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許念等他先說。陸文州穩穩的打方向,神情嚴肅,“我不打算讓文斌坐牢。”“你說什麽?”許念不可置信,“他差點殺了你!”陸文州看他,皺著眉笑了下,“這不是還沒到那一步麽。”許念覺得不對,太不對了,這個男人一定瞞著自己什麽。他開始下意識的啃咬指關節,雙腿不停顫抖,猛地抬首道:“我也問你個事,你實話實話。”陸文州看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便點了點頭。“你是不是已經在國外結婚了。”“是。”問的快,迴答得更快。許念見他沒有絲毫猶豫,心裏更是萬分難受,目中隱隱浮現失望之色,“你是鐵了心不想讓我好過。”陸文州懊惱自己的大意,日子過得太舒服竟然把這茬兒給忘了,忙將車停到路邊,想要去拉許念的手,被對方飛快躲開。“阿念,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向許念急急解釋,“我在英國時資助過一個留學生,為了幫她拿到綠卡才這麽做的,那時候我根本沒想過你還會接受我。”許念的目光中滿是不信任,這讓陸文州有些傷心,當著許念的麵掏出手機,“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給她打電話,讓她和你說好不好?”許念沉默,注視著男人撥通電話,然後點了免提。停了很久才被接聽,是個很年輕的女聲,興高采烈的喊:“老陸!你總算給我打電話了,我都要想死你啦!”池婉的熱情讓陸文州冒了一背冷汗,抬頭見許念很不屑的笑了下,登時緊張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一麵暗笑自己這些年真是經不起風浪了,一麵向電話另一端解釋,“婉婉,我現在需要你來幫我作證,我們兩個人是什麽關係。”“夫妻啊,”池婉大方承認,又不怕死的加了句,“領證結婚的正式夫妻!”“不是!”可憐的老男人,急得恨不能穿過屏幕去捂她的嘴,“我愛人在身邊,你給我好好說話!”一句“愛人”出口,驚訝了兩個人。許念登時從臉紅到耳朵根。池婉則裝出一副受傷的語氣,“哎喲老陸,看來我沒機會了。”陸文州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到處到底是為什麽挑了這麽個不著調的人,他揉著眉心拜托對方:“你能不能先把問題解釋清楚了再說這些沒用的!”池婉在另一邊笑得差點摔了手機。第81章 都會好的池菀笑得差點摔了手機,許念則狠狠瞪了眼男人。陸文州從未像今天這樣慌亂,好在池菀急著上課,痛快的說完事情始末,還不忘調戲許念一把,“嫂子有空來玩呀,我和老陸有一家神奇的旅館。”“什麽旅館?”掛斷殿後許念問。陸文州感覺喉嚨發緊,“類似青年旅社。”許念皺了皺眉,明擺著不信。一路無言,直到將許芸送去興趣班,他才再次發難。“我不同意放過文斌。”他向男人道:“做錯了事就該付出代價,不給點教訓萬一以後他做出更極端的事怎麽辦?”“我會給他安排個遠一些的公司,保證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腿長在他身上,你拿什麽保證?”陸文州被許念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弄得也有些不高興。他能理解對方的這份擔憂,可他也在三太爺麵前發過誓,這輩子都要善待兄弟。“阿念,說實話,你真的隻是怕這個?”陸文州問。許念沒有立刻迴答,他現在心煩意亂,胸口悶得厲害,從扶手箱裏拿煙時手都是抖的。陸文州將一切都看眼裏,默默觀察片刻後,果斷重新發動車。“你肯定覺得我是因為對陸家不滿才牽扯到了文斌,”許念不問對方要帶自己去哪,隻是靠在窗邊看那些蕭瑟的冬景,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陸家欠我的,我都已經拿迴來了,一碼歸一碼,我不會趕盡殺絕。”陸文州車速飛快,幾乎分不出心思來聽他說話。“文斌抓了我的孩子,又想害我,難道這些還不夠?明明死纏不放的是他,你為什麽總能怪到我的頭上?”許念伸出手臂搭在自己額頭,指尖的煙已經燃盡,濾嘴的位置微微發燙。他全不在意,喉結滾動,帶著些哽咽繼續道:“你總是這樣,口口聲聲說愛,一副要死要活的大情聖樣子,可每到關鍵時刻,沒一次是站在我這邊的,說真的陸文州,你在讓人失望這方麵實在天賦異稟。”話音落地,車子也在醫院門前停下。“下車。”陸文州道。許念將手臂放下,露出泛紅的眼眶,目光有些憎惡和哀怨。陸文州不解釋,為他開副駕駛的門,就等著許念下車。可許念下不來,心率飆得太快,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雙眼緊閉也擋不住洶湧的淚水,如同溺水的人,他用力抓著自己的手臂大口大口深唿吸。然而沒用,他也知道沒用。麵對內心的歇斯底裏,一切自救都是徒勞。他極力想把自己蜷縮起來,但座位太窄,根本無法容納一個成年男性躲藏。