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拗兒膨脹了。


    江小白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怒在手裏,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差點將他打落在河裏。


    江拗兒無比委屈道:“我教他劍法,他叫我一聲師父怎麽了?”


    秦遇汗顏,剛叫了陳媛媛師娘,現在又叫他師父,小屁孩這是要越軌啊!


    陳媛媛雖然覺得江拗兒說的沒錯,但總覺心裏不舒服,她沒有說什麽,這不適合她說話。


    江小白一手拎起了他,走到秦遇麵前道:“你叫一痕師父為師父了嗎?”


    被拎起來的江拗兒,懸在空中,一邊踢踏著雙腳一邊撓頭思考道:“好像沒有。”


    江小白將他放在地上道:“那你一痕叔叔讓你教他劍法,你教不教?”


    江拗兒點了點頭道:“我的武功都是一痕叔叔教的,他讓我教誰就教誰!”


    “那你還要讓他叫你師父嗎?”


    江拗兒搖了搖頭,雖然爹爹沒有明說,但他總算明白了,原來教這位叔叔是一痕叔叔安排自己教的。


    大人的世界總是那麽複雜,總是讓人猜來猜去的,關鍵是有人一猜就準,自己還猜不到。


    江拗兒背起手來,像是一個大人一般,道:“既然是一痕叔叔安排的,那就叫我一聲師兄不為過吧!我比你入門早哦!”


    按照江拗兒的說法,確實如此。


    秦遇隻好勉為其難的對著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叫了一聲師兄。


    其實他對這些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芥蒂,因為他為劍道而生,隻要能學到劍法,其他的都不重要!


    江拗兒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師弟,我們走!”


    隨後一行人便去了宣撫司,畢竟江小白有要是在身,並不能耽誤太久。


    陳媛媛看著地麵上不知死活的屍體,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等人來帶走?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衣人麵前,隻見黑衣人七竅流血,還有白色的東西流了出來。


    陳媛媛嚇了一跳,原來是死了!


    盡管她曾經殺過人,盡管她也見過很多屍體,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一個死狀淒慘還是自己人殺的,心中難免會有惶恐。


    第一念頭,神醫也會殺人,還那麽幹脆利落。


    第二念頭,殺人了,官府就會來抓人,自己怎麽辦?


    第三念頭,這人死的好可怕,我得走。


    雖然念頭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對屍體本能的恐懼,沒接觸過屍體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沒有責怪神醫殺人,也沒有覺得醫者仁心,殺人就有罪,誰讓黑衣人想要殺他兒子呢?


    她快速離開現場,向大街上跑去,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那種懼意才逐漸消失,她才逐漸安心。


    就在陳媛媛剛離開不久後,一個頭頂鬥笠,身穿黑色襦裙的女子走了過來,正是茅羽曦。


    她看著死去的黑衣人,嘴角抽搐,鼻息有些粗重,很明顯是有些慍怒,喃喃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隨後從袖袋裏摸出了一瓶藥水,撒在黑衣人身上。


    由於屍體全身是水,那瓶藥水很快就融進了屍體的身體上。


    屍體很快的就發出“噝噝啦啦”如同炒菜一般的聲音,不時得還冒著青煙。


    不多時連衣服都化為烏有,隻留下一灘黃色粘稠的屍水。


    做完這些,她才轉身離去。


    ……


    江小白三人一路直走,沒有帶他們吃飯,也沒有帶他們去閑逛,直接進了宣撫司。


    起初秦遇還是有些抗拒的,畢竟他當初硬氣地說不幹也罷,如今卻又跑了迴來,怎麽都感到很沒麵子。


    還是江小白看出來他的疑慮,道:“想不想學劍法!”


    隻見秦遇一馬當先,直奔江小白宅院。


    江小白搖了搖頭,有執念,有追求的人,就是帶著一股活力。


    可惜自己老了,看什麽都比較平淡,哪怕是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都會好好掂量該不該做。


    不過他還是有逆鱗,第一他也有仇恨,第二江拗兒。


    誰若動這兩,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整個江湖把人抓住。


    他有這個能耐!


    但他很少去做,不願承人情。


    這一節箭毒木,足有二寸長,讓江小白頗為滿意。


    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麽長,隻需要一滴汁液就行。


    雖然這跟箭毒木已經腐朽,但劇毒依然不減,隻需要浸泡在開水中一個時辰就可以。


    這是最後一味藥,所以治好李大人也是很快的事。


    一個時辰之後,江拗兒不聲不響的跑了過來,撇著嘴沒有說話。


    江小白知道,她來了。


    自從那夜過後,江拗兒就定下規矩,壞女人想要見江小白,就必須由他通報,如果沒什麽正經事,或者催治病的,就將她趕走。


    江小白覺得這個辦法挺好,就讚成了,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今天她來了,也是催治的,不過江拗兒知道,一痕叔叔已經將藥送迴來,所以可以通報爹爹了。


    “如果她要再氣你,就別治了!”


    江拗兒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說道。


    江小白摸著他的頭道:“治好了,我們就迴去!”


    他的聲音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但江拗兒聽出來其中的無奈與痛苦。


    江拗兒重重的點了點頭,而後拉著爹爹的手,護在身後。


    楊玉花來到這裏時,看到秦遇先是一愣,但被聰明的江拗兒一句“我師弟”止住了疑問。


    她看到江小白,冷冷道:“你終於肯見我了!”


    什麽時候,兩人說話已經變了味道,連最起碼得相互尊重都沒了。


    江小白沒有說話,是悵然也是無奈。


    他覺得這是正常的,楊玉花也是這樣認為。


    隻是這真的正常嗎?


    江拗兒瞪著楊玉花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爹爹給你治病,搞的就跟我們求著給你們似的!”


    這話一落,江小白和楊玉花皆是一怔。


    是啊,當初楊玉花可是來求江小白的,可如今怎麽變成江小白來求著她了?


    江小白並不欠她什麽,甚至說,救不救完全要他的心情,卻為什麽事事都要聽楊玉花的安排?


    就是因為江小白念舊情?一次又一次的忍讓?所以她才將一切後果全都推在江小白?


    楊玉花冷冷道:“此一時彼一時!”


    江小白道:“是啊,此一時,彼一時!”


    兩人近在咫尺,已然化為冰霜,不得再近一步。


    “最後我還要說一句,現在走,你還來得及!”


    “哼,你休想拆散我和他!”


    一個認真說,一個當做陰謀。


    他們無法溝通,也無法再同行。


    江小白索性不再管她,他已經被傷透了,甚至都已經死心了,不是嗎?


    “今晚子時施針,半個月見效!”


    說完這些,他想起了什麽,冷聲道:“你們成都府的治安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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