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頓時擔心起來,連脖頸都跟著立起來了。


    該如何是好?


    她來迴踱步,手心裏都是汗津津的。


    孫媽媽隻能小心翼翼勸道,“您先等等看,說不定到了明天孫平就迴來了呢?”


    大太太唿一口氣,“也隻能這樣了,隻是眼下局勢對我們很不利,你我要更加小心才行。”


    孫媽媽點頭,“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小心謹慎。”


    …………


    穆言從大老爺的書房出來以後,在園子裏的假山邊上站了很久,她一手袖在袖內,一直捏著穆朝陽的那塊玉佩。


    玉佩觸感溫涼。


    她心思百轉千迴。


    司琴的死到底和穆朝陽有沒有關係?


    她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順安堂,眼神很猶豫。


    到底要不要去問個清楚?


    她在假山邊來迴踱步,桃紅和綠蕪看的發急,又不敢說話,隻能默默陪著她。


    來迴轉了十幾圈後,穆言終於站定,雙眉微蹙道,“走,去大爺屋裏看看大爺。”


    桃紅和綠蕪一愣。


    她們姑娘這還是頭一次主動去找穆朝陽,她們兩個都感覺有些古怪。


    不過穆言既然願意和穆朝陽親近,這也是好事。


    主仆三人一路往順安堂去,穆言腳步很快,中途沒有做任何停歇。


    穆朝陽幾乎一夜未眠,他正丟了魂兒似的坐在太師椅上,麵前是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湯藥早就涼掉了。


    “大爺……”忽然有個丫頭闖入,穆朝陽嚇了一跳,呆滯的眼神總算轉向小丫頭。


    “什麽事?”


    那小丫頭屈膝道,“言姑娘來看您了。”


    穆言?


    穆朝陽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彈一彈衣襟,才開口道,“請進來吧!”


    “是。”那小丫頭垂眉退下。


    片刻後,穆言輕步進了廂房。


    一進屋她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藥味。


    她屈膝一福,然後問了一句,“大爺才喝藥?”


    桌上放著一碗湯藥,還沒動過。


    穆朝陽臉色發黃,眼下一片烏青色,顯然是熬夜所致。


    “嗯,祖母怕我被嚇著,特意命人熬了安神的湯藥。”他一揚手,請穆言坐下,又說,“我怕太燙,還沒喝呢!”


    說話的時候他端起湯藥碗揚著脖子一飲而盡,喝完了微微皺眉,湯藥很苦。


    穆言趕緊親自遞上了一碗溫水,“大爺請漱口。”


    上輩子她也這樣伺候過穆朝陽,那時候她還是他的妻。


    桃紅捧了痰盂過來,穆朝陽漱了口。


    穆朝陽屋裏的丫鬟婆子一個都不在,全在外頭守著……


    看來穆朝陽有煩心事情,是不是和昨晚司琴的死有關係?


    穆言不動聲色,等穆朝陽漱口完畢後,她才低低開口道,“大爺可知道,司琴昨晚上咬舌自殺了。”


    一提“司琴”兩個字,穆朝陽臉上的表情明顯有變化,他放在炕幾上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


    “死了嗎?我還沒聽說。”穆朝陽迴答了一句,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表情很不自然。


    穆言看在眼裏頭,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揮手讓桃紅和綠蕪退下。


    桃紅和綠蕪站在原地很猶豫,雖說穆言將來要嫁給穆朝陽,可是孤男寡女就這樣共處一室,隻怕不妥當。


    “姑娘,這……”桃紅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恐怕不好吧?”


    穆言左右看了看,會意,然後吩咐道,“到外麵的屏風那兒守著,我和大爺有話說。”


    桃紅和綠蕪看了看山水墨畫的屏風,遲疑了片刻,才挪步過去。


    穆言這才開口,低低問,“大爺,我有幾句話問你,我希望你能如實迴答我。”


    穆朝陽還是頭一次見穆言如此認真的樣子,麵前的女孩子肌膚白淨,兩頰紅潤,一雙眼睛黑漆漆的,認真的時候雙眼發著如星子一樣的光亮。


    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長的如此迷人了……


    穆朝陽忽然就覺得心髒撲通撲通的,渾身一陣陣燥熱,他伸手揉了揉鼻尖,很不自然的端起茶盞說道,“你說吧!”


    穆言不知道穆朝陽心中所想,她左右看了看,然後小聲問,“昨晚大爺幹什麽了?”


    穆朝陽一聽穆言的問題,他立刻覺得不安起來,差點失手把手裏的茶碗給打了。


    穆言怎麽會忽然問他昨晚幹什麽去了?


    難道……


    他忽然一縮眸子,後背上汗津津的。


    昨晚上他丟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今早上他換衣裳的時候才發覺的。


    穆言從不是莽撞的人,她問出的問題肯定有深意。


    所以,她難道撿到了他的玉佩?


    他嘴唇翕合緊緊盯著穆言,穆言也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兩人相互盯了好久,穆朝陽才打破局麵先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麽?”


    穆言隻覺得喉嚨幹澀,好久,她才從袖內拿出玉佩遞給穆朝陽,“這個是我的人從司琴死的柴房窗口發現的,我認得是你的,所以我沒對任何人說起,隻是想到你這裏問你一句,司琴……是不是你殺的。”


    她的話很直接。


    穆朝陽聽到這些話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他艱難的咽下著唾沫,想起昨晚上他在窗下聽到黑衣人說過的一句話,“誰讓你惹到大太太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惹了大太太還能有好下場,死吧你!”


    他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心髒幾乎都停止跳動了,他沒想到他娘會派人殺司琴……


    長這麽大,他一直都很尊敬他的母親,他從沒想過他的母親會殺人。


    然而事實就擺在他的麵前,容不得他不信。


    所以,昨晚他一夜未眠,一直都在想司琴的死,想自己的母親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長了這麽大,他竟然覺得他自己忽然就不了解他自己的母親了。


    他沉默不說話,緊緊捏著手中的玉佩。


    穆言一直盯著他,再次開口說道,“平心而論,我不相信你會殺人,畢竟你和司琴有過……有過情分,我不信你會那麽殘忍割去她的舌頭,更不信你會在兇器上下毒……”


    穆朝陽聽著這些血淋淋的字眼,他眼前頓時呈現出一幅很立體的畫麵。


    黑夜之中,一個高大男人捏著司琴的脖子一刀割下她的舌頭,而他,就那麽沒用的躲在窗戶底下,甚至連唿救都不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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