太絕望了,他根本不希望對方看到發病時的自己。陸文州眼睜睜看著許念被一點一點的拉入痛不欲生的折磨中,頭一次感受到了束手無策。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愛人現在非常非常的痛苦。“阿念,”他蹲下身,顫抖著撫摸過許念的發,極盡輕柔的說:“你鬆手,我們先去看醫生。”“對不起”許念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中,牙關打顫的著不斷道歉。讓陸文州簡直心如刀絞,一刻都等不及,直接將人從椅子裏抱出來,大闊步向急診走去。整個行走的過程許念都隻是伏在他肩頭默默流淚,仿佛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除了哭和對不起,其餘什麽都做不了。陸文州在掛號時給聞舒打了個電話,把許念的情況大概說了下,讓他安排人來幫忙。聞舒剛開始還罵罵咧咧,聽對方語氣嚴肅,心裏也沒底了,老朋友的毛病他是知道的,早就勸人去治了,奈何對方就是不聽。聞濤見他風風火火的穿衣服,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要緊事。取了外套一並出門,從弟弟手裏順走了車鑰匙,“我開車,你給司機打個電話去接小鈺。”聞鈺今天有大提琴課。趕到醫院不過十五六分鍾的功夫,許念正被陸文州抱著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因吃了藥,他的症狀減緩許多,嗬欠連天,困倦得仿佛下一刻就會睡著,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一雙手在不停的輕撫自己的背,很暖和,很舒服。聞舒看這場景情不自禁的“嘶”了聲,招唿都不打,掉頭出去打電話。聞濤代替他詢問情況,陸文州隻得疲憊的再次重複了一遍,聞濤見他神色黯然,一副受了極大打擊的樣子,大概猜到了他並不知道許念的病情。別人的家務事他不好評判,但如果這個人曾經欺負過自己的心肝寶貝,那就另當別論了。“許經理這個病有些年頭了,”聞濤坐到二人對麵,望了眼已經睡熟的許念,壓低聲音道:“每個月都來小舒這裏拿藥,精神類疾病隻要持續服藥就可以控製,應該是最近忘了吃藥或者受了什麽刺激。”他特地將最後二字加重,果然見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實際上陸文州在看到許念突如其來的症狀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素來敏銳的一個人,卻對自己的愛人如此遲鈍。年紀大了,連這點用都沒了,居然還需人提醒。要是自己沒發現呢?陸文州不敢想象,打最開始他的腦海裏就沒有與許念天人兩隔這個念頭。就在幾天前,他還在暗自慶幸,老天待他不薄,居然真的給自己留了挽迴的餘地。誰料那根本不是什麽餘地,而是為了讓他親眼看著所愛之人被病痛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模樣。明明什麽都沒有了,什麽也都放棄了,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畢竟他欠他的,這些都是應得。可原來真正的報應在這裏等著。錐心刺骨莫過於此!耳畔唿吸漸漸平穩,陸文州抬手撫摸過許念勁瘦的脊背。風雨二十載,什麽都變了,唯有這個人,還傻兮兮的在原地等自己。何其有幸啊陸文州,何其有幸能遇上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你付出了所有青春,到頭來卻換得這樣一幅下場。你怎麽忍得心再去跟他爭?陸文州感覺胸口疼得厲害,輕輕用嘴唇貼了貼許念蒼白的麵頰。聞舒已經迴來了,卻不敢說話,他和他的哥哥同樣震驚。“原來修煉成精的妖怪也會哭。”迴去的路上,聞舒拉起聞濤的手,十指相扣。聞濤同樣將他緊緊握住,“人就是這樣,什麽都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隻有失去一次才會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聞舒皺了皺眉,想反駁,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在感情上他沒有立場去罵陸文州,畢竟當初自己也是那個“執迷不悟”的人。“這樣對許念不公平,”他小聲為好友鳴不平,“一輩子就等這一個人迴頭。”聞濤笑了笑,揉揉弟弟的發,“傻瓜,感情從來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唯有珍惜眼前人,才是對愛最大的尊重。第82章 我能為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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