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張公公他失血過多,加上怒火攻心導致昏迷,如今臣已替張公公他縫合了傷口,隻需靜養幾日便無大礙。隻是切莫不能再讓張公公氣急攻心了。”來的人還是朱厚照向來最信任的張國清,聽到張永沒有生命危險朱厚照才鬆了口氣。


    朱厚照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想要學騎馬,不聽旁人勸阻讓劉瑾弄來了一匹西域進貢的烈馬,可是自己初學,又怎能控製得住如此烈馬,要是沒有張永用身體替自己擋下了那一蹄,可能自己已經癱瘓在床了。又想起了多少次自己犯了錯要被幾位師傅責罰,也都是張永代自己受過,讓自己免去了責罰……


    “陛下,奴婢無能,給您丟臉了……”張永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聽到張永醒了,朱厚照立即拉住了他的手道:“張伴伴,你放心,朕就算是不做這個皇帝了,也一定給你討迴一個公道!傷了你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劉瑾,你死哪去了?快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先前朱厚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張永身上,現在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小尾巴劉瑾不見了蹤影。


    “陛下,劉公公他出去了。”一名小太監有幾分戰戰兢兢。


    “他去哪了?這該死的劉瑾,如今緊張關頭還敢亂跑!”朱厚照有些氣憤,雖然你們幾人之間有過節,可好歹也是同出於東宮的,這麽多年下來也該有幾分情誼,如今張永受了傷,你不來看望就算了,還出去亂跑什麽。


    “迴陛下的話,劉公公說,說要去給張公公討個公道。奴婢見劉公公出去的時候很是氣憤。”


    聽了小太監的解釋,朱厚照才舒心了不少,至少劉瑾還是有情有義的,對劉瑾的“討公道”也是有些期待,畢竟這位可是實實在在的狠人。


    “你去將錢寧給朕叫來,朕有要事吩咐。”朱厚照指著那名小太監吩咐道。


    “陛下,這是奴婢東廠的事情,求陛下讓東廠自己解決,切莫讓人看了笑話!”張永聽到朱厚照要動用錦衣衛替自己報仇,差點急的從床上跳起來。


    張國清可是特地囑咐過要安撫張永的情緒的,朱厚照趕忙點了點頭:“好,朕答應你,這件事交給你們東廠自己解決,天塌下來,朕給你頂著!”


    “陛下,能否替奴婢將呂芳叫進來,奴婢吩咐他去東廠叫人。”這個呂芳也就是張永的親信,也是最得力的幹將之一,之前就是此人一路抱著昏迷的張永來豹房求見朱厚照的。此人深受張永信重,算是東廠自己體係內的二號人物。


    “奴婢叩見陛下。”呂芳進來以後雖然心裏掛念著張永,但還是隻有對朱厚照行禮,並沒有一並問候張永。這樣的“不敬”行為落在張永眼裏對此人更加滿意了,要是此人先關心了自己,那可才是給自己帶來禍患。


    “起來吧,你家廠公有話跟你說。”說完以後朱厚照就帶著人出去了,對張永的吩咐絲毫不在意,表明了對張永對東廠的信任。


    ……


    “劉瑾,你說什麽?張永他被人打死了?”穀大用被劉瑾口中的話嚇了一跳,張永的武藝高強可是他們有目共睹的,如今還提督東廠,堂堂廠公怎麽可能說被殺就被殺了呢。


    “對,張永那廝替陛下去無千堂抓人,被那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譚文國帶著人圍殺了!雖然咋們幾個平日裏有些小摩擦,但都是哥幾個自己的事情,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劉瑾顯得很氣憤。


    “他奶奶的,一個小小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敢如此放肆了!咋家定繞不得他!”穀大用對劉瑾的話深有感觸,幾人共同陪伴那麽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關起門來大家可以打可以鬧,但是絕對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穀大用,你這裏有不少淨軍和那新式的燧發槍吧,你且調集人手跟咋家去討個說法!要是陛下怪罪下來,咋家替你頂著!”


    “劉瑾你這是什麽話,難不成張永隻是你劉瑾的朋友,就不是我穀大用的兄弟了?你且等著,我這就去調集人手!”


    ……


    五城兵馬司內,譚文國將那七十一口人就下來以後就給其下了綁,又讓人為他們療傷救治,隨後將那四十多萬兩銀子全部送到了壽寧侯張鶴齡的府上,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誇獎。


    在譚文國看來,自己這次算是站對了位置了,有這麽多的人保舉自己,到時候想更進一步也絕非難事,畢竟到了他這個位置,若是沒有天大的機遇和賞識,基本上也就達到仕途的上限了。譚文國很高興,似乎毫不知道災難即將來臨。


    而東廠這一邊,得知自己的廠公被人打傷了,紛紛義憤填膺,自發地聚集到了東廠之內等候指示。


    得到了張永授意的呂芳站在堂口之上,背對嶽武穆的畫像,正對“流芳百世”碑,按策點名,計點東廠在衙人員318人,除了此前隨張永前去無千堂受了傷的人以外,其餘263人全部到齊。最為獨特的是,向來喜歡在東廠作威作福從中作梗的錦衣衛佐官們,今天卻是毫無異議,甚至有些氣憤,主動的要求為廠公討迴一個公道。東廠上下一心,鐵板一塊!


