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人提著燈籠,拿著麻繩、鐵鍬蜂擁而至。管家模樣的男子也不進門,站在門外指著堂內的棺材,對著幾個壯漢說道:“就這個,抬到城外找處地方埋了。”


    幾個壯漢似是見多了高門大戶這種事情,拿了錢,也不忌諱,動作麻利的蓋好棺蓋,隨意捆了捆,便抬著薄棺,出了徐家的大門,朝著城外而去。


    “喂,你倆將土掩上,我們撒泡尿,在路口等著。動作麻利點,怪冷的,早點迴去吃酒去。”


    在城外的亂葬崗挖好了坑,將薄棺放入坑中,留下兩人埋土,另外兩人哼著小曲向路口晃蕩而去。


    秦君璃不遠不近的跟了一路,有些失了耐心,抱著雙臂看人將裝著雲夜的棺材埋入土中,一鍬一鍬的鏟土掩上,淡淡的出了聲:“別埋了,我不想再費力氣挖。”


    聽見人聲,兩人手中一頓,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見空曠地上憑空出現的黑影,瞳孔一縮,腳一滑,差點失足跌入坑裏。


    “鬼……鬼啊!!!”


    扔了鐵鍬,兩人嚇的屁滾尿流,手腳並用的朝著來路奔去。


    秦君璃冷著臉,手一揮,蓋的好好的棺蓋瞬間翻飛而起,躺在旁邊的土堆上,露出棺材裏的大紅嫁衣來。


    睡的正香的雲夜聽見聲響,揉了揉眼睛,抬手搭上棺弦,半撐著坐起身來,露出一臉迷茫:“嗯?非非?”


    非非?他叫的是那個在淮中江邊有過一麵之緣的雲非?秦君璃眯了眯眼,一股怒氣抑製不住的從內心深處噴薄而出。


    習武之人對危險有種本能的反應,何況是雲夜這樣的高手。


    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淩厲之氣,身體剛剛一緊,還未來得及動彈,剛才還遠遠站著的人,竟是瞬間欺近身前,一腳跨入棺中,鉗住雲夜的下巴,逼的他抬起頭來。


    “看清楚,本王可不是你的非非!”


    雲夜猛的睜開眼,瞳孔劇縮,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糟了,忘記這個人了!


    見對方漆黑的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徹底清醒了過來,秦君璃才冷哼一聲,手一鬆,任他向後倒去。


    “靖陽王殿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扶著邊弦,身著大紅色嫁衣的雲夜又緩緩的坐了起來,卻在聽見寂靜深夜中的腳步聲時,微微變了臉。


    瞪向麵前黑衣蒙麵,不染一絲塵土的秦君璃,有些明白了過來。


    這個家夥為了不親自動手,竟是沒讓那些人埋完自己!!


    真是……好極了!!


    一抹大紅色的身影在漆黑的深夜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棺材裏一蹦而起,抓住麵前之人的衣領,趁著對方還未緩過神,拖著人便身體一沉,墜入了半埋的棺材內。


    一截紅色的衣袖借勢一揮,剛才還安安穩穩躺在土堆上的棺蓋忽然翻身而起,在空中轉了半圈,又分毫不差的落在棺材上,一切竟是在瞬間恢複到兩人離去時的模樣。


    無論是匆匆而來的四人,還是遠在京城的眾人,都不會知道,這口窄小漆黑,為徐家小姐準備的薄棺裏,如今裝的卻是名動天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兩個人。


    “哪來的鬼,你倆莫不是眼花了吧!”叫了人來,原先的兩個人有些茫然的摸了摸後腦勺,那個黑影如此真實,又怎會眼花?


    “要不,我們開棺看看?”一人瑟縮著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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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到。


    “你瘋了吧,還嫌不夠晦氣?!趕緊的,埋上完事,早點迴去睡覺!”


    “等等等等,剛才出來的匆忙,棺釘都沒釘,來來來,一人幾個,趕緊釘好埋上。”


    一人從布袋裏掏出八枚一掌長的棺材釘,分了分,幾人一陣敲敲打打,將棺材封了個嚴實,埋上土,拾起工具,連忙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這片陰森的是非之地。


    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外麵的世界沉靜了下來。漆黑窄小的空間裏再無一絲光亮,連空氣都稀薄了幾分,讓人想起當時謝府地底的密室來。


    那時兩人還能活動自如,如今倒是動彈不得,齊齊被困在了這地底方寸之間。


    “你好重。”被身上這個高大的男人壓的有些喘不過氣,雲夜忍不住出了聲。


    溫熱的青蓮之息噴在耳邊,讓從未被人近過身的秦君璃有片刻失神,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那處向四肢擴散,瞬間莫名有些提不起氣來。


    “‘作繭自縛’這個詞最適合你不過。”秦君璃目光閃了閃,嘴角勾了笑,幹脆撤了所有的氣勁,將渾身的重量都壓在那個穿著大紅嫁衣之人的身上。


    剛才若不是被他扯了下來,自己明明可以脫身再迴過頭來救他,如今倒好,隻能等著別人來救了。


    抵在對方胸膛之上,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像是握在自己手中一般,雲夜心中浮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冷冷清清,微帶凜冽的氣息,似是初冬的無念山,覆著薄薄一層山雪,磅礴美豔的驚人。


    “離宗是沒有人了嗎,這種扮死人的活也需要宗主親自出馬?”見身下的人沒了聲響,秦君璃在他耳邊說道。


    “芳華小姐先前幫過我一個小忙,這次不過舉手之勞,還她人情罷了。”雲夜扭過頭去,氣息有些凝滯。


    每次碰上秦君璃都沒有好事,看樣子下次真得找個靈驗的地方拜拜,去去晦氣。


    手有些酸,可空間太小,兩人的姿勢太過尷尬,又不得不抵在他的胸膛之上,來隔開彼此。


    感覺到對方身體微微一震,傳來淺淺的笑聲,雲夜有些氣結。他來壞了別人的事,竟還笑的出來。


    “你笑什麽!”雲夜怒目圓睜,可惜在這漆黑一片的空間裏卻是無人看得見。


    “隻是想到我也會有被人埋到地底的一天,覺得有些可笑。”難得兩人共處“一室”,不再針鋒相對,秦君璃也不願破壞這樣“美好”的氛圍。


    “遲早的事。”雲夜此言倒是沒錯,是人都有歸於塵土的那一日,不過早晚。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或執著心中所念,或衷於心中所想,又或是渾渾噩噩荒其數年,功過是非,誰能說的清楚?縱是後人褒貶,也不過一時雲煙,徒增話題罷了。


    “那個……”兩人沉默了一陣,換做雲夜率先出了聲。


    “恩?”趴在他身上的秦君璃語音微挑,有種說不出的懶散魅惑。


    雲夜微微有些臉紅,幸好周圍夠黑,叫人看不出來。“手麻了,換個姿勢可好?”


    “原來宗主喜歡在上麵?”


    浪蕩調戲的話一出口,便讓雲夜恨不得出手掐死他,再迴碧空閣對著離宗列祖列宗的牌位以死謝罪。


    不過調戲歸調戲,秦君璃也是知道自己的分量,對於身下之人來說是沉重了些。伸手攬過對方纖細的腰身,微微一扭,兩人上下換了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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