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個子恭敬地跪在一位長眉道人身前。


    那長眉道人看著慈眉善目,身上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靛藍衣袍,但沒人能懷疑他的身份,那股金丹修士才有的威壓足以讓尋常修士對他畢恭畢敬。


    他看上去道骨仙風,頗為和藹可親,但眼底不時閃過的一抹精光卻生生破壞了他那張和善的臉,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淩厲。


    此刻,他撚須輕眯眼眸看著上前請禮的小個子,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那小個子道:“自然不敢欺瞞您。”


    神色頗為恭敬。


    張庭楓輕撫白須思索片刻道:“照你這麽說,我們這裏確實出現了一位築基後期,甚至是...金丹修士?”


    “迴稟掌門,確實如此。”


    張廷楓如今已然金丹後期,正因為他的存在,長虹門才能成為附近最大的門派。


    尋常的金丹修士根本無法在他手下過三招,他自詡金丹以下再無敵手,此刻聽小個子的描述,那位金丹修士莫約年紀不大,但此前又從沒聽說過,莫約是某位隱士。


    似這等隱士,沒有什麽背景靠山,能修煉至金丹確實很不容易,但是誰讓他碰到的是他呢。


    就算殺了,也不會有人找上門來。


    修真界,弱肉強食,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聽小個子說,他們手中有魅香果,而且數量還不少!


    關鍵是,他們手裏有種植魅香果的秘方,若有了這些種子和秘方,他們長虹門以後便不用擔心錢財方麵的問題,有了錢就有了資源,這樣他們躋身一流門派也就指日可待了。


    這世界上沒人不喜歡錢,魅香果,那可是能賺錢的好東西。


    還有一事便是,小個子說道,那金丹修士便住在他們門派對麵的山頭。


    張廷楓前些日子便發現他們這裏往前不遠處有一修煉的仙境。


    僅僅在迷霧之外他們便感受到了那充裕的靈氣,更何況那山上。


    但那裏分明是沒有山的。


    所以這憑空變出一座的山的東西一定是件寶貝。


    如此寶貝,張廷楓自然心動了。


    這種寶貝自然是高階,連他也從未見過。


    自從他發現那座仙山密地之後他便一隻都在打它的注意,但是他此前擔心那裏會是某位前輩高人的居所,便不敢貿然打擾,而如今小個子告訴他,那裏住的不過是一位金丹修士。


    他頓時便心思活躍了起來。


    張廷楓眼中浮現處一抹貪婪。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個子。


    “你做的很好。”張廷楓微微一笑。


    他隨手便從衣袖中拿出來一瓶丹藥遞給了小個子。


    “這些藥拿去分給這次受傷的弟子吧。”


    小個子自然歡天喜地地謝過。


    小個子又問:“那你準備怎麽做....需不需要我....”


    張廷楓卻忽然大笑了起來,道:“你?你做得了什麽....”


    小個子連忙跪下。


    “是,是弟子蠢鈍了。”


    張廷楓卻隻是轉身看向窗外。


    那裏正是那座仙山的方向。


    他負手道:“明日,我親自前去拜訪他。”


    “這方圓百裏之內皆為我長虹門的土地,有朋自遠方而來,還在此處落了家,身為主人...我們怎麽能不去拜訪一下呢?”


    他笑了,卻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


    與此同時。


    在張廷楓並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明日想要拜訪的鄰居,此刻已然到了長虹門。


    師鈺出現在謝良的房間。


    謝良今日夢魘地較前幾日更厲害了。


    師鈺一直都知道謝良在門派內的日子或許會很艱難。


    但當他親眼看到的時候,他依舊發現,他從前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謝良還是個孩子。


