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本族女與他背道而馳,你又該作何抉擇?


    封言墨站在瀾山院的迴廊下,看著枯葉在將明的天色中,被疾風吹的上下翻飛、落地無門,忽然就悲從中來。


    抉擇……作何抉擇……


    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難題擺在眼前。不過是那人的一句話,堪堪叫他失去了堅定的信念與無畏的勇氣。


    一邊是那位殿下勾勒的盛世宏圖,一邊是父母氏族的養育恩義。


    為人臣、又為人子,真的做不到忠孝兩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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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夜剛剛從牆頭翻過,便感覺到了身後隱藏的氣息。


    腳步一頓,手指微動,一道寒光便對著陰暗不可視物的角落疾射而去。


    “喂喂喂喂!是我是我!”一身黑衣的蕭白見她二話不說就動手,連忙往旁邊一跳躲過利刃,趕緊出聲表明身份。


    “你在封家做什麽?!”黛眉微皺,一臉的不悅,但讓蕭白氣的跳了腳。


    “不在封家,難道還在靖陽王府嗎?!”


    那個男人的禁令讓前洲見他一次就揍一次,根本接近不得濯青院半分。


    實在沒有辦法,想著封明澤出了事,這個女人總要迴到封家,蕭白這才選擇了在封家守株待兔。


    不曾想,竟然還得了她一臉的嫌棄。


    若不是看在明修的麵子,堂堂的江湖飛蕭劍,早就遠離京城這種勾心鬥角的是非之地了,還容她挑三揀四、唿來喝去?!


    不理會蕭白的咋咋唿唿,雲夜抬了腳便繼續朝荷塘小院的方向走。


    封明澤中的毒很是奇怪,有些事情還需要雲非去確認一下。


    蕭白卻沒那個眼力見兒,一個飛身跟了上來,繼續絮絮叨叨道:


    “喂,姒族的外姓氏族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斷了根源。難得封家主動要求締約,你幹嘛拒絕?”


    走在前麵的青色身影一頓,蕭白也連忙住了腳步,在一片朦朧中眨了眨眼。


    看著一縷微光撕裂混沌的黑暗,順著凜冽的寒風,拂過女人的眉梢眼角,映入深不見底的瞳眸。


    天光忽至,萬物初醒。一切都是明媚而又溫暖的樣子。


    卻隻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嚴寒正濃,遠未到冬去春來的時候。


    轉過頭,斜覷了滿臉好奇的男人一眼,那個宛若神隻的女人緩緩勾起嘴角,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蕭白……你知道的太多了!”


    話音落地,不顧身邊那人的一臉青色、如鯁在喉,頓足的身影瞬間斂了嘴角的笑,一臉深沉繞過他,抬步離去……


    ------


    荷塘小院。


    在冬日晨光的照耀下,一派頹色。


    雲夜迴來時院內隻剩離宗弟子兩人,那位隨著自己迴到封家的靖陽王殿下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去。


    見自家宗主一臉陰沉,雲非連忙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開口道:“禁衛軍那邊有些急事,靖陽王殿下同前洲已經先行離開了。”


    “嗯。”不甚在意的應承了一聲,但讓雲非眨了眨眼,心中泛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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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大人這般情緒低落,竟不是因為那位殿下?


    難道是封家的事情太過棘手,連她也解決不了?!


    “雲非……如果對人下了毒,卻又不把人毒死,你說這行兇者的目的何在?”


    雲夜捧著茶,盯著水麵反射而出的粼粼波光,忽然一句喃喃低語溢出口中。


    危而不絕——那位躺在瀾山院的封相,目前就是這樣一個狀況。


    雖然紀大夫不知他身中何毒,無法對症下藥,甚至這位丞相大人在一夜之間迅速頹敗、呈現瀕死的症狀,雲夜卻是從封明澤的脈搏中探出了些許不一樣的地方。


    中毒的症狀隻浮於身體發膚的表麵,並未深入髒腑。


    也就是說,下毒之人的目的並非置人於死地。


    或者說,用了這樣的奇毒,隻是想要偽造一種震駭人心的假象,讓旁人以為,南秦的這位鎮山之石,真的將要不久於人世!


    那麽是誰,是誰在背後下手?!


    是朝堂政敵,肖想權利的皇子,抑或是虎視耽耽的韃靼、北齊外族?!


    是想借這位丞相大人的病重,對當前的中立主戰派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還是要想為南秦危如累卵的朝政體係添上最後一擊,借此崩亂朝綱、禍國殃民?!


    可無論背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麽,明明可以使用劇毒見血封喉,卻為何要費盡心機,下了這等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毒呢?!


    難道是……


    立在身後的離宗弟子聞言一愣,但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手中的茶盞,視線堪堪穿過冰冷的空氣,不知停留在了何處。


    而那淺褐色的茶水周而複始,一圈又一圈,剛剛蕩漾到光滑圓潤的杯口,險些溢出,卻又被一種力道拽著向下,悉數落入玉白的瓷杯之中。


    知道自家宗主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雲非垂手斂目,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


    卻偏偏有個家夥不知好歹,“砰”的一腳踹開房門,打斷了屋內那人的沉思。


    剛剛有些苗頭的思緒在蕭白闖入的一瞬間飛灰湮滅、消失的無影無蹤,但讓雲夜氣不打一處來。


    手腕一抖,杯中涼透的茶水便化成一片細細密密的水簾,對著門口那人撲頭蓋臉的侵襲而去。


    感覺殺氣瞬至,蕭白連忙住了腳步,用力向後一蕩。


    避開身前之物後一個翻身,又飄迴了原地,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水氣,咋舌挑釁道:“嘖嘖,現在的脾氣可是愈發大了!”


    屋內的女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砰”的一下,又將手中的茶杯砸了過去。


    這個專門添亂的蕭白,難道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門口那人見又有一物襲來,飛身向後一跳,躍上了塘邊的木製欄杆。


    玉白的瓷杯沒了遮擋,“咚”的一聲墜落在空曠的荷塘裏,驚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沉在塘底冬眠乏力的錦鯉被異物一驚,弓起身子就慌不迭的四散逃竄,但叫這平靜了許久的小荷塘恍若沸騰了一般,好不熱鬧。


    “喲,這麽多魚!用來燉湯最是美味!”


    沒心沒肺的蕭白撇著嘴扭頭,卻見塘中一副亂象,頓時眼中閃過精光,打起了錦鯉的壞主意。


    竟是瞬間又將瀾山院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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