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趙清盛已然走遠,留下來的士兵麵麵相覷!趙清盛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刺痛著他們的內心!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為英勇的宋軍的一員,他們沒有一個人是怕死的!或許說,他們害怕的隻是毫無意義地死去!


    可是像現在這般逃跑屈辱地活著,真的是他們自己想要的嗎?所有人低下頭去,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們迴想著趙清盛臨走前所說的每一句話,看向了那名被他所射殺的逃兵……


    這樣是死亡非但毫無意義,而且全無軍人的尊嚴!他們不願意成為這樣的人,他們更希望能夠帶著屬於自己的榮譽麵對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


    想到這裏,這些原本還在潰逃的士兵們突然大吼了起來!


    “我們不能像這般死去!死都不想當逃兵!”


    “對!走吧!我們追上清盛大人!與他一同將那些瘋狗一般的陳軍士兵趕迴他們的狗窩!”


    “走吧!”


    ……


    所有的士兵都打定了主意,抽出了身上的佩刀高舉了起來,準備跟隨著趙清盛的腳步追上去!這時候,有一名士兵這才驚訝地發現這地上的屍體的異樣,突然叫道:“這……這是誰?你們誰認識這個人?”


    “誰呀?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


    “不認識!”


    ……


    這時候,人們才意識到方才趙清盛口中所言之細作的意思!才明白自己方才的那一片混亂隻是被人利用了,不由得一陣又羞又愧!隻得以更加堅定地心情朝著趙清盛遠去的方向追去……


    這時候,趙清盛已經帶著自己的護衛隊五十人趕到了半路上,突然聽得後麵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不由奇怪地問道:“快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是!”一名護衛應了一聲,便離隊向後轉了一圈查探了一番!然後迴到隊伍中,對著趙清盛笑道:“看來您方才的那番話起作用了!那群士兵現在正跟著我們,準備與我們一齊將侵入陣地的敵軍給擋迴去呢!”


    聽了護衛的迴話,趙清盛有些欣慰地說道:“果然還是自家弟兄!我們殺!”


    “殺!”


    隨著趙清盛的親自加入,龍炮陣地這邊終於有了有組織有規模的反擊力量!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宋軍這邊幾乎傾盡了所有的反擊力量,重拾信心的士兵們猶如一群餓狼一般衝向了那些企圖進入龍炮陣地摧毀龍炮的敵人!


    他們之所以作戰如此英勇除了趙清盛方才那一番話外,或許更因為他們內心中那潛藏至深的榮譽感!


    那火藥堆給點燃是什麽樣的後果經曆過這一切的人都心知肚明!此時大軍主將親臨現場,倘若因為自己的怯弱而讓他真的親身犯險在此丟了性命,那將是整個龍炮陣地的士兵的恥辱!


    所有人都明白也都這麽想著!於是,接下來的戰鬥,盡管趙清盛搶先衝在隊伍的最前頭,可所有的阻擊作戰卻沒有任何趙清盛出手的餘地!在士兵們的堅持下,他隻得在陣地附近的安全地帶坐鎮指揮,而士兵們則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勇氣,出色地將幾乎所有侵入防線的陳軍士兵給攔住了!


    龍炮陣地情況的變化幾乎在第一時間便讓處於龍炮守備隊之外的楊秀次所得知!難道就這樣到此為止了嗎?不對!僅僅有兩三門龍炮被摧毀並非我們的目標!我們的目標是摧毀所有宋軍陣地上的龍炮,一門不留!


    這時候,背後的楊秀清的迴援部隊已經近在咫尺,留給他們剩下的時間,幾乎已經快要用盡!楊秀次自知最終的勝負便在這瞬息之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們繼續猶豫下去了!前麵的人拚去了性命成功摧毀了宋軍三門龍炮,既然他們有舍生忘死的勇氣,那麽我們為什麽不能有?


