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年(1350年)四月,脫脫被任命為中書右丞相,朱升終於從家鄉趕往池州上任。


    朱升上任後,配合脫脫的一係列新政,也在池州路大力整肅儒學風氣,取得了斐然的成效。


    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脫脫上書奏請親自征討徐州芝麻李的紅巾軍,並在徐州大敗芝麻李。迴京後,脫脫被朝庭任命為太師,仍領右丞相職務。


    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張士誠在泰州起義,並迅速占領高郵等地。


    脫脫再次親征,當年十一月,也就是我們從江夏逃往江州的那段日子,脫脫在高郵大敗張士誠,眼看著張士誠就要頂不住了。


    朝廷突然下詔以勞民傷財的罪名剝奪了脫脫的兵權,削除一切官職,貶居淮安,聽候處置。


    朱升很快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已預感到脫脫這次難逃政敵的迫害了。他也感到元朝氣數將盡,遂產生了棄官歸隱之心。


    也就是在春節前,朱升辭了官,準備過完年就帶著家人迴家鄉繼續編書、講學。


    誰知,臘月二十七日的晚上,女兒朱霏被人劫持。


    朱升迅速找到池州路同知,因這同知負責分掌地方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務。


    自己的女兒被劫持了,肯定得找這負責捕盜的同知了。


    這同知是蒙古人,朱升以前當學正時,跟這同知不和。


    這次,聽說朱升的女兒被劫持了,他故意裝聾作啞,也不關閉城門,也不派人緝拿劫匪,找出各種理由推脫。


    諸如此事重大,要報達魯花赤同意,才能全城戒嚴緝盜,現在是晚上,無法上報達魯花赤大人之類。


    一直拖到第二天中午,這同知才派出人員象征性地在城內搜捕。


    其實,這天上午,傅友廣已押著朱霏不慌不忙地返迴了安慶。


    其間,朱升又找了很多池州路的大小官員,但有點實權的人物,都對他這事兒愛理不理;同情他的人,又沒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權力。


    直到這天下午,他才發覺,自己家門口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他猛然意識到,很可能是這幫蒙古官員對他進行報複,故意讓劫匪抓走了他的女兒。而且他自己,也被這幫人監視了。


    這幾天,他天天是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直到過年那天,他看到女兒都被劫匪抓去三天了,估計是兇多吉少了。


    可以說這個春節是朱升一生之中最煩心的一個春節。


    今天我們的突然而至,他看到了女兒的親筆信和女兒的隨身香囊,他才又燃起了女兒還活在世上的希望。


    在船上,傅友廣也向朱升講述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朱老爺子就更加堅信了那幫蒙古官員迫害他的企圖。


    我不知道朱霏給她父親的信裏對這件事情描述的夠不夠詳細。我在黑蛟幫冒充與他家是世交、並與朱霏定有娃娃親的事,不知道朱霏是否在信中提及。


    但這事等他們父女二人見麵後,肯定還得說起。


    於是,我趁此機會將這件事情也對朱老爺子作了個說明。當然,傅友廣和常遇春都在一旁給我幫腔。


    最後,我對朱升說道:“朱老爺,這事兒雖然是當時情況緊急,但還是有不妥之處,特別是讓令愛蒙受了名譽上的損失,還請朱老爺和朱小姐多多見諒。”


    說完,我對朱升深深作了一揖。


    朱升也不愧是一代大儒,聽我們仨把這事情說了之後,說道:


    “霏兒在信中對此事也有提及。


    當時情況緊急,你們這麽做也是權宜之計。


    這怪不得你們,反而是這次多虧了你們救我們全家。


    等我們朱家順利脫險之後,我們一定還要好好感謝幾位。”


    聽到這朱老爺子這麽說,我也就放心了。


    因為是順水行舟,加上那天風大,正好又是順風。也就兩個時辰,我們就到了銅陵縣。


    船一靠上碼頭,就有黑蛟幫的人前來接應。很快,我們在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張思淑、朱霏她們的藏身之地。


    銅陵縣當時屬於池州府管轄,為了逃避追蹤,黑蛟幫的人沒並有安排我們住客棧,而是把我們安排在一戶普通人家。


    這戶人家據說是幫裏一個兄弟的親戚,因為人多,加上這戶人家的院子也並不是很大。因此,我們得多人擠一間屋子。


    張思淑、朱霏還有朱霏母親及那個老媽子她們四人占了一間。朱升老爺子、朱異、朱同加上老李頭四人占了一間。


    我們錐子山的九個人和其餘黑蛟幫的人占了一間大點的屋子。雖然屋子大點,但也大不了多少,隻能打個通鋪了。


    大家都安頓好之後,傅友廣還是到各個房間客氣了一番。說是為了逃避追捕,我們今晚隻能在這裏擠一擠,不能住客棧了。


    明天一早出發,直接向東至宣州,到了那裏就不屬於池州路的管轄範圍了。那裏屬於寧國路管轄,我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住客棧了。


