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用手迴捏了一下阿娘以示安撫。


    “阿娘別擔心,我沒做過的事自然是沒做過,相信明日待縣令大人查清會還我一個清白。”


    李樂星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兩個衙役見她開口都很詫異。


    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居然不怕他們,還能如此冷靜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他們另眼相看了。


    吳氏這時已是滿臉淚痕,她一直拚命搖著頭,然後一把推開前麵站著的趙氏走到衙役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來。


    “兩位官差大人,我閨女從未偷過楊老爺家的東西,今日那賣掉的藥材是她在後山上挖的,請你們明察啊!”


    說完她還俯下身去給兩個衙役磕頭。


    李樂星趕緊過去扶住自己娘親。


    她半蹲在吳氏麵前按住她還要俯地的手對她一臉正色道:“娘,你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


    吳氏也不迴話,一把將李樂星摟在懷裏嗚嗚直哭。


    李老二也趕緊走到吳氏旁邊跟著跪下求情:“對對,官差老爺,我閨女那是在後山挖的,村裏和她一起挖的小孩可以為她作證。”


    “對呀官爺,這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狗丫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李老大也這拽著自己婆娘跪下去一起給侄女求情。


    李老四見自己大哥都跪下了,本也想著一起跪下說兩句,結果媳婦卻在後麵拉了他一下,把他拽到大家後麵示意他不要多嘴。以免惹惱官爺。


    果不其然最開始開口的那個衙役見到這場景一臉不耐煩,他厲色道:“現在你們跟我們說這些也沒有用,她到底是不是清白的還要等明日公堂開審查明真相後才能得知,現在我們家大人下令要我們先帶她迴去,你們若是再阻止就是妨礙公務,把你們一起抓進大牢裏去打板子!”


    說罷又走到李樂星麵前問:“這麽說你就是李二狗了?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樂星聽後從吳氏懷裏掙脫出來,她站起身點點頭道:“我就是李二狗,有勞官差大人了。”


    衙役聽到她這麽配合,臉上的戾氣便收了幾分朝著剩下的人道:“我能跟你們保證這小丫頭今天晚上暫時是不會有什麽事的,全等明日開堂以後再說,但是現在你們若是再妨礙我們帶走她…”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是按在腰中的刀卻抽出了幾分,雪亮的刀刃鋒利無比,在夜色中閃著寒光震懾著眾人。


    大家都被嚇得不敢動彈,元寶更是害怕地哇哇大哭,一下將臉埋進她爹趙老四肩頭裏不敢再看。


    李老太拽著李老頭又後退了好幾步,她捂住胸脯喘著粗氣。


    巴不得這死丫頭趕緊被官差帶走。


    省得留在家中成天惹出事端,晦氣的很!


    李樂星又迴頭安慰了爹娘和大伯他們,告訴他們不要擔心自己,等明日自己就會迴來。


    便轉身跟著兩個衙役離開。


    走出了很遠她還能聽到阿娘在後麵撕心裂肺的大哭聲。


    還能聽到趙氏那滿含暗諷的話語。


    她說:“我就說吧,怎麽別人都挖不到偏偏狗丫她一個小丫頭就能挖到那東西,正巧她之前還在楊家住過好幾日……”


    然後又聽到阿娘好像是和她廝打在了一起。


    尖叫聲、拉架聲、還有李老太的咒罵聲。


    夾雜在一起。


    極其混亂、吵鬧、刺耳。


    一直在她腦中迴蕩。


    李樂星暗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她抬頭望了望天,


    今天天色真不好,沒有月亮和星星,隻有望眼一片讓人沉悶又壓抑的黑暗。


    正如她此時的心情。


    ——


    正如她眼前的牆壁。


    李樂星環抱住曲起的雙腿靠坐在一處角落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凹凸不平的土牆。


    她身處在一個仄狹的空間,四麵都是厚重的牆壁,隻有前方的牆壁中有個緊閉的鐵門和旁邊堅硬如鐵的粗木圍欄做的窗子。


    周圍漆黑一片,還有一股子難聞的黴味兒。


    好家夥,穿越古代還喜提了牢房一夜遊。


    李樂星鬱悶極了,她後腦抵著土牆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但又好像沒睡著。


    她今天真是太累了!


    挖人參,去鎮上,再迴來,再跟著衙役來縣衙。


    走了似乎大半宿的路才到。


    好累,她腦子閃過白日裏發生那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覺得今夜好漫長,怎麽還沒亮天。


    可卻想了沒多一會兒,那扇緊閉的小鐵門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兩個衙役喊她出來,說馬上要開堂了。


    李樂星恍恍惚惚地跟著衙役走出了長長的牢房,看到外麵早已天光大亮。


    陽光刺眼,直射在她眼皮。


    她才知道,原來不是黑夜太漫長。


    而是牢房裏根本就沒有白天。


    她手腳還綁著鐵鏈,走起路來嘩啦啦的作響。


    從後麵被衙役帶進了公堂上。


    公堂的正大門就設在縣城裏最繁華的東街上,每次開堂公審的時候門口都會擠滿圍觀的百姓。


    這次也不例外,李樂星看到大門外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在人群裏麵她居然還看見了自己爹娘和村裏的幾個叔伯嬸娘。


    他們都很憔悴,滿臉都是仿佛一夜沒合眼的疲憊。


    是了,喇叭村離縣裏那麽遠,他們估計是千裏迢迢地走了一夜的路,才能早早趕來看開堂。


    李樂星呆愣愣地看了他們許久,直到驚堂木驟然拍響。


    “堂下何人?為何不跪!”


    聲音很是威嚴有震懾力。


    原本那些圍堵在門口看著李樂星小聲議論的百姓聽到後立馬也噤了聲。


    李樂星急忙轉過去恭恭敬敬地跪好。


    “民女乃桐花鎮喇叭村的李二狗,參見大人。”


    說完她還俯身行了一個叩拜禮。


    本來圍在門口不敢作聲的吃瓜群眾聽到她的名字都哄堂大笑。


    “哈哈哈,怎麽一個好端端的小姑娘取這個名字?”


    “就是就是,我們家小姐養的狗都比她這個名字好聽。”


    這下人們笑得更大聲了。


    雖然村裏人都喜歡給孩子取賤名覺得好養活,但是二狗這個名字怎麽也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呀!


    吳氏對周圍的嘲笑聲充耳不聞,那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隻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跪在堂前的小小身影默默流淚。


    李老二一臉憤然,卻也不敢在公堂前出聲反駁。


    隻得緊緊握住吳氏那瘦弱又粗糙的手。


    “啪!”


    又是一聲重重地驚堂木拍了下去。


    “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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