    出駕貼,拿人犯!


    263人一起出動,直奔五城兵馬司駐地,如此大的陣仗立馬就讓群臣得知了,死傷了一個太監不要緊,可這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譚文國乃是文臣,要是不能保住此人,以後還有誰敢替自己辦事。於是一封又一封的密信被發往了順天府尹李宇棣的手中,要求其動用順天府所有力量支援五城兵馬司。


    這李宇棣也是左右為難,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要不是恩師親自寫了信給自己,自己還真不願意,也不敢去摻和這些人的事。歎了一口氣,也隻好點來了順天府的五百精銳差役,馳援五城兵馬司。


    東廠的人到了五城兵馬司門外,渾然不顧及這也是大明帝國登記在冊的官府部門,直接就闖了進去,將一張駕貼扔到譚文國麵前:“東廠辦事!”


    呂芳可是親眼看著譚文國帶人圍攻張永的,如今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帶著二十名精銳就朝著譚文國揮刀砍去,血債也隻有用血才能償還。刀刀入體,皆不是要害之處,全都是譬如手臂,肩膀,大腿之類的地方,要的就是這個譚文國生不如死!


    雙方人馬打了起來,東廠占盡上風,迅速接管了五城兵馬司駐地,朝著大獄走去,畢竟廠公可是交代過的,出不出氣不要緊,隻要拿到無千堂的口供,這公道自然就是自己的。


    可憐了這七十一人,剛脫苦海又進狼窩,身上才包紮好的傷口又被這群粗魯的東廠番役給惡意撕裂,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大堂中。來不及發泄,隻有兩人弄迴了東廠自己的地盤才算安心,可是門外突然又被五百號順天府的差役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們乃是順天府的差役,專管京城治安,你們是什麽人,為何無故衝撞五城兵馬司的官衙,莫非是想造反嗎!”領頭的順天府治中白團指著呂芳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這天底下還有人說我們東廠要造反!你且聽好了,咋們是東廠的,這五城兵馬司上下涉嫌謀反,我東廠特來查辦!”


    “既然是查辦,那不知可有陛下的聖旨?”


    “這是東廠的駕貼!識相的就速速退開!否則小爺手機的劍可不長眼睛!”


    “東廠的又怎麽樣?要是沒有聖旨,你們就是私動刀兵!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斷不會讓你們從這裏出去!”


    “你莫非是不把我東廠放在眼裏!”呂芳有些納悶了,今年到底是怎麽了,不怕死的人一個接一個,莫非是自己東廠沉寂了太久,讓這群臭魚爛蝦沾了點海水就當自己是海鮮了?


    “你們東廠的駕貼唬得了別人,可唬不了我!速速放開五城兵馬司的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放你媽!”呂芳怒了,直接就提著刀向前衝去,其餘東廠的人也紛紛投入了戰鬥,又是一場惡戰打響。哭了住在周圍的百姓,聽到如此大的動靜嚇得一天都不敢出門,還有幾家的門牆被誤傷,破裂開來,生怕這群人打著打著就打進了自己的家裏。


    可東廠僅僅有二百多人,還有一部分要看管那群犯人,有生力量更是被削弱了不少。這群後來的順天府差役以逸待勞,自然是更為兇悍,仗著自己人多也是越戰越勇,畢竟暴打東廠的好事可不是誰都能遇上的,以後出去也是吹噓的資本和晉升的履曆。


    “這群狗娘養的,有種和老子一對一打啊!”想到又吃了人手不夠的虧和那躺在病床上的廠公,呂芳就是一陣懊惱。


    “砰砰砰!”幾聲燧發槍響了起來,那幾個倒黴的順天府差役應聲而倒,雙方不明敵我,一時間停下了酣戰。


    “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掌印太監劉瑾,特來助東廠一臂之力!”


    “兵仗局穀大用,特帶淨軍二百,前來助東廠一臂之力!”


    聽著是自己的援兵到了,這群東廠的番子像是見了親娘一樣,麵露喜色,一時間戰意高漲,朝著這群順天府的差役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攻擊。


    劉瑾和穀大用也不客氣,下令射殺一輪以後停止,兩百杆燧發槍分為兩波就是一陣亂射,順天府來的人頓時就抱頭鼠竄了起來。再加上“司禮監劉瑾”的名聲,更是不敢反抗。


    五城兵馬司的人見狀也是後怕不已,畢竟對方隻是遠遠的動了動手,自己的友軍就已經潰不成軍了,譚文國也開始後悔了起來,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咬著牙一條道走到黑了。


    射擊完畢以後,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數十具屍體,就在眾人以為將要結束的時候,一群身穿飛魚服的人忽然從天而降,沒錯,就是從屋頂直接跳下來的。


    “錦衣衛,特來助東廠一臂之力。”


    呂芳有些為難,生怕此事傳到廠公的耳朵裏讓廠公氣急攻心,畢竟自家的這位廠公可是極其注重麵子的。


    這時候領頭的那名千戶又開口了:“我家大人說了,廠衛一家親,兄弟之間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今日前來也僅僅是路過而已,你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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