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見到兮淵的時候,他幾乎未能認出這是兮淵。


    他已經幾乎半入魔了。


    那渾身上下散發的黑氣還有那雙赤紅的雙眸。


    他幾乎想也不想便朝他劈出了一劍。


    這一劍隻叫風雲為之激蕩,亦叫天地為之震顫。


    那一劍全然擊在了兮淵身上。


    他試圖以手施法召喚出屏障。


    但卻未能來得急。


    在他方才過來之時,他便發現了兮淵的狀態有些不對。


    他這一擊便是在趁其不意。


    果然兮淵被重重擊倒在地。


    整個人幾乎成了血人一般。


    但他身上的黑氣卻被他這浩然一劍集散了許多。


    他赤紅的雙眸亦漸漸褪去了赤色,似乎要恢複清明。


    而亦是在這一刻,荀玄徽才看到了兮淵背後的那個靈體。


    方才離得遠,他全部的注意都在兮淵身上,而這靈體氣息太微弱,他竟下意識地忽略了。


    此刻一看,荀玄徽幾乎愣在了原地。


    那靈體生的同那人一模一樣。


    荀玄徽心神一震,他幾乎以為那人沒死。


    他幾乎以為,那人真的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麵前。


    那熟悉的眉眼,還有眉骨的那道傷疤,還有那身衣服,那就是他平素裏最常穿的一件。


    那一刻,他的道心一陣激蕩,他手中的長劍險些墜落在地。


    他差點拿不穩他的劍。


    他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隻能勉強拿著劍,卻像個稚氣的少年那般深深地凝望著他。


    就像那個雪天,他亦是這般凝望著他消失在雪中,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滅亡。


    但很快,荀玄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或者說,他迴過了神。


    “邪靈!”


    有弟子在他耳畔喊道。


    有些人並未見過真正的妙無聖君的模樣。


    他們雖聽遍了妙無聖君的故事,卻有的並不知他真正的長相。


    或許有人覺得這人裝扮有些熟悉,或是覺得眉骨那道疤痕好似和記憶中那段故事有些相似。


    他們並不知道這樣的容貌意味著什麽。


    所以他們才能不受心緒的影響。


    他到了如今這等修為,卻如何連一些小弟子也不如了?


    那分明是再明顯不過的靈體,還是邪靈,他竟如何失了神,險些將那東西當成了真人?


    荀玄徽望著那靈體漠然不語了許久。


    那些蒼龍門的弟子見他如此也都紛紛站在一旁不敢先上前。


    荀玄徽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


    那紫金爐,還有那十道刻著魔祖雕刻的石柱,那些被困在石柱內的低階弟子,他很快便大致猜測出了前因後果。


    他看了一眼渾身是血但漸漸恢複了神智的兮淵,冷聲道:“若知你今日如此,我當時便應當殺了你!”


    兮淵金眸中依舊帶了些淡淡的猩紅之光,他低垂著眼眸,眸色沉沉看不出什麽。


    便是聽得荀玄徽如此說話,他亦未說一句話。


    鮮血從他額間在他麵上滑過。


    一滴滴落在土壤裏。


    他沒有說話,隻是低低地發笑。


    “殺了我....?”


    兮淵癡癡地笑出了眼淚。


    他一身青衣早已被鮮血染紅看不出顏色。


    他發絲淩亂,遮住了他狼狽的麵容。


    他來時,他穿著當初的那身青衣,他將頭發弄得整齊,他看上去就像當初的青夕一樣。


    他說不清為何他定要扮作這個模樣。


    或許這是他心中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隱秘懷念。


    他從沒有停止過對往事的懷念。


    他滿懷著希望,他以為他能找迴他的主上。


    但他錯了。


    他找不迴來了。


    他今日恍然發覺,自主上走後,他先是花費了百年的時間說服自己他沒有死,又花費了百年的時間讓自己忙碌於尋找各種能夠找迴他的方法,他終於在無數的典籍中找到了這樣的一個禁術,他不惜分予元神保護那個靈體,他就像嗬護一顆弱小的種子。


    他想盡一切辦法滋養它、嗬護它。


    他告訴自己,主上就沉睡在那裏。


    他總有一天會將他喚醒。


    於是他又花了百年的時候尋找各種方法一步步塑造他,一點點賦予他靈魂神識。


    但今日,在這個秘境內。


    在曾經主上來過這個的地方。


    被那少年一句話。


    他才忽然驚醒。


    他塑造了一個怪物。


    一個披著主上的皮囊的怪物。


    他從來都找不到真正的方法可以找迴他。


    因為,他死了。


    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身死神滅。


    在九天雷劫之下,神魂也全然潰散了,再也找不迴一絲。


    這一場戲,由他主導,整整持續了三百年,到頭來他才發現不過是場鬧劇。


    兮淵看向荀玄徽,他不甘。


    他恨。


    他恨荀氏。


    若非當初他們的引誘,他根本不可能做下這樣事。


    荀氏隻讓他在主上飛升之前在他身上動一點小手腳。


    一個小小的術法便足夠讓他無法飛升。


    但世間能接近妙無聖君,能讓妙無聖君信任,甚至有機會在他身上下一個小術法的人,除了兮淵恐怕再無他人。


    荀氏曾說若是如此便會助他複仇。


    他隻是不願讓他飛升,卻從未想過要他死。


    他分明寧願自己死,也不願讓主上受傷,但那時他確是被仇恨衝暈了頭腦,背叛了他。


    這無可辯駁。


    當時兮淵麵對的仇人實在太過強大,整個妖界幾乎大數妖族都支持著那些人。


    就算主上加上兮淵自己都全然無法同他們對抗。


    隻有荀氏。


    荀氏才能做到真的幫他。


    兮淵現在想起當時的事,他恨荀氏,卻也更恨當初的自己。


    兮淵幾乎是拚著全部的氣力朝荀玄徽擊去。


    這一擊的力量叫天地都為之變色。


    狂風漫天,那刺目的光芒爆發在他們二人之間,堪比日月爭輝。


    那恐怖威壓甚至讓附近所有人嘴邊滲出了鮮血。


    兮淵迸發出一陣刺耳的悲鳴,似是將死之人的憤怒的悲泣。


    他漸漸顯出原型,那是一隻巨大的鳳凰,莫約有三四人高,長長的尾羽逶迤在地,散發著五彩的光芒,五彩的羽毛仿佛世間最美麗的錦緞。


    它渾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像是美麗又耀眼的太陽。


    隻是這輪太陽此刻顯得有些暗淡,它身負重傷,有些美麗的羽毛都被鮮血染紅了。


    那些血滴下便化作金色的光影消散了。


    兮淵卻依舊不管不顧狠狠攻擊著荀玄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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