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金那裏,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我估計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傷勢以及將來的後果。


    唉!這個也沒辦法了,先趕路吧,等把他送迴了家再說。


    當晚,我們又是趕了一夜的路。


    第二天天亮了,我們才準備尋找休息的地方。還真是不湊巧,這段路都是些溝溝坎坎,沒有什麽方便向遠處眺望之地。


    繼續向前趕路,是一條峽穀地帶。這條峽穀很窄,與錐子山山寨門口的那條峽穀寬度差不多,按說也是個理想的伏擊之地。


    可惜這條峽穀太短,前後才不到兩百米的距離,這是沒辦法完全困住敵人的。


    那追兵也不是傻子,遇見這麽窄的峽穀,不可能都一骨腦兒地往裏麵去擠。等都擠進去了,再等著我們去收拾他們。


    出了峽穀,阮其防在峽穀口放倒了幾棵樹,再布疑陣,讓敵人再次虛驚一場吧!


    過完這段峽穀,就是一段上山的路,而且是一段盤山而上的、呈“幾”字彎形的上山路。


    嘿嘿,我覺得這個地方還不錯。上了那山頂,正好可以從山上觀察下麵的動靜。


    於是,我招唿大家加快速度,上了這盤山路的頂上,就在上麵休息。


    一聽說要休息了,大家也都來了勁兒。


    我邊走邊數,一共是五道“幾”字彎。而且這山路也隻是到了這山的半山腰,因為上到這個位置之後,這山路就順著這山的半山腰延伸到另一座山上去了。


    不過就是這五道“幾”字彎,我們也是騎馬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了上來。


    看了看日頭,差不多是巳時的光景了,太陽照在身上也是十分地暖和。


    我讓大家立即停下來休息,準備吃東西。


    我也來不及去查看哈斯其其格和馬裏金的傷情,便將阮其防和陳元貴叫到身邊。我說道:“我們就在這個地方居高臨下,打一場伏擊怎麽樣?”


    陳元貴和阮其防都看了看,覺得這個地方打伏擊不錯。


    敵人剛出那峽穀出來,發現又是我們的疑兵之計,上這段山路的時候定會放鬆警惕。即使他們不放鬆警惕,我們這十多人埋伏在這上山路的頂端,他們也發現不了我們。


    等他們的大隊人馬都走上了這條盤山路,我們要是向下麵推石頭,定會讓對方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將我的想法說了出來,就是待會兒吃完東西,大家先不休息,就在這附近準備石頭,把石頭都壘在路邊。


    待敵人進入我們的攻擊範圍,我們先推石頭對付他們,再用弓箭招唿他們。


    關鍵是這種“幾”字形的盤山路,十分利於用石頭攻擊。因為石頭一推下去,就得從上麵一直滾落到穀底。


    五道“幾”字彎,也就是說一個石頭從上麵推落直到落入穀底,得衝擊這條山路十次。


    敵軍的隊伍也較長,肯定得占據幾條“幾”字形山路。那麽,我們的一個石頭完全是有可能擊中幾個敵兵的。


    陳元貴和阮其防都是十分讚成我這個用石頭攻擊的策略。


    阮其防還提出了一個想法,就是不光要用石頭攻擊,還可以用火攻。


    待會兒除了讓大家壘石頭,還得砍些柴禾捆成大捆。等敵軍上來了,就將這大捆的柴禾點燃,迅速推下去。


    這大冬天的,天幹物燥,大部分樹木都已枯死。一旦把下麵這片山坡都點燃,就是不燒死敵兵,也得熏死不少敵兵。


    我再次對阮其防豎起了大拇指,陳元貴對他的這個計策也是一番誇讚。


    不過這事兒說起來容易,但少不得又得辛苦各位兄弟了。畢竟這從昨天下午,就開始趕路,直到現在才停下來,不少人是累壞了。


    但陳元貴、阮其防二人表示,隻要給各位兄弟講清了待會兒的作戰之策,兄弟們一定會全力支持的。


    果然,吃東西的時候,阮其防和陳元貴就分別召集了所屬的人馬,說吃完飯後,大家不忙休息,先預備些石頭和柴禾,等會招唿敵人用的。


    眾人雖然很累,但熱情還是十分高漲的。


    估計也是臨近午時的時分,眾人才算完成了任務。


    這附近能搬動的大小石頭,基本上都壘到路邊來了,一字排開。百米之內的柴禾,基本也被砍光了,我數了數,足足捆了七十多捆。


    就在眾人搬石頭、砍柴禾之際,我替馬裏金換了一下傷口的藥。思淑也替哈斯其其格熬了藥,還給她身上的傷口處也換了些藥。


    哈斯其其格的情況好多了,因為她知道思淑也是女子的身份,與思淑是說了好些話,心情似乎是愉快了不少。


    但馬裏金就完全不一樣了,始終一言不發。即使我問他感覺怎麽樣,換藥的時候疼不疼,他也不理我。頂多被弄疼的時候,就是哼兩聲。


    我知道他心裏難受,我除了那幾句翻來覆去的鼓勵之詞,再也說不出來其他的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啦!


