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眯著眼,秦君璃臉上滿是不悅。


    直覺這個女人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可她不說,偏又不能衝上去刨開腦袋看個究竟。


    沒想到秦君璃會在這個時候打探自己的行蹤,雲夜心中一驚,手指抖了抖,麵上卻無半分波瀾,看上去依舊一副嚴肅鎮定的模樣。


    不是故意隱瞞、對他設防,隻是姒族的事情本就隱秘,又牽扯了羿王,讓雲夜著實不知該從何說起。


    再加上這位殿下的小心眼,萬一湊個熱鬧、將事情鬧了大,或者又和秦君逸針鋒相對起來,豈不是又要平添許多麻煩?


    這種時候,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吧……


    想著雲夜微微一沉,麵色凝重的說道:“宗內出了點事,年前派去蜀州的兩個弟子失蹤了,情況危急,本宗主必須出城一趟。”


    一旁的秦君璃聞言卻眯了眯眼,心中浮起一抹狐疑。


    並非因為雲夜口中的“急事”,倒是因了她身上散發出的幾不可顯的浮躁與……慌張。


    身為離宗宗主,這女人一向冷靜自持、行事有方。


    無論是淮中謝家,還是闕穀瘴澤,一舉一動皆是進退自如留有後招,又怎會因為兩個弟子的“失蹤”就亂了方寸?


    如果不是這兩人的身份特殊、對她來說“極其重要”,便隻能是另外一種可能了——撒謊,她根本就是在對自己撒謊!!


    照她先前所說,明熾宗主的死與金線木沉香有關,身為現任宗主的她正是為了追查明熾宗主的死因,才借了“封言青”的身份入京。


    然而千機匣、鮫魚屍油、十葉迦蘭木,滇雲鬼陣、三星六道、南疆幻毒,如今所有的懷疑都指向那位心懷鬼胎的越王,隻要抓到秦君遠,便可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在這種臨門一腳的時候,她竟然會因為兩名弟子的“失蹤”而抽身離去,叫人如何相信其中沒有貓膩?!


    目光沉了沉,秦君璃鬆了手,卻盯著那張玉白的素顏,神色莫名的說道:


    “蜀州多山、地勢險雜,想要在那地方找人,絕非易事。若是對地形不熟,基本就是事倍功半、浪費時間。本王先前在蜀州留了一些人,阿夜可需要幫忙?”


    “……”


    雲夜聞言微微一愣,沉默了一瞬,不知這隻狐狸是真的好心還是有意試探,隻能模棱兩可的迴答道:


    “如今情況如何本宗主還不清楚,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到時候免得不還要麻煩殿下了。”


    說著抬眼看了看天色,一副急切的樣子,但叫眼前的男人又心沉了幾分,咬了咬牙:“榮幸之至。”


    牽扯到玄鐵卷,雲夜心中著實有些急躁,並未體會出他話中深意。眼見秦君璃不再糾纏,心不在焉的一點頭,便轉身一躍,匆匆消失在了夜色裏。


    “前洲。”


    盯著雲夜消失的地方,男人眼中冷意漸盛,忽然就染上了不容直視的淩厲。


    “主子。”


    前洲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身窄袖武服,掩在冰冷的雪地裏,竟也沒有絲毫的存在感。


    “跟上那個離宗弟子,看他把消息傳給了何人。”


    “是!”


    身後的暗衛轉眼便沒了身影,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直到禁衛軍來往的嘈雜漸漸遠去,這位叫人猜不透心思的靖陽王殿下才拂袖轉身,帶著不啻冰雪的冷肅,踏雪而去……


    -----


    “禁衛軍?!”


    羿王正從落雨院外步入,聽見管家所言,麵色一僵,頓了腳步。


    “正是,鍾公子是被禁衛軍送過來的。送來時人已經昏了過去,除了些許皮外傷,一時也看不出什麽。”


    見自家主子臉色微變,老管家不知其中緣由,隻能垂著手,繼續說道:“眼下已然夜深,何忠便自作主張,將人安排在了客院。殿下看,要不要通知鍾將軍府?”


    “昏了過去?”鍾北亭今夜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秦君逸再清楚不過。


    本想著以他的功夫,就算得不了手,至少能夠全身而退,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被禁衛軍抬了出來!


    不將人送迴鍾將軍府,而是一反常態的送到了本王的府上——秦君璃,你是在告訴本王,本王的心思昭然若揭,已經被你完完全全洞悉了嗎?!


    “尋大夫瞧過了沒?”蹙了蹙眉,秦君逸開口問到。


    然而迴答他的不是羿王府的老管家何忠,而是那個匆匆而來、入府才不足三月的幕僚柳先生。


    “張大夫已經看過了。”


    柳東川說著垂手行了一禮,眼神從老管家身上飄過,複又落在了羿王殿下身後的何樞身上。


    老管家會意,連忙做禮退下。


    “進屋說。”從柳東川的表情中,秦君逸也看出了些許不同尋常,抬腳邁步,喚人jin ru落雨院。


    “鍾公子沒什麽大礙,隻是中了毒。”見何樞關了門,柳東川便開了口,沒有彎彎繞繞的廢話,直奔主題。


    “毒?!什麽毒?”秦君逸聞言一驚,連忙轉過頭,將視線定在素衣謀士的臉上。


    著實不能怪他驚詫。


    禁衛軍羈押的是昌裕王世子,是布了滇雲鬼陣、企圖用秘毒禍害梁京的秦翎,為了以防萬一,鍾北亭在動身前就服下了清心解幻的藥。


    這樣的他,怎麽還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中了毒?


    “張大夫說鍾公子中的毒,就是子嬰……”


    “子嬰?怎麽可能……北亭不是已經服過子嬰的解藥了嗎?”


    待羿王瞳眸中的詫異散去,換上一種不解的凝重,柳東川才幽幽歎了口氣,說出連自己也甚是無奈的事實來:


    “殿下也知道‘子嬰’這種東西,至毒至幻、效用多變,隻要參雜一丁點其他的成分,便會呈現出不同的毒性。鍾公子雖然服過解藥,但估摸著是碰上了什麽厲害的東西,終究藥效不夠,才被幻毒控製住了心神。”


    “厲害的東西?什麽東西能比陰陽草還要厲害?”


    何樞性子直,自從見識過“噬魂”之後,便覺得世上不會再有比那東西更加詭異的了,不曾想,鍾北亭還是中了招。


    “南疆那麽大,萬事怎有絕對?”


    不想同何樞再糾結南疆秘毒,柳東川一句話揭了過,卻是轉到最為根本的問題上來:“眼下除了鍾公子的毒,恐怕還有一個棘手的麻煩。”


    秦君逸見對方表情嚴肅,轉念一想,瞬間便明白了他擔憂的事情。


    “鍾坤……”


    正是鍾北亭的父親、京畿大營副將鍾大將軍——


    如果鍾家公子因為中毒躺在自己的府邸不能言不能語,不明真相的鍾大將軍、甚至出身武將世家的鍾夫人,屆時又會將羿王府鬧個怎樣的天翻地覆、人仰馬翻呢?


    秦君璃……我的好四弟,本王到底是低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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