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公子一迴思,已經明白小玉為何出手偷襲。他怒喝一聲,長劍刺出。這時沈家姑娘出手攔住那二公子,二公子看馬匹痛楚的在地上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又摸摸自己熱辣辣的臉,他憤怒到無可複加的地步。這匹馬兒是一匹千裏馬,這二公子一向視為至寶。小玉卻也是一副還不罷休的樣子看那二公子要怎樣。二公子在就要暴起之時,估量著單打獨鬥的話自己這邊三人還不是那邊顧允文三人的對手,他恨恨的說道:“傷馬之仇,我遲早會找你算清。”小玉嗬嗬一笑,說道:“姑奶奶等著你來算。”二公子瞪了小玉一眼,去看地上的馬匹。馬匹已經無可救治了,他為了馬匹少受痛楚,用左手遮在馬匹的一隻眼睛上,一手長劍一揮,將馬頭斬了下來。


    顧允文看著心想:“到底是玉麵狐的弟子。”小玉看馬脖子上狂噴的鮮血,也有些不忍。那二公子給酒家掌櫃的給了十兩銀子,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我們急著趕路,有勞你將這馬匹埋葬了,這些銀子權作酬勞之用。”掌櫃子突然得了一場意想不到橫財,滿口應承答下來。那兄弟兩人一騎,姑娘一騎,兄妹三人別過傅山,策馬而去。


    小玉也想趕快離開這裏,她擔心自己又在顧允文麵前表露的太過兇悍了,看顧允文時顧允文卻神色如常。小玉本來滿懷的興致來和顧允文會和,現在垂頭喪氣的對顧允文說道:“你們快走吧,我去京城等你迴來。你還來雨花樓找我,我要是不在,給那個老媽媽留下口信,我就知道了。”顧允文拉了小玉的小手說道:“你也去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


    小玉默然點點頭,杜鵬飛也叫一聲:“師兄走了。”他和傅山先驅馬往南跑去,顧允文問道:“你的馬呢?”小玉心念一轉,要和顧允文同乘一騎。她伸長脖子往小鎮外麵看看說道:“我是在小鎮外麵被那三人追上的,馬忘了牽迴來,現在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小玉還做出四處尋找的樣子,顧允文先上了馬。他把手伸給小玉,一把把小玉拉上馬背。小玉在顧允文身後,緊緊抱住顧允文的腰。顧允文踢踢馬肚子,,馬匹在慘淡的夕陽中往小鎮外跑去。


    顧允文和杜鵬飛幾人縱馬南行,跑了兩個多時辰。這是深冬時節,天色很早就黑下來了。杜鵬飛在馬背上喊道:“師兄,我們沒有走錯路吧?怎麽追不上千戶他們。”傅山說道:“錯不了,地上這淩亂的馬蹄印就是千戶他們的。”


    這時道路已經辯不太清楚了,幾人看見薄暮中,遠處蒼茫的原野上許多昏黃的燈火如繁星一般,那是一座村落小鎮。三人看小鎮就在眼前了,不在策馬狂奔。幾人下了馬,顧允文牽著馬匹,小玉騎在馬背上,傅山給大家說起那師兄妹三人的來曆來。


    顧允文說道:“瞧那兄妹的招式,儼然已經是大家的風範,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弟子?”傅山說道:“那是我家二老爺的哥兒姐兒,那個臉有點圓,身子小一些的哥兒是二老爺的大公子,叫沈嵩。那個被小玉姑娘摔了一跤的是二公子,叫沈峰。那個姑娘是我家二老爺的千金。”他卻不說那姑娘的名字。


    顧允文問道:“那麽我瞧著你家二老爺在江湖上也是名氣不小吧?”


    傅山冷笑一聲說道:“名氣不小?赤霞城的城主,你說名氣小還是大?”


    顧允文幾人聽了都吃一驚,顧允文說道:“怪得那樣的氣派,原來是赤霞老人的公子。”


    傅山說道:“小玉姑娘,你和你師父這迴可算攤上大事了。你想我家二老爺要是親自出馬,你和你師父逃去那裏?”這時傅山也知道沈府的殺人兇手就是小玉師徒。顧允文看小玉在馬背上不說話,這時才說道:“我師父自有應對之法,赤霞老人未必就能拿她怎樣。顧大哥,我要下馬走幾步,活動活動。”小玉說著向顧允文俯下身子,她明明可以從馬上躍下來的,卻非要顧允文抱她下馬。幾人步行進入前麵的小鎮上。


    小小一座城鎮上停滿了馬車,守衛馬車的人少說有兩三千人,這些人是魏忠賢的仆人,黃謙已經追上魏忠賢了。顧允文稍作打聽,這裏叫阜城。他們找到黃謙諸人。黃謙幾人在小鎮的一家客棧裏落腳。黃謙看顧允文幾人來了,說道:“我已經給魏忠賢傳達了聖上旨意,明早我們就押解魏忠賢進京。”


