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中丞大人,卑職能力低微,恐怕難當大任。”


    楊立仁答道。


    他是嫉惡如仇,剛正不阿,但他不是蠢,讓他一個七品知縣去查正四品河道監管,要說這裏麵沒有貓膩,狗都不信。


    “楊知縣,這事你就不要推辭了,現在我以巡撫衙門的名義,特命你全權負責此事。”


    劉憲雄渾有力的說道。


    對於楊立仁的拒絕,他並未感到意外,畢竟是齊王府裏的人推薦到浙州來的,傻不拉幾肯定不行。


    但既然來了,就別想置身事外。


    “卑職領命!”


    楊立仁不情不願領命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


    劉憲擺了擺手。


    在楊立仁退下後,劉憲夥同李天運針對浙州官場,非同陣營的官員極力打壓,隻要是在金華江河道堰口修建上分過銀子的。


    一律被停官等待審查。


    ……


    浙州市舶司。


    楊立仁帶著臬司衙門的兵,浩浩蕩蕩的來到市舶司大門前。


    “你們是什麽人?”


    守門士兵大喝道。


    “本官奉省裏命令,前來捉拿金華江河道監管李華。”


    楊立仁從衣袖中掏出抓捕文書,將其攤開,拿於手中對著守門士兵,大聲說道。


    “等著!”


    守門士兵急忙前往通報。


    此時李華正在伺候著楊玄水喝茶,“幹爹定海府那邊傳來消息,好像他們要拿兒子頂罪,兒子擔心……”


    “有什麽可擔心的,有你爹我在,他們還不敢亂來。”


    楊玄水一邊悠閑喝茶,一邊漫不經心說道。


    “嘿嘿,多謝幹爹!”


    李華話音未落,一名守門士兵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當即李華就嗬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大……大人,外麵來了一大群官兵,說是來捉拿你的。”


    守門士兵戰戰兢兢稟報道。


    霎時間,李華呆愣在原地,機械式的扭頭望向楊玄水。


    “幹爹您老可要救救兒子,兒子還不想死,還沒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了。”


    李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乞求道。


    “起來,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楊玄水放下手中茶杯,緩緩從搖椅上站起身,對著跪在地上的李華嗬斥道。


    他沒想到,劉憲和李天運膽子這麽大,連他的人都敢動。


    “走,出去會會!”


    一揮衣袖,楊玄水便朝大門走去,地上的李華見狀,急忙連爬帶滾的站起身追上楊玄水。


    來到市舶司大門外,楊玄水望著來勢洶洶的臬司衙門官兵,眉頭皺了皺。


    “怎麽?你們是打算拆我這市舶司。”


    他厲聲說道。


    楊立仁見來者不善,非但沒有退縮,反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到楊玄水麵前。


    “這位公公,下官奉省裏的命令來捉拿李華。”他將抓捕文書遞給楊玄水,“這是省裏的文書,上麵蓋了巡撫衙門和臬司衙門公章。”


    楊玄水瞥了楊立仁一眼,接過抓捕文書,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他預感到大事不好。


    不過,他想不通劉憲和李天運哪來的膽子和宮裏頭對著幹。


    “公公,請叫浙州金華江河道監管李華出來。”


    見楊玄水遲遲不語,楊立仁出言提醒道。


    “都迴去吧!”楊玄水擺了擺手,“這裏沒有什麽金華江河道監管李華,如果劉憲和李天運非要拿人,叫他們親自過來。”


    然而楊立仁根本不為所動,依舊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裏,如同冬天裏的鬆柏,任爾東西南北風,杵在那裏巍然不動。


    “怎麽?我這個市舶司太監總管,命令不了你這個七品官了?”


    楊玄水詫異的望著眼前之人,出言威脅道。


    此刻,他很想知道,劉憲和李天運是從哪弄來的玩意,居然這麽剛。


    “這位公公,下官雖然官職低微,但大乾律載有明文,非直屬上官無權幹擾其它衙門執法。”


    楊立仁硬氣答道。


    楊玄水趕人的動作一滯,雙眼瞪如銅鈴,不可置信的盯著楊立仁。


    七品芝麻官居然敢硬剛他這位市舶司總管太監,誰給的膽子和勇氣。


    “現在,立馬,給我從哪裏來滾迴哪裏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毫不客氣說道。


    楊立仁皺了皺眉頭,看來今天想順利的帶走李華,已經不可能了。


    “公公,今天李華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接著他用咆哮般的語氣吼道,“他貪墨金華江河道堰口修建款,導致金華江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傷亡無數,還激起了民變,你攔得住這悠悠民願嗎?”


    霎時間!


    不管是臬司衙門的人,還是市舶司的人,全都齊刷刷的看向楊立仁。


    實在是這位主的行為太炸裂了。


    而被狂噴的楊玄水也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此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如此對他說話。


    “拿李華畫像來。”


    楊立仁伸手對著臬司衙門的人喊道。


    跟隨而來的臬司衙門官兵,那見過這陣仗,急急忙忙的將畫像遞了過去。


    楊立仁打開畫像,將在場的人都掃視了一遍,很快他就鎖定了目標。


    “來人,將此人拿下!”


    他指著李華對著身後官兵命令道。


    然而過了半晌,一個人都沒有動,不是不想動是不敢。


    當然,楊立仁也發現情況不對,當即轉身對著臬司衙門官兵,大聲嗬斥道:“一個個都聾了嗎?還不快執行。”


    在楊立仁的強壓之下,幾名官兵才不情不願上前。


    “我看誰敢!”


    還不等官兵走到李華跟前,楊玄水的嗬斥聲,便傳入在場每人耳朵之中。


    一時之間,現場處於詭異的狀態。


    底下的人不敢動手,上麵的人劍拔弩張。


    楊立仁見手底下的人畏手畏腳,當即挽起衣袖,一個箭步走到李華身前,當場扒掉其身上的四品官袍。


    推著李華就往外走,還不忘迴頭看向楊玄水。


    “公公要是認為不妥,現在就可以和下官一起到臬司衙門裏去說。”


    說完,他便押著金華江河道監管李華,離開了市舶司。


    而看著遠去的眾人,楊玄水臉色陰沉的可怕,仿佛能滴出水一般。


    “來人,備轎去定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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