    想到這裏,楊秀次的內心深處實際上已經心存要舍棄自己的性命去完成陳忠正大人交代給他的這個任務,並且他也相信在他身邊追隨著他的人也有一樣的想法……


    於是,他對著身邊僅剩了數百人激動地喊道:“弟兄們!宋軍的援軍已經快到了!被對方的援軍追上我們必然是死路一條,而前方等待著我們的也是死路一條!同樣是死,是要讓敵人從背後屈辱地殺死,還是孤注一擲奮力一搏,為了榮譽為了陳國光榮地犧牲?難道我們不應該選擇一個更加適合我們人生的結局嗎?


    弟兄們!讓我們同心協力,為了陳國,為了榮譽,為了勝利!殺!”


    “為了勝利!勝利!殺!”士兵們重複著楊秀次的話,在一陣喊殺聲中衝向了宋軍龍炮守備隊的長矛陣!


    一樣的攻擊方式,更大規模的士兵衝擊!這一群不怕死的對手所帶來的死亡戰術讓龍炮守備隊的大將趙秀盛至今都沒有想到更好的破解之法!或許麵對這樣的對手,本就沒有什麽破解之法!所謂的破解之法隻是用來對付貪生怕死之人,卻難以用來對付不怕死的勇士!


    一瞬間便使得大量的陳軍士兵突破了他們引以為傲的長矛陣防線!這群人絲毫沒有任何猶豫,一人手持著一支火把在這夜空之下仿佛是萬點繁星一般朝著宋軍的龍炮陣地衝了過去!


    如此大規模的突襲,是趙清盛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倘若說方才那種小股部隊的攻擊,自己帶著這麽點人還有可能輕易攔下,可是如此大規模的部隊侵入,你擋得了這邊擋不了那頭!


    雖說方才的爆炸已經讓宋軍各路援軍開始快速地朝著他們這邊快速馳援,可是即便是距離此地最近的楊秀清隊也無法在第一時間趕上這股強悍之敵!要想擋住他們,恐怕現在也隻能靠自己了!


    想到這裏,趙清盛也不再敢繼續留在原地!他翻身上馬作勢便要出動去迎戰那群朝著他們飛速逼近的敵軍!這時候,身邊的護衛都急了,趕忙將他攔住!


    “清盛大人!您可是這大軍的主將,不能有絲毫的差池!倘若這龍炮毀了,您再有個三長兩短,我軍接下來必敗無疑呀!”一名護衛勸道。


    “你們給我讓開!眼下軍情緊急顧不上太多了!”趙清盛急切地吼道。


    “不行呀!清盛大人!雖說戰事失利,您可千萬別急於尋死呀!”


    “對的呀!對的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次兩次的失誤不算什麽,切勿自暴自棄呀!”


    ……


    見身邊的護衛絲毫沒有任何要退讓的意思,趙清盛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隻得解釋道:“你們跟隨我多年,應知我並非固執尋死之人!隻是現在大勢已定,我們已經無法攔住所有的敵軍保障所有的龍炮的安全!但是搶救一兩門龍炮不被摧毀還是有辦法的!


    隻要集中足夠強大的兵力,這群做最後拚死之敵必不會浪費時間精力與我們進行纏鬥,他們必然舍難就易專心攻擊那些沒有任何防備的龍炮!隻要我們不主動挑釁,接下來我們將不會遇到任何苦戰!


    此時可謂是多一分力量多一分保障,你們快些讓開,切勿耽誤了最佳阻敵時機!”


    似乎是聽明白了趙清盛話中的玄機,眾人也頗感有道理!終於,所有人讓開了一條道,隨後也一同翻身上了馬跟隨著趙清盛的腳步朝著距離己方最近的一處龍炮陣地跑了過去,並且與龍炮陣地上的守軍組成了嚴密的防線,靜靜地等待那一群已經殺紅了眼的陳軍士兵的靠近!


    這時候,以目前宋軍在此地的兵力,趙清盛隻能像現在這般以重兵護住兩門龍炮!即便是這樣,在聽得遠處又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後,眾人的心中也漸漸開始有些沒底了……


    事實上,敵軍的瘋狂讓人難以預料,即便是趙清盛也並不確信對方在這樣的瘋狂之下,是否還能理智地考慮這事關整個大局的作戰,會不會因為此時自己放棄其他龍炮陣地而采用此時的針對性防禦而改變他們的攻擊方式,這一切都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


    在此之前,他們隻能等待,慢慢地等待敵軍的靠近!而這個等待的過程,才是最為艱苦難熬的!看著一門又一門造價昂貴的龍炮在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中悲慘地報銷,趙清盛此時的心是在淌血的!可是眼下的情況讓他隻能這樣忍耐下來!


