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子?”


    李元相當詫異,杜夫子之前本來還和他下棋來著,聽到朱呈拜訪就推說身體不適迴房休息了,顯然是不想見到朱呈。但現在居然又跑了出來,還說與代王有交情,什麽意思,是想替朱呈引見代王?


    這他真的看不明白,杜夫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朱呈也連忙行了一禮,不管這老家夥對他有什麽看法,至少這基本的禮數還是要的,朱呈也不會那麽不懂事。倒是周若雪竟是瞪著眼睛呆在那裏,顯得很震驚的樣子,還是朱呈咳了一聲提醒她,這才想起行禮。


    周若雪確實震驚,因為她認識杜夫子,陪同周清竹去求學時見過一麵,這位可是整個文壇響當當的大人物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再次見到。更重要的是,杜夫子居然和朱呈也相熟的樣子,這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杜夫子的性情如何她不可能那麽清楚,但也稍有了解,知道這是一個眼高於頂的人物,甚至都瞧不起天下學者,十分嬌傲。而朱呈不過一介平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此時看向朱呈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解,這個家夥,如此短的時間內居然能結識這麽多有名望的人物,到底是如何辦到的?要知道一般人想見杜夫子一麵都不可能,而看杜夫子這行為,顯然是特意為了朱呈而現身的。


    “老夫倒是與那代王相識,你若想見代王,老夫可以引見。”杜夫子道。


    不止周若雪震驚,朱呈也十分意外,這老家夥對他的態度可是不太好,總對他有敵意,但現在居然願意跳出來幫自己,著實出乎意料啊。


    “那就有勞了。”不管怎麽說,人家願意幫忙,就算有什麽目的,朱呈還是要承這份情的,他確實想見一見代王。


    李元拒絕他還想著再盡力說服,現在杜夫子主動幫忙,那就不用費那事了。


    “你先去吧,巳時老夫會到。”杜夫子道。


    “多謝夫子,那我們便先迴去準備。”


    巳時並不久,朱呈也的確要先準備些禮物。拜訪李元不需要,但是那代王應該還是要備一些的吧,不必太過奢侈,至少也要意思一下。


    杜夫子點頭,看著朱呈和周若雪離去。


    “夫子,這是何意?”李元忍不住了,他是真的疑惑。


    “你不是曾言看好此子麽,為何如今又不願幫忙?”杜夫子在李元對麵坐下,笑道:“他可是與那姓金的走得很近啊,將來怕是要去京城,可此子不過一介贅婿,即便你再看好,也難有作為。”


    “我雖看好,但也不是指這方麵……”


    李元突然愣了一下,瞪著杜夫子道:“夫子的意思是……”


    “我心學人才寥寥,無能堪大用者,老夫前幾日也曾思考,或許你的認為也未必沒有可取之處。”杜夫子歎了口氣,說道。


    “此子的確聰明過人,所思所想不循常理,但是若指望他在京城能有什麽作為,夫子怕是太看得起他了。”


    李元並不認同,他的確認為朱呈是個人才,但隻是想收入麾下替他辦事,可從來沒有想過讓朱呈去衝鋒陷陣。因為這是不可能的,身份上就說不過去,此人是個贅婿,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都會受到極大的束縛。


    他隻是想借朱呈的想法推廣心學,僅此而已,但此時聽杜夫子所言,怕是有更多想法啊。


    杜夫子前段時日還對他嗤之以鼻,覺得朱呈心術不正,不屑與之為伍。若不是那一句知行合一,說不定都將朱呈弄死了,可現在倒好,居然還對這小子看重起來,跳躍有點大啊,也難怪李元無法理解。


    “老夫對此子依然厭惡。”杜夫子看到李元那奇怪的眼神,自然知道李元在想什麽,解釋道:“隻是老夫也承認此子有些小聰明,與其將之拉入心學惡心老夫,不如使之去惡心他人,豈不快哉。”


    “咳咳,夫子這想法離經叛道啊……”李元都無語了,杜夫子平時挺嚴肅的一人,怎麽現在變得如此惡俗了。


    “你誤會老夫的意思了。”杜夫子皺眉,道:“如今我心學中人處處被人打壓,幾無生存之地,為何?隻因我等皆是正人君子,不擅那等無恥手段。但此子不同,與那些齷齪之輩實乃一丘之貉,難得的是此子言行頗有我心學風範,可為我等所用。”


    “嘶……”


    李元驚了,好家夥,杜夫子一席話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他對杜夫子的印象就是個老古板,誰成想居然還有這些花花腸子。不過也讓李元覺得眼前一亮,有道理啊,他們玩不過那些老狐狸,但若是有個像朱呈這樣的人去與之周旋,大有可操作的空間啊。


    “隻是這太難了。”李元想了想,但很快就又搖頭,確實太難,朱呈是個贅婿啊,就算他想推,那也推不上去。


    杜夫子也是點頭,道:“此子出身太過低微,老夫也明白你的顧慮,但也未必不可一試。”


    李元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前段時間是他看好朱呈,想要說服杜夫子接受這小子的一些奇思妙想,讓其為心學作宣傳。但現在卻是反過來了,杜夫子在說服他接受,世事真是無常啊。


    主要是兩人的想法就不一樣,李元隻想眼前,而杜夫子顯然想的更深一些。當然,杜夫子並沒有接受朱呈,尤其是對李元之前的想法依然嗤之以鼻,他不屑與朱呈這等人為伍。


    “就算如此,那代王怕是也給不了朱呈任何幫助。”李元道。


    代王隻是一個藩王,就算朱呈傍上了代王也沒什麽用,他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如果一定要捧朱呈,還不如他親自出馬呢,至少他比代王的能量要來得大。


    杜夫子道:“你怕是忘了那姓金的。”


    “他?”


    李元一愣,隨後不禁點了點頭,道:“夫子所言有理,那胖子可不是善類啊,這事倒是有趣了。”


    “時辰不早了,老夫也該動身了。”杜夫子起身。“老夫倒也很好奇,此子找代王不知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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