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他渾身是血的倒在門檻上,他以為他會死。


    但從前他曾見過的那位妙無聖君的同族卻從眾人中走了出來。


    他曾經以為這人應當是值得信任的。


    畢竟他曾親眼看過在那些兇險的戰鬥中,他們二人是如何並肩作戰的。


    在鮮血之中,他們互相扶持。


    兮淵曾又一次看見他拚死才將受傷的主上從妖魔中背了出來。


    他們或許並非好友,但兮淵卻沒想過,這人會眼睜睜看著荀氏害死他的主上。


    兮淵知道主上雖然從未說過,但是這人確實那麽信任他。


    兮淵輕笑了一聲,他朝他啐了一口,罵他偽君子。


    那人也不反駁。


    他隻是平靜的看著他,他的眼中有著兮淵至今也未能看懂的東西。


    良久,那人對渾身是血的兮淵說:“他很看重你。”


    一如很多年前這人曾對兮淵說過的那樣。


    兮淵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他。


    那人看著他的目光極冷,似乎是斥責一般,他道:“但你背叛了他。”


    看到那人眼中憤怒的那一刻,兮淵感到有些荒謬。


    害死主上的人,不僅是他兮淵,這人自然也逃不開幹係。


    兮淵並不知道他究竟參與了多少,但是他身為荀氏嫡子,荀氏真正要做的事,他如何可能不知曉。


    兮淵尚且能說是被欺騙。


    那人卻不可能完全不知曉。


    但此刻,那人卻憤怒地看著兮淵,他的眼神中包含著太多其他的情緒,那一抹悲色被他壓在眼底極深的地方。


    那人是矛盾的。


    他憎恨兮淵對那個人的背叛。


    妙無聖君此生唯一的一點耐心或許都放在了兮淵身上,但兮淵卻在最後關頭背叛了他。


    他厭惡憎恨兮淵的對那個人的背叛。


    但他自己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荀氏所做的一切。


    他不得不親眼看著那個人一步步走向滅亡。


    兮淵看見那位荀氏嫡子在他麵前沉默了良久。


    有那麽一刻,他以為他定會拔出他腰間的長劍殺了他。


    他握著長劍的手攥的泛白。


    而隻需輕輕一劍,兮淵就一定會死,重傷的他再也沒有力氣抵抗了。


    但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地下見他的主上....


    他是否有資格再同他在地下相見....


    他是否有資格再喚他一聲主上...


    “....你走吧。”


    那人最終沒有拔出他的劍。


    他放走了大鬧荀氏的兮淵。


    轉身前,他隻是對兮淵說了一句:“他那麽看重你,定然願你好好活著。”


    這一句,卻叫兮淵頓時淚流滿麵。


    他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意,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痛。


    他想起主上輕撫他羽毛時候眼眸中的溫柔。


    想起無數個冬日裏,他都曾依偎在他身邊取暖。


    他無法忘記他同他過往的一切,那些寧靜閑淡的日子愈是美好,如今他便愈是痛苦,愈是悔恨。


    在他還是一隻青鸞的時候,他沒有很多東西,但他能無憂無慮地陪伴在主上身邊。


    在他成為鳳凰之後,他擁有了很多東西。


    但是,他卻再也無法陪伴在那人的身邊....


    ....


    兮淵活了下來。


    但此後的幾百年裏,無數個日夜裏,他沒有一日不被夢魘折磨。


    他無數次在夢中夢到那些過往的事情,他夢到他的主上在遠處含笑看著他,兮淵想去追趕他,但每每還未到跟前,他的主上便化作一陣風散了。


    夢便醒了。


    他方才知道,那些原來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


    他的主上沒有迴來。


    他離開了他。


    而他,卻不知道是否還能再將他找迴了。


    夢醒之時,才是最痛苦寂寥的時刻。


    那個人成了他心底永遠也無法愈合的一道傷疤。


    成了他一生的執念,成了他最痛的偏執。


    *


    荀明熹要是知道此行會有這樣大的麻煩,他死也不會來這裏了。


    隻因他自由崇尚妙無聖君,說起來整個荀氏子弟無人不崇尚那位妙無聖君。


    那是所有人心中的向往。


    人人都喜崇拜強者,他也崇拜強者。


    妙無聖君便是那樣一個值得讓人崇拜的強者。


    沒人知道他有多麽地推崇妙無聖君,他不願意讓旁人知道他喜歡什麽,他好似對這方麵有些天生的羞怯似的。


    或許因為他平素表現地便是對什麽都不屑的模樣,他是荀氏嫡子,自然有這個高傲的資本。


    但他確實被那一個個故事對妙無聖君的闡述所深深吸引了。


    他期望能同那位聖君更進一步接觸,他恨自己為何未曾早生幾百年。


    若是能與那位聖君在同一個年代該多好。


    他就能親眼一睹那位聖君的風采了。


    於是,在他聽聞到這樣的一個秘境的時候,他確實心動了。


    那樣他就可以與那位聖君更近了。


    他渴望著這樣的一個機會很久了。


    所以當兮淵出現的時候,他開始確實有懷疑過,但是兮淵對那秘境說的太詳細了。


    詳細到他幾乎無法不相信那個秘境真的存在。


    “你是如何得知這個地方的?”荀明熹曾經問過兮淵。


    那時兮淵的眼中好似隱約閃過了一抹無法言喻的複雜。


    但那情緒出現的太快,也消失地太快,他根本未能完全發覺便消失了。


    兮淵當時說他乃卜卦師,他是算出了此地的靈氣的,看出了此地的異樣的。


    他說這是他祖傳的本領。


    荀明熹也自然不是無知的孩童當真被他幾句話哄騙了過去,但兮淵卻對他此後的考察說得頭頭是道,連荀明熹都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見荀明熹依舊不是很相信,兮淵給他看了一塊木牌。


    那時他們荀氏特有的身份牌子。


    兮淵說,此牌乃是他先祖留下的,他於他有恩,他本不欲告知他這等天機,但他為報恩,這才來找他。


    荀明熹自覺看不透兮淵的修為,又見他對此處說得確實頭頭是道,又見了這牌子,這才信了。


    他本就對妙無聖君有著近乎狂熱的追逐,此番能遇見妙無聖君的秘境,他自然欣喜不已。


    他先是同兮淵前去看了看那個秘境的所在。


    二人雖未進去,但荀明熹確實在哪裏看到了一個秘境入口。


    那若不是秘境入口,荀明熹也實在想不出那能是什麽了。


    他這才完全相信了兮淵。


    他本欲同兮淵二人進去,但是兮淵卻說要他多帶些人來,尤其是荀氏子弟。


    他說,這裏麵真正的寶貝,需要荀氏子弟才能打得開,而他一人的力量不足以開啟那秘境。


    荀明熹那時已然為他的本事所折服,自然無一不信。


    他便在本家找了數十名子弟,又在整個荀氏分家找了幾十名荀氏子弟,最後來的竟有百餘人之多,加上人口相傳,這消息也不知怎麽的便傳到了別出去,慕名而來的人也就越發多了。


    荀明熹本不欲讓這些人前來,但兮淵卻說服了他,讓這些人一起跟著。


    於是,他們便一起進入了秘境。


    他本欲直奔那最後的寶貝,但途中那些人卻處處挑揀寶貝,耽誤了他們行程。


    而那一路上發生的一切,如今在荀明熹看來,無一不是兮淵的刻意引誘。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麽真正的寶貝。


    這裏的迷霧,甚至那三塊石頭,那個夾住女修的獸夾,這一切就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導著他們往這裏行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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