痕接納自己了,至少他占有了自己的身子。


    還有這麽多年與趙一痕的關係,又可以再進一步了。


    至少可以結婚了。


    “呀!陳姑娘醒了!”


    這時走進來一個丫鬟,見到陳媛媛爬起來了,驚叫了起來。


    陳媛媛問道:“趙一痕呢?”


    丫鬟看著她,麵色有些難堪,不知道該怎麽說。


    陳媛媛急聲道:“發生了什麽?”


    丫鬟退了一步,道:“大人,大人不讓說!”


    陳媛媛忽然慌張起來,問道:“是不是離開了?”


    丫鬟點了點頭,又連忙搖了搖頭,緊張道:“不是我說的,我什麽都沒說!”


    頓時陳媛媛如墮冰窖。


    霸占了自己,如今又走了。


    嗬嗬……他真是個十足的混蛋!


    “我衣服呢?”


    丫鬟指了指旁邊一件粉色的衣服。道:“昨天陳姑娘喝醉了,吐了一聲,大人就讓奴婢幫你洗了,還沒幹。”


    陳媛媛點了點頭,沒想到昨天竟然喝醉了,可是自己怎麽完全記不得了?


    她一邊想一邊穿著衣服。


    這件粉色的衣服上麵繡著桃瓣,應該是楊玉花的衣服,而她穿起來正好合身。


    陳媛媛也是美人胚子,穿著這衣服如同不食煙火的仙子一般。


    美,有什麽用?


    她拿起劍,就向屋外走去。


    趙一痕走了,自己絕不能讓趙一痕就這麽吃幹抹淨就走了!


    所以她打算無論到哪裏都要把趙一痕找到,去問個清楚。


    丫鬟見她要走,連忙道:“陳姑娘,你去哪兒?大人還等你吃早飯呢?”


    陳媛媛道:“告訴大人,多謝他的好意,我要走了!”


    丫鬟見狀,慌忙跑了過去,叫道:“陳姑娘……你不能走!”


    此時陳媛媛哪有待下去的心思,轉身就離去。


    丫鬟連忙跟了上去,但陳媛媛的腳步實在太快,沒過一會就不見人影了。


    陳媛媛來到大門之時,被攔了下來。


    “我是大人的客人,現在我要出去!”


    那兩守衛為難的神情道:“陳姑娘,是大人交代的!說是外麵有刺客追殺陳姑娘,現在出去,肯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陳媛媛倒是把這件事忘了,可是趙一痕已經走了,自己留下來還有什麽意義?


    “我有急事,非出去不可!”


    守衛道:“此事你可以跟大人商量,說不定大人可以幫你!”


    陳媛媛歎了口氣,看來真要去找李大人。


    “陳姑娘,急忙出去做什麽?”


    就在陳媛媛猶豫的時候,李大人笑著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那丫鬟,多半是她稟報的。


    陳媛媛歎道:“大人,可知趙一痕去哪兒了?”


    李大人搖了搖頭,也是一歎,“今晚清晨他要走,我跟他說了半天,現在正值非常時期,切勿出去走動,萬一地刺客抓住了,會被殺了的!可是他不聽,說是刺客隻追殺我和陳姑娘你,不追殺他!”


    說著他又歎了一口氣,道:“我苦勸沒用,還打傷了侍衛,我問他,難道不等陳姑娘就走嗎?他說……”


    說到這裏,他沒了言語,顯然有所顧忌。


    陳媛媛忙問道:“他說什麽?”


    李大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唉,他說,說,這個賤人,不要也罷!”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陳媛媛頓時心如死灰,身體發顫。


    她還是介意自己,還是不原諒自己,占有了自己,隻不過是對自己的懲罰!


    “轟隆”一聲。


    這時天忽然打起了雷,接著落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那昏黃的天,也被烏雲遮蓋。


    陳媛媛感到了雨水的冰冷,也感到淚水的滾燙。


    從此天涯海角,互不相幹。


    一切的情與愛,都在此湮滅。


    陳媛媛最終留在了宣撫司,她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李大人笑道:“先清理了成都府的刺客,再想辦法!你們的萬書閣不是還在嗎?或許有幫助!或許還能找到……他!”


    陳媛媛輕歎道:“找不找得到無所謂了。”


    說著她便迴了自己房間。


    ……


    夜深之時,宣撫司地牢內,李大人走了進來。


    來到最深的一間牢室裏,有個木架,上麵捆著一個人。


    正是趙一痕!


    他的琵琶骨被兩根鐵鎖穿起,吊在上空,露出森白的骨頭。


    身上全是傷痕,有長戟劃開的傷,也有被鞭子抽出的傷。


    上衣被扒盡,下裳隻留下大腿以上的部分,全身的血漬已經幹涸,露出黑色的血塊。


    李大人走了過來,一瓢冷水潑醒了他。


    “說!江小白在哪裏?”


    趙一痕沒有抬起頭,也沒有說話。且不說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會說。


    李大人見他不答,也不著急,又問道:“袁大人的證據在哪裏?”


    原來袁大人的事,還有他參與的份,一個在龍城,一個成都府,他們竟然也能勾搭在一起。


    但令趙一痕欣慰的是,陳媛媛沒有泄露這個秘密。


    他還是沒有說話。


    李大人點了點頭,倒是一個硬骨頭,冷笑道:“你還不知道陳媛媛已經在我身下承歡了吧!”


    這時趙一痕終於抬起了頭,發出吃人的目光,瞪著他。


    李大人見狀,笑道:“不想讓他受到苦頭,你就說吧!或許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趙一痕張了張幹澀的嘴,本想說出來,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自己已經盡力了,陳媛媛以後的路隻能靠她自己了!


    至於自己,不過上刑而已,曾經可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絲毫不懼,哪怕是死!


    李大人看著他竟然低下了頭,打算死扛到底,陰狠道:“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找,先殺歐陽家,再殺袁淑媛,我會把所有關於你和江小白的人全殺了!”


    “塗山酒家倒閉,也是我幹的!嘿嘿嘿……”


    趙一痕沒有說話,但心中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麽了,他要複仇,不僅要殺了自己,還要殺了江小白,以報當年宣撫司被搜查之恥,和楊玉花死之仇!


    難怪總覺得不對,為什麽自己的通緝令被撤,為什麽要圍剿償命村,又為什麽塗山酒家忽然倒閉,原來都是他的手筆!


    下了一盤好大的棋!


    隻是現在知道了又如何?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根本幫不上忙。就連怎麽逃出這座地牢都是問題。


    外麵的事,隻能靠自己了!


    李大人看著趙一痕依然不答話,心中更是一陣火大,他倒要看看這個刺客能忍到什麽時候。


    “張幸!上刑!”


    張幸也在這裏?


    果然張幸拿來一個錘子,道:“大人!該從哪裏砸起?”


    李大人陰森森地對著趙一痕冷笑道:“看到沒!這就是曾經跟你稱兄道弟的人!如今他來親自給你上刑!哈哈哈……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心寒!很痛苦呢?”


    趙一痕依舊低著頭,他不願多說一句,也不會多聽他一言,就跟死了一般。


    李大人惱怒道:“除了嘴,其他隨便你怎麽上刑!三日之內,我要所有的消息!”


    張幸連忙道:“是!”


    說著便將錘子砸向趙一痕的腳趾,滿目猙獰道:“你說不說!”


    李大人見狀,滿意地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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