    所以,今晚還是得委屈大家一晚上。


    大家聽了傅友廣的安排,都表示在逃亡的路上,這個條件已是相當好了,感謝黑蛟幫的仗義相助。


    當晚,朱家的人也是格外高興,本來都以為朱霏是兇多吉少了,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夠毫發未損地站在他們麵前。


    大家都奔波了一天了,也都累了。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得趕路,因此大家當晚都休息得很早。


    第二天,大家也都起得早。


    傅友廣安排的這幾個來銅陵縣打前站的人也很不錯,飯食也安排得很好。安排了一輛雙馬拉的馬車,主要是給朱霏母女及那個老媽子坐的。


    其餘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匹馬,我們錐子山的人包括張思淑在內正好十個人,朱家三父子加上老李頭四個人,黑蛟幫派了四個人跟著去歙縣,其中三人騎馬,一行趕馬車。


    總共一行是十七匹馬,加上一輛馬車,人數總共是二十一人。


    傅友廣肯定是去不了歙縣了,他說要把我們送到了宣州他再返迴安慶,宣州那邊不歸池州路管,他就放心了。


    我趕緊阻止他道:


    “你還是盡快迴安慶為妙。


    我上次給吳幫主說他活不過半年,其實還是在寬他的心。


    據我判斷,他過不了今年的清明。


    你這段時間要多在幫裏待著,另外你和吳鑰的事,抓緊辦了,這樣吳幫主也了了一大心願。


    這去宣州雖然路程不算遠,這一來一迴至少也得十來天,你那邊耽擱不起啊。”


    傅友廣聽我這麽說,也就不再堅持了。


    他把黑蛟幫跟我們同行的一個騎馬的小子叫到了我的麵前,對我說道:


    “他叫黃宗海,和吳幫主是歙縣老鄉。


    這一路去歙縣他情況比較熟悉,而且我也交待了,這一行的具體事宜就由他負責,你有什麽事,或者有什麽要求直接跟他講。


    到了歙縣,會有幫裏另外一個兄弟‘趙瞎子’跟你們接頭,他也是歙縣人。


    等你們到的時候,他應該在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


    等你們把朱家的人安全送達歙縣後,你們就原路返迴銅陵縣。


    如果那時幫裏走得開,我到時會在銅陵縣等你們,從銅陵碼頭去和州的船由我們來給你們安排。”


    聽到這裏,我對傅友廣拱了拱手道:“傅兄啊,這次就麻煩你了。”


    傅友廣聽到這裏,趕緊說:


    “胡大哥,你別這麽說,這朱家的事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因我而起。


    但因我實在抽不開身,隻能麻煩胡大哥你們一行護送朱家的人了,我真還得感謝你們啊。”


    我和傅友廣又說了一些分別、珍重的話,常遇春也來和傅友廣道別。


    最後,傅友廣又來到朱升老爺子麵前,對他深深作了個揖,道:


    “朱老爺,這次真是對不住了。


    令愛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而我因幫裏有事脫不開身,不能送你們去歙縣了,隻能由胡大哥他們代勞了。


    還望你們一路保重。”


    朱升老爺子也是個豁然大度之人,趕緊拱了拱手道:


    “傅當家的言重了。


    這次的事要怪隻能怪池州路的那幫蒙古官,是他們盯上了我,即使你們不出麵,也有其他的人會對我們下手。


    幸虧還是遇上了你們黑蛟幫,你們幫主深明大義,加上你和這位胡小哥從中斡旋,小女才得以平安而歸。


    要說感謝,還得是我們朱家感謝你們啊。”


    就這樣,我們和傅友廣在銅陵縣分了手,一路向東直奔宣州而來。


    因為還在池州路管轄的地盤上,現在大家都還是處於逃亡階段,因此一路無話。


    五天後的下午,我們到了宣州城。


    這連續五天的趕路,可是把大家累壞了。特別是朱霏的母親,五十多歲的人了,受了五天的顛簸,精神頭實在不好。


    而且這五天吃也沒吃個好的,睡也沒睡個好的,真是苦了大家了。


    這入了宣州城,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快入城之前,黃宗海就帶著一個黑蛟幫的小夥子快馬加鞭去城裏找客棧去了。


    我們這一入城,他們立即就帶我們進了一家客棧,大家都是趕緊梳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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