    顧允文說道:“皇上是要我們即刻就押解魏忠賢進京的,我們先得將魏忠賢關押起來。”黃謙笑道:“魏忠賢說有些事情要分派一下,又給我們專門讓出這家客棧,他自己就在隔壁一家客棧裏。夜路不好走的,我們明早再將魏忠賢逮捕,押解進京。且緩他這一晚上。”


    幾個番役也說魏忠賢接了聖旨,不敢輕舉妄動,明早再將魏忠賢收押。大家圍著火爐喝酒,顧允文和小玉來到樓上的一間空客房裏。客棧小二給屋子裏生上火,小玉對顧允文皺著鼻子笑道:“顧大哥,我好餓,今天一天沒吃東西。”顧允文聽了忙叫過跑堂,要了幾樣小菜,小玉自己出去了。不一會,她打了酒迴來。她給那些番役送了一壇子,自己拿著上好的好酒來到屋子裏。


    飯菜上來了,小玉還嫌這裏的酒菜不幹淨,隻吃了一碗白米飯。顧允文對小玉說道:“你睡吧,黃大人吩咐我們今晚得徹夜守著,不能睡覺。”小玉笑著拿出酒說道:“這位兄台,這良辰美景,睡覺豈不煞風景。小女子來和兄台喝兩杯。”


    顧允文脫下披風說道:“也好,我叫師弟他們上來。”小玉拉著顧允文說道:“給他們分些酒下去,我隻要和你喝。”顧允文也笑道:“承你一片美意,那就這樣。”他往外叫道:“師弟,要酒嗎?”杜鵬飛喊道:“不用,我喝下麵這個就好。”


    顧允文關上門,小玉輕輕巧巧的在屋內走過來走過去,兩人同處一室,小玉似乎也覺得有點難為情。她激動不安的在屋子裏亂轉了一會,自己先倒了一小碗酒,想喝兩口酒讓自己鎮定下來。小玉喝過酒,越發不能自持起來。顧允文笑道:“小玉坐下來,今晚咱倆隻喝酒,不談其他,好不好?”小玉卻覺得這像是洞房花燭夜似得,激動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小玉給顧允文倒了一碗酒,對顧允文笑道:“稍微喝一點暖暖身子,今晚我不會喝醉的,不然又得勞你照護。”


    顧允文和小玉喝了兩口酒,今晚小玉似乎酒興不佳,她喝了一點就不喝了。過來偎著顧允文的身子,小玉問顧允文是哪個門派的?怎麽進入錦衣衛的?等等有關顧允文身世的事情來。顧允文給小玉說著,小玉在顧允文的懷裏心甜意洽,開始輕輕的唱起小曲來。


    小玉才嚐了兩首,隔壁屋子裏忽然有人放聲高歌起來。歌聲傳的整個客棧的人都聽得見,唱的卻是一首民間小曲兒,歌聲蒼涼哀戚,在寒冷的冬夜遠遠的傳出去。顧允文側著耳朵詳細聽去,隻聽那人唱道:


    一更,愁起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


    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


    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裏,隻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


    二更,淒涼二更時,展轉愁,夢兒難就。


    想當初,睡牙床,錦繡衾稠。


    如今蘆為帷,土為坑,寒風入牖。


    壁穿寒月冷,簷淺夜蛩愁。


    可憐滿枕淒涼也,重起繞房走。


    三更,飄零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


    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呀。


    想當初,勢頃朝,誰人不敬?


    九卿稱晚輩,宰相為私衙。


    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四更,無望城樓上,敲四鼓,星移鬥轉。


    思量起,當日裏,蟒玉朝天。


    如今別龍樓,辭鳳閣,淒淒孤館。


    雞聲茅店裏,月影草橋煙。


    真個目斷長途也,一望一迴遠。


    五更,荒涼鬧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氣。


    正寒冬,風凜冽,霜拂征衣。


    更何人,效殷勤,寒溫彼此。


    隨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馬聲嘶。


    似這般荒涼也,真個不如死!


    小玉聽這人一遍又一遍的將這首小調唱個沒完,她對顧允文說道:“不知道是誰,知道魏忠賢今晚將在這裏歇腳,提前編好了這首小曲來挖苦他。”顧允文點頭道:“這歌唱的也還著實不錯,隻是反複唱來唱去就這一首,乏味的慌,你給我唱兩首吧?”小玉笑道:“這是一首《掛枝兒》,又叫《五更斷魂曲》,也還過得去而已。這人再用歌詞勸魏忠賢自盡。你給姑娘敬杯酒,姑娘給你好好唱一首。比這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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