    眾人完成了任務,都各自找個地方一躺,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格外地舒服,很快就是鼾聲一片。


    哈斯其其格的心情大好,她知道我們都累了,主動跟思淑說,她今天來替我們放哨。


    好在這事兒簡單,就是看見敵人出了那峽穀,開始上山了,就叫醒我們就行了。


    我便讓大家都安心地睡去,就讓這小丫頭給我們放哨吧。


    因為是冬季,申時末時分,日頭就開始偏西了。涼風開始吹起,日頭也漸漸地不再暖和了。


    似乎是感覺到身上的寒意,我開始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掙紮。可是這種掙紮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我們被哈斯其其格叫醒了。敵軍已出了山穀,正在開始上山了。


    這一覺,大家應該都睡了三個時辰,差不多了。因為敵人上來還得有段時間,我讓大家迅速吃點東西。


    約兩刻鍾之後,敵軍的前鋒已抵達第三道“幾”字彎的中間了。由於隊伍拉得很開,敵軍的隊尾,才剛剛出了山穀。


    我讓大家稍安勿躁,待敵軍的前鋒行至最後一道“幾”字彎的時候,咱們再突然攻擊。


    還是老規矩,為了節省逃跑的時間,陳元貴、鄭光成、範巨論三人帶著兩個傷員和多餘的馬匹先走。


    又過了約兩刻鍾的時間,敵軍的先鋒部隊已經進入了第五道“幾”字彎。敵軍的隊尾,也已處於第二道“幾”字彎之內。


    就剛才密切關注敵人的這段時間,我大致數了數,敵軍至少還有約一百七十人。


    眾人是立即就位,按照事先的安排,先推一半的石頭下去。敵人遭遇攻擊,立即會找靠近山體的地方隱蔽。


    此時,我們再點燃大捆的柴禾向山下推去。待敵人遭遇火攻,慌亂之際,我們再將剩下的石頭全部推下去。


    如果敵人還沒有喪失戰鬥力,我們再用弓箭招待他們。


    隨著我的手勢一揮,眾人立即開始向山下推石頭。


    雖然敵軍離我們較遠,我們還是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陣哭爹喊娘的叫聲。


    一半的石頭已經推下去了,我們探頭向下看去,除了看見下麵山路及山坡之上有零零星星的敵軍屍體之外,看不見一個活人了。


    很明顯,他們都借著山體的掩護,躲藏起來了。


    既然如此,現在輪到火攻顯神威了。


    一捆捆柴禾被搬到路邊,點燃之後,就被推了下去。當這七十多捆柴禾被推下山之後,山下已經有好些地方起火了。加上這風一吹,火勢見風立長。


    不少借著山體掩護的敵兵又出現在了那幾條“幾”字形的山路之上。


    因為他們的躲藏之地,肯定都有一些草叢和樹木。這大火一燒來,哪還容得下他們藏身,不想成為烤乳豬的趕緊上大路吧。


    好些人剛從藏身之地跑出來,估計還有不少人正在拍打著被燒燃的衣物之類的,我們的第二批石頭又順著山體滾下來了。


    這一波的攻擊,比第一波更奏效。


    因為第一波石頭攻擊,也就是擊中了一些警惕性不高,身手較差之人。稍微敏捷一些的兵士,見山上有石頭滾落,早就躲進了石頭攻擊不到的隱蔽之地。


    可這第二波石頭攻擊來襲,他們就沒有辦法了。路邊是去不得,那裏正燒著火呢;在路上傻站著也是不行,一個小石頭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到了這種時候,也就是看誰的運氣更好了,看誰的祖宗能力更強大,能保佑他的子孫了。


    等我們把所有的石頭都推完,山下的火勢燒得更旺了。遠遠地就能聽見“劈哩叭啦”的響聲,這正是一些樹木燃燒發出的聲音。


    偶爾還傳來幾聲慘叫,不知是誰那麽不小心,難道被火燒到啦?


    此時,我們也看不見山下的情況了,因為大火伴隨著陣陣濃煙。


    咱們還是趕緊撤吧,再不撤,我們在山上都得被熏成香腸了。


    不知這次敵人到底傷亡了多少人,反正這是我們與騰衝之兵的最後一次遭遇戰。


    這天晚上之後,再沒有騰衝兵來追擊過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被我們打怕了,不敢追擊了;還是我們撤退的速度太快,他們追趕不上我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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