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間帶了些堅毅。


    “我的直覺告訴我,在哪裏,我們或許會得到一個解釋。”


    荀氏長老讓他們去那裏,羽族這個曾經的神之族也引導他們去那裏。


    荀玄徽當即將身上的長劍往桌上一拍:“好!”


    “我們現下就出發!”


    師鈺看了看他道:“我一個人去。”


    荀玄徽皺眉,早些年來的默契讓他明白師鈺未能說出口的話。


    這拒絕,恰恰是為了保護。


    “不必。”荀玄徽神色有些冷淡。


    “師鈺,就算不是為了天下。”


    “這荀氏守護千年的秘境,我怎能不去。就算是為了荀氏。”


    “大長老並不願意你同我一起去。”師鈺道。


    “嗬,所以我才更該去!”


    “自我作這荀氏少主以來,荀氏各間之事我都已見過了。我身處其中,那裏能全然幹淨,那些醃事我也怎會全不知曉?”


    “師鈺,荀氏有秘密,是我所不知曉的,我身為荀氏下任家主,有些事我必須知道,即使我不去看,那也是存在的事實。”


    這一番話顯然道出了荀玄徽某種決心。


    並非突然起意,顯然是早早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師鈺聽聞此話,沒有再拒絕。


    “好,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出發。”


    *


    謝良這邊的事,其實還未完全收拾妥當。


    但師鈺並不準備向謝良要求什麽,譬如讓他離開魔界,跟他迴去。


    這是不現實的。


    師鈺也明白。


    當師鈺再度問起,謝良為何要當初要突然墮魔時,謝良並未迴答。


    同往常一樣,他選擇了不言。


    師鈺見此也沒有生氣。


    他隻是撫了撫謝良的發絲。


    “你不說,我便自己去問旁人,自己去找緣由。”


    “讓我想想,墮魔定非你所願。”


    “你是因為什麽,不得不這樣做?”


    “你雖偶爾心軟,但卻也不是什麽都能輕易脅迫你的……”


    師鈺勾起對方一縷長發在指尖繞成圈,謝良隻靠在他腰間,雙手摟著他的腰,不願同他這樣銳利的眼神相對。


    師鈺看他一眼,輕啟薄唇:“莫非是為我?”


    實在不能說師鈺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而是因為謝良從小到大,最看重的人莫過於他這個師父。


    若說當真能有什麽脅迫他,讓他甘願舍棄一起,背負罵名……


    這番話沒能讓謝良有什麽反應。


    現在對方也不是這樣簡單就能詐出來的了。


    謝良好似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隻是摟著他的腰,安靜嗅著他身上的冷冽香氣。


    師鈺見此隻能歎口氣,揉揉對方的腦袋。


    “我明天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謝良頓時表示了抗議。


    他摟著他的腰的手驟然一緊。


    “我不許你走。”


    “你那裏也不能去。”


    師鈺道:“你莫非想要將我囚禁在這裏麽?”


    謝良眼眸微深:“為何不可?”


    師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


    謝良微微吃痛。


    謝良見他神色不善,這才有些訕訕低下頭。但繼而他開始下意識扣起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泛白,卻又幾乎被他下意識的動作扣出鮮血來。


    他並沒有侮辱師鈺的意思,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確定師鈺一定是在他身邊的。


    似乎隻有這樣強硬的手段才能確保對方在自己身邊。


    這種微弱的安全感,隻能靠自己才能給自己。


    說到底,還是如今的一切還是給了謝良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他自然也會患得患失,害怕這一切不知何時便會被收迴,於是拚命想要將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裏。


    但這顯然不是師鈺喜歡的方式。


    他無法兼顧雙方,他不想師鈺離開自己,卻又不想惹師鈺不開心。


    於是他隻能惱怒地扣自己的手指。


    師鈺見他動作不由得一把握住他的手。


    “何時添了些不好的毛病?”


    師鈺將他被扣紅的指尖輕輕握在手裏。


    每次和師鈺接觸,哪怕隻是極其簡單的肌膚接觸,都會讓謝良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識放輕了唿吸,似乎生怕驚嚇到了誰一樣。


    微涼的肌膚觸碰上紅紅的指尖,謝良不知為何卻紅了耳朵。


    他沒有反駁師鈺的話。


    “我還有事要做謝良。”


    師鈺對他溫聲道。


    他從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師鈺從前對什麽都是冷冰冰,顯然對謝良他幾乎用盡全力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一點。


    分明在很多人眼中,謝良似乎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師鈺看著對方卻總覺得對方怎麽看都有點可憐。


    這種莫名的憐惜,讓他總忍不住用最溫和的方式去對待對方。


    師鈺不知何時竟也變得這樣被自己內心支配,理智和冷靜似乎都盡數被他拋在了腦後。


    “等我做完這件事,謝良,我就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請相信我。”


    謝良愣愣看著師鈺。


    因為師鈺現在臉上的神色是他曾經很久之前夢中曾出現過的溫柔。


    這個人是他從孩童到少年時一直藏在心裏的人。


    謝良知道師鈺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溫柔的人,他很多時候是讓人感到可望而不可及的清冷,但他對他卻也會有幾次難得的輕笑。


    每當他笑的時候,那淺淺的弧度便會讓謝良產生一種其實對方也很溫柔的感覺。


    他後來在很多時候,常常在夢中會想起對方這樣的微笑。


    隻有師鈺的微笑才能給謝良這樣的感覺。


    見謝良看著自己樣子有點呆呆的。


    師鈺微微湊了上去,謝良也依舊沒什麽反應。


    隻是對方一雙重瞳裏清晰地倒映出了師鈺的身影,或者說其實滿滿都隻有師鈺的身影。


    而後師鈺不禁闔眼輕輕在其人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親吻更多是親昵,並無什麽旖旎之色。


    而謝良便似受驚了的蝴蝶一樣,睫羽輕顫了起來。


    而後那雙眼睛中師鈺再度看到了從前那樣清澈又幹淨的情感。


    謝良抬起頭,吻了上去。


    他分明是魔界最強大的至尊。


    這姿勢卻像極了對神明的祭獻。


    他吻的很輕柔,極虔誠。


    *


    師鈺自以為和謝良達成了某種約定。


    於是第二日便帶著荀玄徽一同前往了秘境所在的地方。


    這一路上他的直覺一直在作響。


    好似有什麽極其危險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那或許是那個秘境對他們的威懾。


    分明還沒走到,卻已經收到了這樣的威脅。


    師鈺和荀玄徽都麵露不善。


    但是他們卻沒有一人露出害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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