    而他卻已然是個經曆了太多事的成年人,他都覺得艱難的事情,又何況謝良。


    前段時日,謝良才剛被那幾個人整治過,那個天火陣法,若非他出手,謝良還不知道會傷成什麽樣子。


    謝良的改變,他看在眼裏。


    雖然謝良沒有說些什麽,但就連師鈺心裏都感到了一抹酸澀。


    第34章


    這些時日, 謝良在長虹門的日子,師鈺都看在眼裏。


    原本的天機中,這長虹門便是謝良人生的一道劫難。


    師鈺本以為, 在謝良遇到他的那一刻,他改變了謝良原本的人生軌跡, 謝良之後的經曆應當同原本的不一樣。


    但後來他才發現,有些地方, 依舊沒有變化。


    譬如長虹門。


    就算謝良這次提前進入了長虹門, 他提升了謝良在修仙上的資質, 但是謝良卻依舊沒有避開在長虹門內被欺辱的情節。


    師鈺在離開前贈予謝良那塊代表著荀氏的玉佩, 他本以為隻要謝良將那玉佩佩戴在身上,那些人看到了,便不敢再隨意欺負謝良,但師鈺卻沒有想到,謝良根本沒有佩戴他當初贈送的那塊玉佩。


    這倒不是說謝良並不喜歡那塊玉佩,相反是謝良太過於珍視那塊玉佩, 珍視到了不敢將其佩戴在身上, 生怕不小心將其磕碰到了。


    他愛護那玉佩到了一股近乎偏執癡狂的地步。


    師鈺親眼見謝良用最好的絲綢將它包裹著,每日放在懷裏時還要在外裹上一層棉絮,防止不小心的碰撞讓其外表受損。


    迴來之後, 也會用清水擦拭玉佩。


    他珍視到了近乎虔誠的地步。


    而他不佩戴,隻是藏在懷裏, 旁人便看不見。


    師鈺當初給他這玉佩的意圖也就自然實現不了。


    這是師鈺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玉佩雖然也算個珍物,但師鈺卻並不把它看作什麽寶貝, 他沒有想到他不過隨手給出的一塊玉佩謝良會如此視若珍寶, 幾乎把它當成了命根子一般護著。


    此時,謝良在床上頗有些痛苦地蜷縮著。


    他渾身輕輕顫抖, 麵色慘白,額上有冷汗滲出,雙目緊閉,仿佛在經曆什麽十分痛苦的事情。


    但是深陷夢魘的他卻始終無法醒來。


    師鈺發現他即使在夢中也緊攥著拳頭,指甲掐人皮膚,滲出鮮血來。


    他弓著身子,是一個下意識地保護自己的姿勢。


    即使在夢裏,他也未曾有過片刻安心。


    對著月光,師鈺看了謝良一會兒。


    他瘦削的麵龐還帶著孩童的稚氣,但他緊蹙的眉頭卻透露了太多的不合年紀的蒼涼。


    他是個清秀可愛的孩子,也十分聽話。


    但上天何等不公,從出生的那一刻,謝良便注定了要一生淒苦坎坷,注定以後要經曆世事苦難蹉跎。


    謝良這些時日在長虹門經常被那些人欺辱,他每每反抗,卻換來更強烈的欺辱。


    而謝良本就不是個喜好鬥爭的性子。


    邁出抗爭的第一步,很難。


    改變自己便是要撕破外麵的柔軟的皮,在心裏生生種出一根根的倒刺。


    這過程是痛苦的,那倒刺不僅刺痛了敵人,卻也紮疼了自己。


    他在一點點撕破柔軟的外皮,變成那個長滿倒刺的謝良。


    比起黯然承受欺辱來說,要他決定變成不一樣的自己或許更加痛苦,更加令他難受。


    改變總是疼痛的。


    師鈺看著謝良緊閉的雙眼。


    他忽然想到在那個識海秘境中謝良所經曆的一切。


    僅僅一些碎片他如今想來也並非謝良這個年紀應當承擔的。


    師鈺在謝良裸露在的皮膚上看到了多處傷痕,上次被火灼燒的傷痕至今依舊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醜陋的舊痕。


    謝良包紮的紗布上微微滲出了鮮血。


    師鈺見他神色愈發難看,身上也顫抖地愈發厲害了。


    他不由得伸出手來。


    淡淡的白光出現在他的手上,他將手放到了謝良的額頭上。


    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便流入了謝良的體內。


    片刻後,謝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慢慢舒展了眉頭。


    他撇了撇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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