    趙清盛從未想過竟然有人會犧牲如此多的性命來換取這十門龍炮,這或許是他的失誤!可是以敵軍這樣詭譎多端讓人防不勝防的策略,倘若沒有趙清盛提前察覺到楊秀次隊在西麵高地的異動而早做準備!恐怕鞋子他們要麵對的便是更加嚴竣的形勢!


    或許楊秀次會以更少的代價,更加輕鬆的方式,更加容易地將宋軍這嚴密防護下的龍炮陣地給一鍋端了!這仗會演變成如此慘烈之仗,又或許的趙清盛的功勞!


    然而,真正的對決現在才要開始!隨著爆炸聲越來越靠近,守護在此地的兩隊人馬意識到敵軍的攻擊已經越來越近,而能否保住這兩門龍炮便隻能看看接下來宋軍的表現以及陳軍的反應了!


    在楊秀次的指揮之下,一群又一群的士兵輕輕鬆鬆地將宋軍一個接著一個的龍炮陣地給引爆了!這一路之上,楊秀次也漸漸察覺出了宋軍這邊的異樣,或者說他覺著宋軍龍炮陣地的防衛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嚴密!


    這是相當值得奇怪的情況!畢竟是這宋軍龍炮的腹地,倘若宋軍的防守果真這麽薄弱的話,那方才衝進來的那幾名士兵也便能把事情給辦了!他們這一群人早便可以帶著隊伍繼續朝著宋軍右翼東進!


    那邊有著陳忠正事先安排的一支部隊,並且宋軍的大量兵力都已經被陳忠正大人給帶走,屬於宋軍陣營之中最為薄弱的位置!依照預定計劃,他們完成任務後便可以與陳忠正大人留在宋軍右翼的部隊裏應外合,由他們清出的一條道路安然返迴河津城,根本無需在此時此地繼續冒著全軍覆沒的風險來執行這基本沒有生還可能的任務的!


    然而,打從他決意帶著所有的人突破龍炮守備隊的長矛陣後,這條事先精心準備好的後路便已經斷絕,他們這一群人注定了是迴不去的孤魂野鬼!隻是楊秀次此時對這眼前的一切感到相當地疑惑不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直到他發現了位於他們麵前的趙清盛隊守護的龍炮陣地,這一切的謎題才終於全部解開!


    “原來如此!宋軍所有的守備兵力都被集中在這裏了!知道擋不住我們,放棄固守所有陣地的想法,轉而重點保住個別幾門火炮?看來這對手還真不好對付呀!不過……”楊秀次笑道。


    此時他心中正盤算著如何帶著手上這些人馬強行突破趙清盛隊的防線,可是到目前為止他們所破壞的宋軍龍炮陣地剛巧僅有五個,趙清盛隊堅守的這塊陣地剛巧就在十個龍炮陣地中間!楊秀次看到趙清盛隊布下的嚴密陣勢,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後被破陣後,重整旗鼓朝著他們逼近的龍炮守備隊……


    他心中暗自盤算:“追兵說話就到!看對方這點兵力硬啃倒不是啃不動,隻是萬一對方堅守意誌過強,自己在此與對方打成膠著!待追兵追上來形成兩麵夾擊之勢,說不定眼前的龍炮陣地摧毀不了不說,連帶其後麵那幾個陣地的龍炮也便要放棄了……


    可是倘若放棄強行攻打此處的龍炮陣地,便等同放棄摧毀此地堅守的龍炮!一旦追兵成功迴援,我方即便想要迴師強攻也便沒有突破敵軍防線的可能了!”


    強攻此地還是放棄此地,這是兩個難以抉擇的問題!楊秀次的目標便是將宋軍陣地所有的龍炮摧毀,而眼下要達成這個最終目標則必須讓他手上剩下的人冒上極大的風險,一切有可能便要到此為止!一時間,楊秀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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