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迴看著眼前身邊全副武裝的十人,麵色僵硬的抖了抖嘴角:“你確定需要這樣?”


    誰知秦君璃卻是瞟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兵不厭詐,有何不可?”


    一個時辰前,他們在燕平以南二百裏的方奇山偷襲了一支全副武裝的驍騎軍。雖然隻有十人,可跟在秦君璃身邊的都是好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三十人的兵隊悉數拿下。


    問出了這些驍騎軍急行北上的任務和目的,原本打算潛入茂城的秦君璃便突然改了主意,決定將原先的計劃擱一擱,先去燕平東麵的蘄倉。


    墨衛一向聽令行事,沒什麽太大的意見,倒是跟在身邊的燕迴燕先生心有顧慮,有些擔憂的道: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好不容易離開了燕平,你確定還要北上自投羅網?”


    秦君璃一意孤行堅持要從茂城渡河他沒什麽意見,對齊無暇下手想要解決南秦的一大勁敵他也無話可說,可這家夥為什麽一定要轉道蘄倉,再一次不顧安危深入局勢緊張的北齊腹地呢?!


    秦君璃瞟了燕迴一眼,換上剛才驍騎軍身上扒下的黑甲軍服,拉了拉蒙麵的布巾,動作迅捷的翻身上馬。


    不曾解釋什麽,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枚紅銅色的物件,在手中拋了拋:“剛搜出來的,你不會不知道這玩意兒代表著什麽吧!”


    銅雀令——被那位靖陽王殿下當作玩物在手上拋來拋去的正是驍騎軍調撥糧草的印令銅雀令!


    燕迴雖然不曾見過實物,卻早有耳聞。不曾想,隨隨便便打劫了一支驍騎軍,竟是誤打誤撞將這玩意兒弄到了手。


    折在秦君璃手中的這支驍騎軍本是持令先行的調糧官,直奔燕平東部百裏開外的糧地蘄倉而去。準備先一步抵達蘄倉完成交接手續後,再由大軍北上押糧返迴茂城。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輜重補給向來是不可忽視的軍機要務。


    尤其北地土壤貧瘠、不利農作,如果齊無昭想揮師南下直取梁京,就必須儲備足夠的糧食與裝備,不然一旦大軍開拔,再因糧草的問題止步難前,就得不償失了。


    可誰知道,南秦北齊之間還未開戰,這枚不容有失的銅雀令,卻落到了秦君璃的手上。


    “我們去的是蘄倉,又不是燕平。就算齊無昭再怎麽算無遺漏,恐怕也想不到我們繞了一圈又繞迴了他的背後吧!”


    秦君璃不以為意,露出神秘莫測的笑。


    他倒不是看上了蘄倉的糧草。


    齊無昭野心勃勃,就等著上位後帶兵攻打南秦一統中原,定然也知道糧草對齊軍的重要性,根本不可能將所有的輜重補給都儲存在蘄倉一處。


    加上此時正值寒冬,留在蘄倉的估摸著隻有小半的存糧。


    就算南秦真的窮到需要打北齊的主意,秦君璃也著實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些糧草偷運出去,再悄無聲息的運過束河,抵達南秦境內。


    “蘄倉根本不在我們的計劃內,你現在去蘄倉溜一圈,總不會是去數數北齊有多少存糧、又能支持他們的大軍征戰多久的吧?!”


    燕迴雖然一臉的不讚同,還是跟著那人翻身上馬,沒好氣的揶揄道。


    與齊無昭那種野心勃勃的孤狼打交道,必須慎之又慎。無論秦君璃是想對驍騎軍下手、還是想對蘄倉下手,都務必做到快、狠、準。


    若不能一擊即中、徹底削弱齊軍的戰力,於南秦必定是後患無窮。


    而以燕迴對秦君璃的了解,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他還要親自繞一趟北齊腹地,斷不會隻是采用“火燒、水淹”這等隔靴搔癢的威脅。


    此去蘄倉,他要做些什麽、又要將自己置於何等的險地呢?


    燕先生眼中一派凝重,可他身前的男人卻一聲冷喝,像道黑色的閃電劃過白茫茫荒原,留下勢在必得的餘音:


    “本想再同齊無暇來場鬥智鬥勇,誰知偏是銅雀令落在了本王的手中,這到嘴的鴨子……本王焉能放過?!”


    --------------


    入了夜,北地冷的像是一個巨大的冰窖。


    寒風在帳外唿嘯疾鳴,仿佛無數的刀子在空中刮來刮去,讓帳內的眾人也心煩意亂,根本無意享受炭盆帶來的熨熱溫暖。


    “啪——”


    炭盆中的火星爆燃,發出清脆的聲響,驚的人眼皮子一跳,愈發覺得周遭的空氣壓抑而又沉悶。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那齊無煦是受了秦君璃的挑撥?”


    驍騎軍的統帥齊無暇正坐在桌案邊,看著剛剛送到手中的急令,眉頭皺成溝壑狀。


    秦君璃潛入北齊一事他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那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想要做些什麽,但直覺沒什麽好事,便第一時間將消息傳迴了燕平,告訴了獨攬軍政大權的太子殿下。


    齊無暇雖然一直駐守茂城,但卻非常了解自己那位太子堂兄的心思。


    壓下秦君璃的行蹤、遲遲不曾動手,說明他有自己的用意與打算,無非是要利用秦君璃“南秦靖陽王”的身份,為自己的宏圖霸業增添更多的籌碼。


    卻不曾想,秦君璃這個家夥竟然這麽快就出了手。


    “燕平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雖然一開始二皇子挾持蕭皇後執意闖入春蘭殿是犯了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罪,可當長陵王帶著三皇子、六皇子和北淳王包圍宮廷,發現久病未醫的皇帝陛下時,朝中的風向便有些變了。”


    這個時候還敢開口說話的隻有蕭家的蕭何。


    蕭何擔心姑母的安危,更擔心這件事情給蕭家帶來的危機,一聽到風聲便連忙著人四下打探。


    見齊無暇臉上也是一派凝重沉肅,接著道:“先前支持我們的那些保守派現在有些搖擺,一來不知道這件事到底和太子殿下有多少關係,二來覺得太子監國後有些專權獨斷,縱容蕭家,才導致了眼下被二皇子與長陵王‘反將一軍’的局麵。”


    砰——


    齊無暇一拳砸在桌案上,震的桌案上的筆墨紙硯皆是一跳,發出巨大的聲響。


    帳內的幾位心腹見狀心中皆是一凜,不敢隨意插嘴,隻有一人麵色焦急的上前道:


    “不管那些人如何,隻要太子殿下牢牢的把持住宮廷,不要讓二皇子和長陵王借機插手,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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