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任自中的徒弟嘛,即便那算學書掛了他的名,恐怕不少人覺得是他授意的。畢竟他愛好算學朝中肯定不少人都知道。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任首輔的兒子,如今他又身居廣東知府,開海第一線,又是他弟子寫的書,肯定首當其衝。


    其實這禮部說得並無道理,漢字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豈能說變就變。但林開雲堅信,算學的發展需要新的符號和記數方法,再說他又不是把漢字取締了,不過是增加一新數字罷了。他決定從算學本身的實用性和科學性出發,闡述改變記數方式的必要性。


    在迴信中,林開雲強調算學的目的是解決實際問題,而新的記數法能使計算更加高效準確。他列舉實例,將關於濠鏡開海幾年以來的出入都以做表格形式一一列舉,然後花了幾日在碼頭專門找了個商家給他們算賬,都用表格名單的形式全部作為例子。證明阿拉伯數字在商業和日常生活中的優勢,表示用此數字可以簡單表明各地稅收,給戶部節約人力物力之事。


    同時,他也會指出這種改變並非全盤否定傳統文化,而是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漢字依然有著獨特的魅力和價值,兩者可以並存。在表格中用阿拉伯數字,在最後用漢字寫出合計具體數值,以作區分。並寫上備注:合計上必須標明漢字,用大小寫以作區別。


    然後,林開雲表示此阿拉伯數字,乃是同朝廷準許傳教的西洋傳教士菲利普交流得知,並表示自己對西洋文化有些許好奇,在寫上火繩槍、西洋泡等西洋之物,表明同西洋交流得知有此等物品,想將其引入迴國。目前正在交談中,這些都是在真的,在到廣東之後專門給菲利普寫了信的。呈給朝廷,希望工部能生產之類。


    最後提出“師夷長技以製夷”,三人行必有我師,我們大明身為天朝上國要尊重別人,不該以蠻夷之稱鄙夷他國。同時也表明願意與反對派進行辯論。


    寫到這裏林開雲停了筆,那三條都駁斥了,其他的就等下一波了。他相信真理越辯越明,就看他們敢不敢辯論了,這阿拉伯數字明顯比漢字好用,有什麽可反駁的,前世可是全世界通用的。


    他還想一步步將他的那些理論一一都寫下來呢。隻有推廣之後,慢慢地來才能推動科技的進步。


    任自中看了他的駁文,揚了揚眉頭:“這表格不錯,以前怎麽沒提出來,這可方便不少,瞧瞧這看起來多舒服,不用摳字眼。”


    林開雲聽著這話,咯噔了一下,想想開口道:“師傅,這不是才想起來嗎?”嗬嗬


    任自中盯著他看了一眼:“行吧,你那火鍋店不是這記的賬吧?”


    “當然不是,師傅我說了之前沒想到,真的,火鍋店都是交給別人做的。”


    任自中將信收起來,放進信封,認真將火漆滴好,才開口:“你這是把戶部和工部、兵部都拉下水了,你也太大膽了。”


    “師傅冤枉啊,這是就事論事,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啊。”林開雲心裏是想把全部都拉下水,可惜有些不好扯啊。


    任自中看著他的無辜臉,揉了揉額頭:“行了,你去吧。”


    迴去後林開雲便著手準備與反對派的辯論。將一些諸如《九章算術》之類的算學書,將裏麵的一些諸如雞兔同籠之類的題目,用阿拉伯數字來表示,還找了一些本地的考試的算學題,以增強自己的論點。


    做好這些準備之後,林開雲便收心跟著任自中繼續學習起來。


    眼見天氣都涼爽了,也沒有消息傳來,找了個機會林開雲找任自中打探起來。


    看著他拐彎抹角向自己詢問關於彈劾的消息,任自中笑了笑,心道年輕人忍不住了吧。


    笑過之後告訴他,朝堂上的爭議仍在繼續,但聖上似乎對他的觀點很感興趣。而且戶部對他的表格也持肯定,工部對他說的那兩樣東西也想自己製作,雖然之前他們得到了一些,但是自己製作的還是差了點,這都需要時間改進,要是能得到西洋人的圖紙那也是高興的。就像當初他們想要海船圖紙一樣,兵部對能得到那些武器也感興趣。


    “放心吧,這都幾個月了,即便有3個部門在幫你,下一波也快了。我聽說戶部尚書找了算學大家王之林,你就等著吧!”


    林開雲仔細想想以前看過他的一本書:“師傅,是寫《王氏算經》的王先生?”


    任自中喝了口茶,頗有點看好戲的樣子,“對,就是王先生。”


    林開雲真是大開眼界,這真是。。。怎麽說呢?以前科舉不考算學時,這些什麽算經都是小道,如今身為禮部尚書,不和他扯禮了。居然去請算學大家,以前可沒看他們看得上算學。這是要幹嘛,同他比算學嗎?這一奧數題就有的算吧!


    沒過多久,一封來自京城的邀請函送到了林開雲手中,邀請他前往京城參加一場由各部高官主持的算學研討會。


    林開雲吃驚極了這算什麽,各個部門一起考他?怎麽想的,這考過試能給他官做?


    拿著這信,林開雲滿是疑惑道:“師傅,這什麽意思?”


    任自中也剛看完京城的消息,聽到這話,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你師公說的是朝堂上各個上書,吵得陛下頭疼,便讓他們想辦法解決,後禮部覺得出人同你來一場比試,你需用這阿拉伯數字。”


    林開雲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這確是他展現阿拉伯數字優勢的絕佳機會,也是他為算學發聲的舞台。但是在那些人精麵前他可做不到不會暴露。


    “師傅,你覺得我用北方不利我之說迴絕如何?還是聖命不可違?”


    任自中敲了敲桌子,半晌道:“不是聖命,可以用這個理由,這樣你不參加科舉也說得過去,不過我們也得有理由駁斥才行,你怎麽想的?”


    林開雲想想他之前做的,恐怕還差一點:“師傅,之前我將一些算學書裏的題目都用數字做了一次,如今我在把《王氏算經》裏的題全部做一次,到時候我在留幾題,就這樣吧。看看他們什麽時候能做出來。”


    任自中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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