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劉瑾,朱厚照心裏的石頭才落了一半,不知道為什麽,本能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次韃靼人的突然發難總有些蹊蹺。


    韃靼人遭遇了連續兩次的天災朱厚照是相信的,他們沒了活路迫不得已對大明挑起事端朱厚照也相信,可為什麽偏偏是在君臣博弈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突然起事,這就讓朱厚照有些想不明白了。


    換做是自己,要是剛剛後方大本營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天災,加上韃靼人向來相信鬼神那一套,那麽小王子包括整個韃靼陣營上下都必定是萬分小心的,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是朝著大明這樣的龐然大物發起襲擊,這可不是背水一戰別無選擇,而是經過權衡利弊確定了自己能從中漁利才發動的蓄謀已久的襲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所謂的鐵板一塊,朱厚照相信自己所掌舵的這艘大船,絕對不是表麵上的君臣一心,其中必定會有異族所埋下的棋子,但究竟是誰,自己一時間還是沒有頭緒。


    雖然內閣和六部,特別是首輔劉健近些日子以來都表現的有些異常,可朱厚照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幾位重臣會背叛自己,背叛大明,畢竟名節對於這群讀書人來說,那可是比命還重要的。


    熬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向來困苦的韃靼人又能有什麽東西讓這群大臣值得殊死一搏呢?所以懷疑歸懷疑,不滿歸不滿,對於這八個人,朱厚照還是極其放心的。


    “陛下,良妃娘娘突然在寢宮裏暈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就在朱厚照沉思的時候,蓮葉這個小丫頭一臉焦急的跑了過來,連帶著那久違的馬尾辮也是一甩一甩的。


    “啊?”


    朱厚照有些不明所以,這向來身體健康的劉良女,為何會突然暈倒了。


    可是疑惑歸疑惑,畢竟是自己兩世為人的第一個結發妻子,朱厚照也是一臉的心猶如焚,急忙朝著寢宮方向跑去。


    邊跑邊吩咐道:“立刻傳太醫!把張國清也給朕叫來!”心裏則想著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實在是不太平啊。


    來到寢宮,朱厚照就看到了幾個一臉懼色的小太監,這幾個人還想給朱厚照行禮,可還沒等他們跪下去就被憂心的朱厚照給一把推開了,徑直朝著劉良女的床榻走去。


    “愛妃,你怎麽了?”拉著劉良女的手,看著劉良女一臉的蒼白,想到了這半年多以來兩人一起發生的無數美好迴憶,朱厚照就是一臉的心痛。


    心想著莫不是自己去年讓人覆滅那龍緣寺,又在雲南和交趾造了殺孽,老天才給自己降下的懲罰,如果真是這樣,那麽自己願意散盡內帑一半錢財修建廟宇,希望神佛不降罪於自己身邊的人,特別是那些陪了自己一路的親人。


    人就是這樣,本來接受過自然科學教育的朱厚照,說什麽也是不會相信這些東西的,自己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又豈會去理會那些虛無縹緲的存在呢?


    就算這些東西真的存在,自己這個天子,甚至是人皇的地位,還會比不上這些東西嗎?


    可惜人一旦有了軟肋,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感情,考慮事情的方麵就不再那麽理性和客觀了。譬如現在,朱厚照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什麽神不神鬼不鬼的東西,而是讓劉良女快點蘇醒,讓張太後,讓劉瑾,穀大用之類的人,甚至是那幾位教過自己的師傅,重臣,一生平安,無災無難。


    “陛下,張太醫到了。”蓮葉也是一臉的難過,畢竟相處快一年,幾人之間的關係可不僅僅是主仆,更多的是朋友和家人了。


    “快宣!”


    停止了胡思亂想,朱厚照就讓人把張國清帶了進來,自己屈尊尾隨其後,耐心的看著張國清走向床榻黑劉良女診脈。


    看著原本想對著自己行禮的張國清,被朱厚照直接下令免去一切俗禮,以救人為先。


    張國清倒也不矯情,徑直走到床邊就拉起了劉良女的手,一臉關切的診斷了起來,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神色悠然,再看了看劉良女的麵色和脈象,經過反複確認,才跪在了朱厚照的身前。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良妃娘娘這不是生了病,而是懷上龍種了!不出意外的話,八個多月後,陛下就要當人父了!”


    聽了張國清的話,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大部分人更是換上了一副欣喜的麵孔,一般來說,這時候自己這群宮人都是會收到或多或少的賞賜的。


    朱厚照卻是沒抓住“懷了龍種”這個重點,反倒是依舊眉頭緊鎖,開口問道:“既然是懷了孩子,那又如何會暈倒了呢?你確定良妃的身體沒有其他問題?”


