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大秦。


    中車府令趙高已經被執行了絞刑,以三丈白綾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趙高被執行絞刑的那天中,讓整個鹹陽都城的百姓們都集體沸騰不已。


    嬴政為此大為驚訝。


    萬萬想不到隻是絞死了一個宦官而已,竟然會引起那麽大的騷動?


    作為帝君,為何以前從未發現區區一個宦官,怎麽會引起這麽大的民憤?


    難道以前自己一直外出打仗,比較少去關注民生的問題嗎?


    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是先生的告誡!


    趙高被絞死後,嬴政好好思考了一番,接著攜帶上了蒙恬,下了羈押李斯的牢獄。


    漆黑的牢獄,盡管還是白天,天上太陽也是老大,可當人進入那陰森森牢獄中,頓感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冷氣嗖嗖。


    潮濕的空氣,腐爛的味道……四處躥動的耗子,將一個養尊處優的丞相羈押在此,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子上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李斯的心智情緒即將要崩潰。


    當李斯知道趙高被執刑絞死那一刻,他完全徹底崩潰了。


    像是中風一樣,手腳抽搐,口吐白沫。


    趙高死了?


    那麽接下來,他李斯會是第二個嗎?


    哐當一聲,緊閉的牢獄大門被開啟。


    是誰來了?


    莫非是班頭獄官麽?前來送他上路了嗎?


    癱瘓在亂糟糟的雜草堆上李斯,腦袋僅此有一絲的清晰,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抬頭去看看來人是誰了。


    “嗬嗬,這就是那個昔日風光無限的丞相李斯嗎?這人啊,擁有了實權之後,即可為所欲為,那是多麽風光的事情。”


    這是……皇帝陛下的聲音?


    天啊!怎麽可能?


    皇帝陛下那麽珍貴的身份,九五至尊,怎麽會下到這陰森森,且是髒兮兮的牢獄中來看望他的?


    絕對不可能!


    李斯拚盡了最後的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一雙沉重眼皮撐開。


    不管是不是皇帝陛下,他必須得睜開眼睛看一眼,哪怕現在馬上死去。


    “李斯,陛下來看望你了,你怎麽這樣不知道好歹?趕緊起來接駕!”


    那是……蒙恬將軍的說話聲音。


    原來是真的……是陛下!


    李斯一口氣撐開了沉重如同磐石一樣的眼皮,繼而一雙渾濁的眼珠子360度無限被撐開……


    “陛下啊……罪臣真的知道錯了啊,請陛下饒命啊,罪臣真的……真的不想死啊……”


    李斯像一條狗一樣,翻滾著身子,一把死死抱住了嬴政大腿,一邊哭訴:“陛下,求陛下網開一麵,罪臣真的不想死……嗚嗚,臣想好好的活著……”


    隻要能好好的活著,哪怕要吃屎,也是無條件答應。


    “李斯,你真的知道錯了嗎?可是你又何錯之有呢?”嬴政冷冷問道。


    李斯繼續哭著求饒:“是的,罪臣知道錯了,求陛下不殺,臣想活著。”


    “很好,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不如你來告訴朕,你的錯在何處?朕興許可以考慮一下,不殺你。”


    李斯可以不殺,能大用,卻不能重用。


    這可是先生對李斯的告誡之語。


    嬴政句句都牢記心中。


    “罪臣多謝陛下的開恩,罪臣知道錯,不應該結黨營私,為了一己之私,做了些錯事,罪臣不該跟宦官趙高合謀,打擊朝中的某些臣子,罪臣不該心懷貪念……”


    人為了活命的前提下,隻要給他個機會,那麽他會不吝嗇將自己的褲衩子都給全部扒拉出來,以示眾人。


    像狗一樣的祈求,隻要能活下去。


    曾經的風光無限,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李斯。


    他曾經有多麽的風光,那麽現在就有多麽的潦倒。


    無需嬴政開口,李斯自己就把自己的“罪狀”給一條接著一條的羅列出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為了能活著,將自己的最後褲衩子給扒拉出來,光著屁屁也不見是很丟臉的事情。


    “陛下,罪臣全部都招供了,祈求陛下放罪臣一條生路啊……”


    李斯哭喊著身子都顫抖的抽搐不停。


    看著像是一條死狗一樣的李斯,嬴政心中沒有來由的一陣深深厭惡,忽而一腳將李斯給踹開。


    慘被一腳踹開的李斯,一刻都不敢停歇,翻身掙紮爬起,依舊像一條死狗一樣死死抱住了嬴政大腿上,繼續求饒:“陛下……罪臣想活著啊……”


    “很好!朕可以不殺你。”


    “啊……罪臣多謝陛下的隆恩!”


    砰砰!


    李斯高興,激動,喜極而泣,死裏逃生興趣,一下子全部迸發了出來,對著嬴政虔誠的磕著腦袋。


    “不過吧……你李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免了你的丞相一職,降為了郎中令,你對此可有什麽意義嗎?”


    先生既是說李斯不能重用,隻能大用,給他個九卿職位,也算是差不多了。


    被免除了丞相職位,竟然還活著,最後還被賜予了郎中令,李斯對此可是不敢有任何奢求的。


    趕緊繼續磕頭謝恩:“多謝陛下隆恩,罪臣遵從陛下指令,謝主隆恩!”


    隻要能活著,比起什麽都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李斯感恩涕零。


    李斯一直跪拜著,直到嬴政離開了牢房。


    死裏逃生,此種感覺真好!


    他李斯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以後啊……官途這條青天大道,隻求安安穩穩即可,不求大富大貴了。


    畢竟自己可是死過一次的人,即使給你擁有了至高的權利又如何?這一切人前的風光無限,都是那個高高在上九五至尊賜予的。


    鬼門關兜轉了一個圈子,李斯算是此刻完全頓悟了。


    至高榮譽的權利,都是那人賜予的,一旦碰觸了逆鱗,必定會被打迴原來的模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以後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迴屬於自己的份內本職工作吧。


    已經死過一迴的李斯,心中的那一股野心欲望什麽的,再也掀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能活著,便是上天對自己最大的恩賜。


    嬴政從牢獄出來後,一番對李斯那死狗的敲打,李斯完全就好像退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昔日中的犀利睿智已經被打磨的完全消除了。


    免除了丞相,降職為郎中令,以後基本可以斷定李斯這一條老狗,再無鋒利的爪子掀起風浪了。


    一把刀在如何的鋒利,取決於用刀之人。


    如果是個柴夫,便是一把砍柴刀,如果是個劍客,便是一把殺人的利劍,如果是個殺豬的,也僅此是一把殺豬刀。


    而這一套理論套用在他們臣子身上,其中道理也是一樣的。


    嬴政嘴角勾起了一抹深邃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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