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錦之借著身高的優勢,低頭看向錢曉曉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


    錢曉曉被木錦之這樣毫不掩飾的打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抬起頭,用衣袖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讓主子見笑了,奴隻是……”他斟酌著用詞,卻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奴隻是太高興了,沒想到主子會如此為奴著想。”


    木錦之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中滿是溫柔與理解,“你是我的管家,又怎會不為你著想?再說,你為我盡心盡力,我這也是投桃報李。”


    無論嘴上說著如何,可看向他的眼神依舊帶著些許打量的意味。


    這是木錦之從未在他麵前透露過的眼神,錢曉曉忍不住抬起手在臉上摸了摸,確定沒有什麽異樣後,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木錦之,輕聲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奴?”


    木錦之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輕聲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將你留在身邊?”


    錢曉曉聞言,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量,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比較聽話懂事?


    他遲疑片刻,方才輕輕搖頭,“奴不知。”


    “在黑市時,我本想著家裏正好缺個管賬的管家,你又碰巧被我碰上,我這人最信緣分一說,如此買下你們。”木錦之低頭注視著他,一雙眼眸溫柔似水,輕聲詢問,“閆茉白最近與我提起我才知曉,如此這般在外人眼中已是壞了你的名聲,不知你可願意嫁給我?”


    錢曉曉被木錦之這話驚的睜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


    嫁?


    他頗為驚慌的屈膝行禮,“主子,侍君稱不得‘嫁’字……”


    還未等他說完,木錦之直接了當的打斷了他的話,“我說的就是嫁,不是納侍君,曉曉,我準備娶你為夫郎。”


    “可,可是……為何?”


    錢曉曉想不明白木錦之為何忽然提起要收他入房一事,本以為是他明裏暗裏的勾引成功,準備納他為侍君,可等來的卻是主子,主子她要娶他為夫郎。


    他如今罪臣之後,怎擔得起她的夫郎?


    主子是有大才能之人,正二品的官職絕不是她的上限,像她這樣的人為何要娶他為夫郎,這事情也太荒謬了。


    “主子這萬萬不可啊,你,你這怎能隨口說出這樣的話。”錢曉曉緊張的冷汗直流,眼神驚慌的打量四周,生怕此等言論被她人聽到傳播出去。


    好吧,其實這話倒也不怕被傳出去。


    畢竟一個朝廷新貴要娶一個罪臣之子為夫郎,這事情是傳出去都沒人會信的荒謬話。


    錢曉曉這次是真的慌了,跪在木錦之的腳邊,仰頭看著木錦之,眼含熱淚,苦苦哀求,“主子前程似錦,娶我一罪臣之子為夫不是平白給自己增加汙點,原本那些禦史們都在盯著找大人的錯處……此事,主子萬不可再提。”


    木錦之眨了眨眼,有些手足無措,她沒想到錢曉曉的反應居然這麽大,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無論錢曉曉說的有多好聽,她都有一種,自己被嫌棄了的感覺。


    木錦之微抿著唇,眼眸幽幽,忽然間來了脾氣,想要對他說幾句重話。


    可當她低頭對上那雙含淚的雙眸時,心裏的那口氣瞬間消了大半,囁嚅半晌,最後隻吐出一句,“我不說了,你起來吧。”


    看到錢曉曉並未起身,木錦之原本有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很是無奈的說道,“我以後不會再提此事了,也絕對不會去外麵說,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又不吃人,這麽害怕做什麽。”


    說著,她伸手將錢曉曉從地上扶起,又替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頗有些別扭的說:“好了,夜深了,咱們都迴去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用不好讓禦林軍的人站在門口等我,你可別誤了我的行程。”


    錢曉曉連忙點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是,奴這就迴去歇息,主子也請早些安歇。”


    他轉身欲走,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遞給木錦之,“主子,您的手……”


    木錦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上還有剛才拍打膝蓋粘上的灰塵,她接過手帕,輕輕擦拭著,“多謝。”


    木錦之輕輕一笑,到底是不想在臨走之前讓錢曉曉因著這事心裏不安,很是生硬的轉移了話題,認真的說道,“曉曉,你跟著我這些日子,也辛苦了。我此次離府,府中的大小事務便都交給你了。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


    錢曉曉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木錦之,說道,“主子放心,奴一定會盡心盡力,把府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等主子歸來。”


    木錦之點了點頭,說道:“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隻是,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莫要太過勞累。”


    錢曉曉應了一聲,說道,“奴曉得了,主子也要保重身體,一路平安。”


    什麽嫁娶之事本就不是木錦之現在想要考慮的,隻是她也清楚,正如前兩天上官景逸說的那般,等到時候她從南江迴來,身上又添上一條製鹽的功績,必會有人因此上門說親,比起盲婚啞嫁,倒不如她自己做主,直接選一個聽話、會管家,還與自己一條心的人。


    剛才的那些話兩人都當做從未提起過一般,一如往常那樣,兩人又說了幾句,錢曉曉便提著花燈,告辭離去。


    木錦之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甩了甩手中的手帕,也轉身迴去了。


    她本以為這是錢曉曉那麽暗戳戳的勾引自己,會是個有野心的,她們二人的想法說不同,但所想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可沒想到……


    還真是所求不多。


    夫郎和侍君,可是天差地別的存在。


    夫郎是主子,可侍君明麵上是主子,實際上也算半個奴仆,若是不得主家喜歡,是可以被發賣出去的。


    看來錢曉曉這人是看重了她為人和善,重情義,不會隨意發賣下人這點,才敢賭一把這侍君職位。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是大的,倒把他給嚇得夠嗆,過來的腳步可沒有這般飛快。


    她迴到屋中,直接把帕子扔進了空間,用操縱台上她從旮旯角落裏翻出來的“免費清潔功能”,一鍵清理幹淨了。


    除了比花積分的速度慢了一點,沒有別的缺點。


    隻是這點小瑕疵在免費的麵前,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得不說這空間裏值得探索的地方可多了,有很多細節都是那本說明書上並未提及的,無一例外,這些被她自己發現的小驚喜,都是免費的。


    也不知撰寫這說明書的人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漏下了。


    第二日清晨,木錦之早早起床,梳洗完畢,便準備離府。


    錢曉曉早已在餐桌旁等候,沉默的陪同著木錦之用過早膳後,他跟在木錦之身後,安靜的送她離開。


    將要行至門口時,錢曉曉叫住了木錦之。


    借著幫她整理腰間玉佩的由頭塞給她兩張紙,低聲解釋道,“馬車裏麵裝著一些路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這是各種東西所放的位置。昨夜之事,還望主子在外萬不可提起,如今主子勢頭正盛,難免招人妒忌,出了京都還望主子千萬照顧好自己,一切保重。”


    木錦之抬手摸了摸錢曉曉的頭頂,笑的肆意,當著府中下人的麵將腰間香囊塞到錢曉曉手中,“等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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