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定名次了,張晉見耿越澤拿起他舍房的卷子看了許久,想到裏麵的內容就知道耿越澤如今的糾結了,文章不錯,但是那些方法他們都不懂,明顯就是與如今的朝政不太合適,這就牽涉改革了。如今整個朝廷都知道在任首輔的帶領下在改革,但是曆史的教訓告訴他們,沒有哪一個改革是不流血的。


    耿越澤看著手裏這試卷,他知道是何人,考場就看過他文章,隻是沒想到除了前麵二題後麵的答卷一樣漂亮,隻是太年輕了些。但是裏麵的內容他卻覺得有用,搜說銅臭銅臭,哪裏臭了。他身為戶部尚書,用錢財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他覺得這明明就響得很。


    就文章本身來說沒有問題,但是這文章之後是要刊登出來的。想到這,將文章給眾人看了起來,尤其是副主考呂子騫。


    呂子騫看著手裏的文章有些無語,他入朝這麽多年,翰林院本就閣老儲備處,同內閣可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的做法了解得很,不過是他想取了這人,但是裏麵的內容有些驚世駭俗,把他一起拉下水罷了。朝中誰不知道他是支持改革的,這明了就是讓他一起背鍋嘛。


    之後眾多考官一起商議起來,這些考官可都重名得很,各個模棱兩可。都是任其做主的樣子。


    之後,文章又轉迴了耿越澤手裏,沒想很多,將文章放下後,很快就定好了具體排名。


    既然定了名次,接下來便要拆卷了。


    堂內的眾人此刻都同樣好奇,這頭名到底是誰?這一科又有哪些進士入選,有沒有他們的同鄉?有沒有他們認識之人?


    拆卷之後,眾考生的姓名、籍貫、三代等均顯露出來,因交到同考官們手中批閱的乃是謄抄後的朱卷,此時就需要與考生的墨卷進行一一比對。


    確認無誤後,整個閱卷過程才是真正結束。


    考官們仔細盯著每一項工作,確認無誤俱是舒了一口氣,拆卷時若是出現意外,引發科場弊案那就慘了。想想福建一個紙條引發的慘案。


    眾人最想知道的就是會元了。


    而會元的名字、籍貫揭曉後,眾考官眼中都閃過詫異之色:“居然是他,他如此年輕居然寫出如此文章?”


    場中兩位主考及同考官每個都是科場上得意之人,即便如耿越澤如今的次輔那也是二十八歲才考中的狀元,在坐的每一位中士時都沒有比他更年輕的了,這十八歲的會元確實引人注目。


    科場上並不是沒有年輕的進士,隻是他文章中提出的方法之多,文章之老練,眾人猜了不少人唯獨沒有他,不過想想他文章中的改革之意,在想想他改良的紅薯等種植方法,聽聞就是遊學找到的,怪不得有此見識。在想想他的年紀,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


    另一邊,眉州楊山村。


    林老大一晚上沒睡好,早早就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剛到院子裏,就見林老頭坐在院子裏劈柴。


    林老大看他的樣子趕緊上前接過他手裏的斧頭問道:“爹,這麽早起來不多睡會兒做什麽?家裏的柴多得很,哪裏用您來劈柴。”


    林老頭看著落空的手,將其背在背上慢悠悠迴道:“人老了睡不著,這家裏又沒事可做,劈柴動一動也挺好。”


    林老頭靜靜看著劈柴的林老大,想想拿了個剛坎的木頭直接坐了上去。


    “也不知開雲現在怎麽樣了?這都快3月了,說是二月考試,這應該考完了吧?”


    林老大這時才知道他爹真的擔心他兒子呢。


    “爹,放心吧!開雲今年肯定好好考試呢?之前寄迴來的信都說了到京城了。這過年肯定有信迴來,隻是這太遠了,怕還在路上呢。”


    林老頭撇了他一眼,“咋的,你以為你爹不知道京城遠著呢?京城如今還冷著呢。咱們這裏還好,這幾天日頭都出來了,不烤火都行了,那會試在裏麵要呆上九天呢,多難熬啊。當年他和小四鄉試搞的什麽實驗,幾天出來人都瘦了一圈。”


    林老太醒來不見林老頭,這剛走出來就聽到他們的話,直接插話道:“就是,這麽冷,別風寒了哇。”


    關在貢院裏考九天的試,誰都知道不容易,即便心裏在心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林老大心裏也沒有底,不過看著兩老的樣子還是安慰起來:“爹、娘你們就放寬心吧,他們都是舉人,朝廷還能不管。再說了如今都快三月份了,在擔心也過去了。我們就等著他的好消息就是了。”


    林老太聽到這話心裏熨帖極了,說起來她這輩子也不虛此行了。前半輩子吃不飽穿不暖,將兒女好不容易拉扯長大,給他們成家辛辛苦苦一輩子以為就這樣了,沒想到老天開眼,讓這文曲星托生在他們家了啊。


    從他讀書開始這家裏就越過越好了,沒有開雲,現在家裏能有這樣的好日子,瞧瞧這大房子,還有縣城的大房子,村裏誰家不羨慕啊。如今他也是有丫頭侍候的老太太了。


    想到這自言自語道:“開雲肯定能中進士。”


    他們林家在此生活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文曲星,多少人羨慕他們啊,開雲一定會考中的。


    林老大聽著這話,為難地看了一眼他爹。這些年日子好了,林老太也開始顯擺了,雖然不會專門去欺負別人,但是現在就愛聽好話,若是別人沒說迴來就不高興。就說舅家一來說幾句好話,他娘就容易手鬆。


    林老頭看她笑眯眯的樣子,在看看他兒子的眼神。趕緊打斷她的想法:“行了,行了。你也少出去走,沒事在家裏不是挺好,開雲能不能考中還不一定呢?你可不許去村裏胡說。”


    林老太聽了此話,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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