    終究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朱厚照可不同於一般的君主,把女人視作繁衍後代的工具,對他來說,自己結發妻子的身體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迴陛下的話,良妃娘娘此前久居鄉野,身體底子並不是太好,雖然進了京城以後多有調理,可終究還是有些氣血不足,加上腹中胎兒汲取營養,最近又天氣燥熱,所以才導致暫時的昏迷不醒。”


    “待會臣開幾味清熱解暑,宜氣補血的藥材,讓人去煎上幾份藥給良妃娘娘服下遍可,但最近要注意避暑和調理身體,方可無大礙也。”


    一聽隻是因為劉良女此前營養不良,又是初次懷孕,加上中了暑才導致的昏迷,朱厚照才放了心,隨後就是一臉的擔憂和欣喜若狂。


    憂心的是這是自己兩世為人第一次初為人父,怕自己照顧不好這個孩子,喜的則是自己終於可以當爹了,無論劉良女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都是自己的親骨肉,第一個親骨肉。


    讓人按照張國清給出的藥方去置辦藥材和煎藥以後,朱厚照就讓蓮葉親自跑了一趟,去仁壽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張太後。


    隨後又讓人取來了銀子,豹房裏的內人一人十兩銀子,一個不落的分發了下去。又嚴令禁止議論此事,更不得向外界透露半點消息。


    朱厚照總覺得,對於外界,還是小心一點好,畢竟最近這兩年都是多事之秋,正所謂小心使得萬年船,多嚴謹一些總是沒錯的。


    安排完了一切,又讓人將張永給傳到了豹房,讓其帶數百東廠精銳嚴格保衛豹房周圍的安全,防止走漏了風聲。


    至於為什麽是東廠的張永而不是錦衣衛的錢寧,朱厚照也是經曆過深思熟慮的考量的。


    歸根結底,這錦衣衛雖然為天子親軍,忠誠度自然不用懷疑,可終究是屬於外臣。


    而張永,則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天子家奴,屬於真真實實的自家人。況且天子之後的誕生,就意味著朱厚照皇室血脈的延續,對於他們這群內侍來說,可是無比重要和安心的。


    再者,保衛未出生的皇子,這樣的功勞可不亞於保衛天子。萬一將來真的誕下了正德朝的第一位嫡長子,也是太子,未來的天子,張永與他的關係自然會天然的親近不少。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讓張永來,一定是最為穩妥和放心的辦法。


    想著張國清說過的話,又看了看那天空中高懸的烈日,朱厚照的確覺得自己有些熱了,雖然因為環境和小冰河時期的原因,現在的京城氣溫比不上後世的那般炎熱,可是少了諸多的避暑手段,此等炎熱也的確讓自己心煩意亂,感到不舒服。


    想到後世的那些避暑神器,朱厚照就是一臉的心動。空調冰箱自己沒本事弄出來,這冰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再想到自己要真的弄出了冰棍這種好東西,對於自己和張太後劉良女等人這些“享受階級”自然是不必多說,對於這廣大的消費人群,更是一個全新的消費熱點。


    經濟學上通常會說:一個新的消費熱點的出現,往往能夠帶動一個產業的發展和生長,對於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來說,那更是大有裨益的。


    要是弄出了這冰棍,雖然隻有幾個月的銷售周期,但朱厚照可以肯定,這幾個月的盈利,也足以支撐起這次對韃靼的軍事行動了。


    再加上自己早有想法和章程的皇家牧場和屠宰業,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買塊地甚至買個小國當作見麵禮,那更是不在話下的。


    就算自己百年以後,自己的子孫後代憑借著壟斷性的優勢控製這些產業,也足以保障皇權的穩定和江山的鞏固了。


    畢竟有錢就有人,有人就有兵,還有什麽比槍杆子更能給人安全感呢?再不濟,也足以保障自己後人的奢靡生活,讓他們安安心心當個富家翁了。


    說幹就幹!等劉良女醒了,自己就守在一旁,把關於冰棍這個大神器的章程給琢磨出來,省的這該死的天氣折磨人。


    ……


    帶著二十錦衣衛輕騎,還有防身用的五十杆新式燧發槍,換上了一身有些不倫不類的鐵甲,劉瑾也開始朝著遼東方向奔襲而去。


    一想到陛下給自己許諾的“迴京以後,必定封爵”的賞賜,再看看自己身上披著的戰甲,又想到那大明日報上對自己的描述和誇獎,劉瑾就是一臉的豪氣。


    “誰道太監不丈夫!提劍三尺濟天下!”


    劉瑾突如其來的呐喊,讓隨性的錦衣衛都為之虎軀一震,劉公公果真是心比天高的大才啊,看來自己之前的確誤會他了,真是一位賢寺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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