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痕?”


    雀子酒得有點多,她已經分不清天南地北了,但一聽到趙一痕就咬牙切齒!


    自己被打的麵目全非,還不都是他惹得禍,非要什麽雇主信息!


    若不是看中那玩意,自己會飛鴿傳書嗎?


    鴿子沒飛出去,反而被自己的村長老爹發現了,被關了整整半個月,也被吊打了半個月!


    幸好村裏有自己人,幫忙代勞了,否則信沒送出去,自己還白挨了一頓打!


    但一提到趙一痕三個字,就覺得渾身都痛!


    她冷冷一笑:“他死了!”


    陳媛媛卻不知道他們的瓜葛,一聽到趙一痕死了,整個人都呆了,宛如晴天霹靂,心就像被插了無數根針一樣痛,痛到麻木!


    他死了……他死了……他怎麽會死?他武功那麽高!怎麽可能會死!


    她不敢相信,但這話出自雀子之口,他兩情同兄妹,說的話,不得不讓陳媛媛相信!


    她狠狠地抓住雀子的衣領,癲狂的像個瘋子一樣,問道:“他在哪兒!在哪兒!”


    “當然是成都府咯~”


    雀子一手打掉陳媛媛的兩隻手,不以為意道。


    陳媛媛不知道為什麽,心理很難受,就像父親被殺了的時候一樣難受!


    此刻她也忘了她的殺父之人就是趙一痕!


    她真的慌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渾渾噩噩間一頭紮進了夜色之中。


    雀子突然轉過身,嘶啞的喉嚨裏,帶著醉意道:“別忘了我的東西~”


    這句話不大,卻聽得仔細,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周掌櫃看到陳媛媛失魂落魄得樣子,想去安慰,卻發現她已經跑遠了。


    “唉!癡兒,癡兒啊!”


    雀子的酒上來了,她都喝了,口中不住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死趙一痕!爛趙一痕!害得我好苦啊!”


    可不苦嗎?關了半個月,打了半個月,若不是自己也是個武功好手,早就被打殘了!


    陳媛媛迴到住處,看著粗糙的凳子、椅子,不由得想起那個冷漠的人。


    他的外表是冷的,但心卻是熱的!


    他的笑很溫柔,他的沉悶很冷酷,他的話跟直接,他的行動很可愛!


    開始她很恨他,慢慢的,卻又想去接近他,想看看的笑,也想看看他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模樣!


    她知道,她不該去想他,但心中一直在說服自己,他都死了,去看看又如何?


    就當是朋友吧!


    夜色很沉,沒有風,卻寒氣入骨,她坐在案台上,寫著,畫著。


    腳和腿凍得發紫,也感覺不到,燭火搖曳,閃爍的影子與墨跡交相輝映,而影子暈染的部分正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這一夜,她不敢睡去,怕睡夢中又見他可恨又心疼的屍體。


    但不睡,那淚又決堤。


    這到底是怎樣的情,可以讓她忍著恨去心痛?


    第二天,她給浮石交代了賬務稅收等店鋪的事,又給了他一瓶藥,是小飛鼠的解藥,他的藥不能斷!


    這個決定很突然,讓浮石不知所措,他想跟著陳媛媛離開,但他又知道,店鋪離不開他,他隻好退縮了,認真聽從陳媛媛的囑咐。


    小飛鼠倒是無所謂,她走了,那些鎮店之寶,他就可以想辦法計劃一下了,隻是想到自己身中劇毒,又不得不放棄。


    兩人揮手相送,等陳媛媛離開了視線才想起問什麽時候迴來,去做什麽事。


    這些日子裏,和陳媛媛相處,頗為融洽,陳媛媛對待他們並非如夥計,更像是朋友,讓他們都有自由的同時,又多了很多快樂。


    老板的離去,也讓他們有些失落,往後每天都要對著一個大男人,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陳媛媛走到村口,卻見有輛馬車,馬上上橫插著火紅色的令旗,旗上寫著“塗”字。


    牽馬的正是周掌櫃。


    他把韁身遞給了昨晚的那位店小二,笑道:“陳姑娘,此去成都路途遙遠,你一女子甚是不便,故而備了一輛馬車,馬車上的令旗是應急令旗,所到之處,皆是暢通無阻。小二也是我一手培養,一路有他護送,大可放心!”


    周掌櫃考慮的非常周到,令陳媛媛非常感動,這份人情,她不敢欠,也不好意思欠,連忙婉拒道:“周叔盛情,小女子沒齒難忘,但小女子租匹馬即可,想來這一路西去,風景不錯,還可以看看。”


    周掌櫃笑道:“此時的你哪有心情看風景,可千萬別不好意思,老夫還指望你賺錢呢!”


    陳媛媛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臉色一紅,不再推辭,抱拳道:“那便謝過周叔了!”


    周掌櫃道:“說什麽謝不謝,同在江湖,莫要拘謹!”


    陳媛媛應了一聲,便上了馬車,而那句同在江湖,莫要拘謹,也深深地烙在了心上。


    這便是江湖嗎?現在自己就是江湖中人了嗎?


    想起自己曾問過趙一痕,什麽是江湖。


    他卻說,江湖就是他和自己。


    她有些疑惑,也深深地陷入了迴憶之中,淚又一次流了出來。


    她很久沒流淚了,從昨晚到現在卻不知道流了幾迴了。


    馬車走了,軋在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咬牙切齒,又像低聲抽泣。


    周掌櫃搖了搖頭,這世間萬般情,年輕的時候,總要慢慢嚐遍。


    ……


    趙一痕出去是因為他害怕江小白把自己逼向絕路。


    他懂江小白,更明白他能做出什麽事來,一旦他酒醒過來,必然會發瘋,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帶楊玉花走。


    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一點,不是因為江小白讓他為難,而是因為江小白走不出過去的陰影。


    他跳上房頂,施展輕功,直去江小白的屋裏。


    果然江小白不在。


    江拗兒雙手抱膝,坐在床上,渾身發抖。


    趙一痕跳進窗戶,問道:“他發瘋了?”


    江拗兒點了點頭,眼淚水還掛在眼邊。


    趙一痕擦掉了眼淚,笑道:“男人流血不流淚,不要怕!”


    江拗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睜著大眼睛瞧著他。


    趙一痕笑了笑,這孩子畢竟還很幼小,自己依賴的父親,突然發瘋,誰不會嚇哭?


    他笑道,“他沒事,我找他迴來!”


    江拗兒重重地點了點頭,把自己裹進被窩裏,睜著兩個大眼睛看著趙一痕。


    趙一痕笑道:“睡吧!明天保準把他好好的帶迴來!”


    江拗兒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他受到的驚嚇確實不小,很快就睡著了。


    趙一痕歎了一口氣,真是一件複雜的事情!


    此時的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咒死,更不知道陳媛媛已經踏上了尋他的路上,也從未想過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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