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夢川點了點頭想了想也的確是這樣的道理,有一些耳邊話和勸慰之類的事情必須由特殊的人來做,在現在最弱的節骨眼上,很明顯徐有為的身份比自己更適合一些。


    “嗯,我明白了,爸,我這就迴去好好休息。”


    徐有為點了點頭,最終還是囑咐到了一句:“夢川啊,好好休息,都會過去的。”


    梁夢川迴頭望著徐有為,感覺他似乎照著前兩天又老了許多。


    她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醫院。


    迴到病房中的徐有為,看著劉燕妮的眼淚順著眼角向外滑落出來,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劉燕妮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情緒崩潰爆發,而是以另一種無聲的形勢在訴說著。


    徐有為看到在那裏默默流淚的劉燕妮,心裏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你別哭啊,老婆子。”徐有為趕忙拿起旁邊的紙為她擦拭起了眼淚。


    可是這眼淚就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一樣,止不住地向外流淌著。


    沒幾下,徐有為拿出的紙巾便已經濕透了。


    “別哭,你哭成這樣我都想哭了,可是我要是哭了,就沒有人給你擦眼淚了。”徐有為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哽咽。


    劉燕妮似乎聽不到一切來自外界的話語一般,依舊是自顧自的在那裏哭著,隻不過淚水時而多時而少。


    “如果你實在憋的慌就大聲哭出來吧,也許會好一些。”徐有為沒有辦法,為了勸慰劉燕妮,隻能讓她嚐試著各種發泄情緒的辦法。


    好在病房裏隻有她這一戶病人,所以如果劉燕妮想的話,可以大聲的哭出來。


    可劉燕妮還是沒有這樣做。


    成年人的崩潰和爆發更是在無聲無息中被身體包裹住了,也許我們未曾感知到,年紀越大,自己的哭聲好像就越小,無論是否想發出聲音似乎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劉燕妮用雙手掩著麵,似乎是在按住自己的悲傷,想讓他們不要出來。


    一旁的徐有為也能理解劉燕妮的感受,隻不過是自己稍微早一點接觸了這個事情,心裏準備上會比她多一些罷了。


    這個時候勸慰未必能有效果,還是放任她自己在那發泄著吧。


    徐有為來到了窗戶邊上,眺望著窗外,他如果再在病床旁邊守護著劉燕妮,怕是自己也會陷入到那情感的漩渦當中去。


    他又怎麽可能不難受,隻是早一兩天知道消息的徐有為又能強到哪裏去。


    可是他是男人,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和頂梁柱,他不能讓兩個女人衝在前麵替他遮風擋雨。


    而且梁夢川自己已經提前承受了太多,最起碼這應該是大家一起承擔的事情,再不濟還能有一個依靠,相互抱團取暖。


    可她卻獨自一人抗下了所有,天知道她自己承受這些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樣的感受。


    徐有為隻能不斷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最起碼現在要處理很多事情,畢竟如果有一個人的情緒不對,那麽很容易帶著這些人的情緒一起崩潰。


    他迴到了床前,將那碗盛好的骨頭湯全都喝了下去。


    自己要堅強,也不能讓別人的一片好心白白浪費了,徐有為沒有再去問劉燕妮是否喝湯的問題,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問題問也是白問,因為劉燕妮的迴答一定是:“不喝。”


    不對,她應該依舊是不會迴答。


    徐有為拿著保溫桶來到了醫院旁邊的熱水機旁,這裏還有微波爐,方便家屬使用。


    他想了想,隻是打了些熱水就迴去了。


    本想著給劉燕妮熱上一碗熱湯喝,可又覺得時機不對,等她想喝的時候,自己再過來熱也不遲。


    迴到屋子裏,劉燕妮依舊是保持剛才的動作,雙手掩麵,小聲啜泣。


    這讓徐有為有些失望,畢竟他希望自己進來的時候,劉燕妮的狀態能比剛才要好一些,這是他的美好願景。


    可現實往往是相悖的,劉燕妮比之前還多了些小聲的啜泣。


    徐有為中間也詢問過大夫劉燕妮的情況,大夫說沒有任何的問題,隨時可以出院,但是依舊需要多去調養,多去休息,最好避免受到刺激。


    這恐怕是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對於他們家來說。這也算上對於徐有為悲傷的汪洋大海裏的一點填海造陸吧。


    “老婆子,你還好嗎。”徐有為輕聲地問道。


    劉燕妮不迴答。


    徐有為歎了口氣並且搖了搖頭,隻好拉過來劉燕妮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手裏,向她傳遞一些寬厚的溫暖。


    同時拿了一些紙巾,幫她打理那些悲傷的眼淚。


    劉燕妮沒有拒絕,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覺得徐有為在一旁這樣也是不容易。


    而迴到家裏的梁夢川,望著空洞的家,沒有任何一個人,她的心裏也像這廣闊的客廳一般,又大又空,沒有那種緊湊的感覺,一點也不踏實。


    最近心裏上的累和身體上的累比起來二者簡直是天壤之別。


    可是她又想了想,這些東西早晚都是要麵對的吧,這樣也好,提前知道了一些,能給大家一個緩衝的機會。


    梁夢川此時的心裏也放鬆了一口氣,因為她的難受現在目前隻需要麵對徐君澤去世這一件事就可以了,她不用再在劉燕妮和徐有為的麵前藏匿這個信息了。


    東躲西藏獨自一人承受這些東西早就令她喘不過氣起來,或許今天對她來說,算是變相得另一種解脫和救贖吧。


    梁夢川太累了,她脫下外套,來到了浴室裏,洗了個澡,然後才躺在了床上。


    終於身體上的疲倦感開始大於心裏上的沉重感了,她隻是覺得有著無限的睡意襲來,在那裏不停地侵擾著她。


    梁夢川不出幾分鍾便進入了自己的夢鄉。


    如果睡覺都算是一種解脫,那這個人可真是太難過了。


    醫院裏的兩個人卻沒有像梁夢川一樣,劉燕妮依舊是沉默著一言不發,什麽東西也不吃什麽東西也不喝,這讓徐有為有些著急。


    最後不得已隻好找來了醫生幫忙,好在在醫生的勸慰下,劉燕妮喝了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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