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停歇,就意味著悲痛的開始。


    劉憲命人整理了戰死鄉勇的骨灰,他要把他們全都帶迴去。


    落葉歸根。


    休整幾日後,劉憲找到李忠報備,便帶著隊伍離開了北峽關。


    迴程的路途中,所有人臉上都掛滿了悲傷。


    他們抱著的骨灰大多是各自的親朋好友。


    而劉憲此刻走在隊伍的正前方,和他並列而行的是王翠翹。


    他低垂著頭,心裏十分不好受,無法做到視人命如草芥。


    或許,這是穿越前的道德理念還在影響著他,讓他更像人一樣有血有肉的活著。


    與他並肩同行的王翠翹,又豈會察覺不到他的不對勁。


    “夫君,何事煩心?”


    劉憲轉頭望向王翠翹,神情低迷,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出來。


    可話到嘴邊,卻遲遲無法張開嘴。


    隨即,他抬頭看著晴空萬裏的天空,說出了兩字。


    “沒事!”


    這或許就是一種成長,不經曆他永遠無法羽翼豐滿,翱翔天空。


    ……


    益都縣。


    現在的益都縣因為不受蝗災的幹擾,災民數量並沒有再增加。。


    雖然老百姓依舊過的苦哈哈,但相較以往好太多了。


    劉憲迴到縣衙就立馬命人去找田祿,他得看看離開這段時間,益都縣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不多時。


    田祿提著食盒,急匆匆的跑進縣衙大廳。


    “堂尊,你終於迴來了,卑職聽下麵的人說你還沒吃飯,這不卑職順路給你帶了過來。”


    田祿一邊說,一邊把食盒輕輕的放在劉憲案桌前。


    劉憲抬起頭望著案桌上的食盒,心中一陣苦澀,想當初他就是這樣巴結老板的,可還是被老板無情剝削。


    哎!


    往事如煙。


    “田縣丞,有心了。”


    田祿順勢走到下首椅子坐下,毫不在意道:“都是順手的事情,堂尊快吃吧!不然一會涼了。”


    別說,劉憲還真有點感動。


    他打開食盒,裏麵放了一盤醬牛肉,一盤炒花生,一份米飯和一壺酒。


    田祿坐在下首,看似隨意,其實他一直在等劉憲吃完。


    探探口風。


    當劉憲剛吃完飯時,田祿立馬起身,問道:“堂尊,叫卑職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想了解了解我不在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田祿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就害怕劉憲迴來找他麻煩。


    “堂尊,縣裏沒發生什麽大事,不過挖水渠的事情已經挖了半個月了。”


    劉憲腦袋上全是問號。


    他什麽時候說要挖水渠,為這事他還問過王翠翹。


    當時被一口迴絕,說縣衙沒錢根本挖不了。


    可現在什麽情況。


    他隻是和田祿提了一次,沒成想田祿還真組織人去挖啊。


    “不是,你哪來的錢挖水渠啊?”


    “堂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天這麽多災民,養著也是養著,卑職不是聽堂尊說想從青州府大河那裏挖一條水渠過來嘛。”


    “這不,這群災民剛好可以充當勞動力,反正那賑災糧怎麽發不是發。”


    特麽的!


    這老小子比資本家還資本家,以賑災為借口,讓災民去挖水渠。


    以工代賑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現在挖到哪裏了?需不需要經過其它縣?”


    田祿一副放心的表情說道:“堂尊放心,那青州府大河剛好從我益都縣邊境過,與其它縣沒關係。”


    “挖的話,一天一萬人挖,差不多還要五六天吧!”


    劉憲更是驚掉下巴,一天一萬人挖水渠,妥妥大工程啊!


    能不能解決水源問題,就看這一萬人能不能把水渠給挖通。


    “糧食還有多少?”


    這也是劉憲擔心的問題,畢竟一萬人的勞作,開銷可不小。


    “還剩一百五十萬斤。”


    田祿縮了縮脖子,輕聲迴道。


    臥槽!


    一個月用了一百五十萬斤糧食。


    此刻,劉憲心都在滴血,難怪這老小子過來還給他帶飯。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快去監督他們挖,這水要是挖不迴來,你這縣丞就別想幹了。”


    劉憲氣憤無比的怒吼道。


    “是是是,堂尊!”


    田祿慌慌張張跑出縣衙,生怕劉憲看到他。


    而縣衙後院的王翠翹聽見劉憲的怒吼聲,快步走了過來,問道:“夫君,發生什麽事了?”


    劉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有氣無力的說道:“糧食沒了一半。”


    王翠翹皺了皺眉頭。


    她知道是怎麽迴事了,剛才看賬本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糧食消耗不正常。


    隻是還沒來得及查是怎麽一迴事。


    “夫君,那這糧食上哪裏去了?”


    劉憲像彈簧似的站起身,憤怒道:“被田祿那老小子挖水渠去了。”


    不過現在挖都挖了,阻止也沒用。


    隨即劉憲轉移話題問道:“娘子,那些戰死的鄉勇安頓的怎麽樣?”


    “撫恤金都發了,那些錢和糧食夠他們改善生活了。”


    劉憲歎了一口氣。


    此刻他算真正體會到了治理一縣之地有多困難。


    各種各樣的事情數不勝數。


    要是沒有王翠翹幫忙處理政務,他真的有可能撂挑子不幹了。


    縣令老爺不好當啊!


    上麵有州府監視著,想屍餐素位當土皇帝,根本不可能。


    每年還要考核,要是不達標,輕則降官,重則罷官。


    小說裏的穿越者個個混的風生水起,劉憲很懷疑其真實性。


    就他穿越而來這段時間,除了身不由己,還是身不由己。


    他那點現代知識根本不管用,造槍造炮那更是癡心妄想。


    在這生產力低下的封建社會,想造一根槍管出來都是癡人說夢,更別提槍了。


    ……


    荒原上。


    一萬人正舉著鋤頭賣力的挖水渠,好在是平原不需要開山鑿石,節省了很多時間。


    這條溝渠延綿幾十裏地,一眼望不到頭。


    而溝渠挖出來寬五米,深兩米,都能算得上是一條小河了。


    或許是田祿讓這些人吃飽喝足,幹起活來十分賣力,沒有人偷懶。


    這可能有衙役們監督的功勞,誰要是敢幹活不賣力,直接不給飯吃。


    不可謂不狠!


    但不這麽做,想挖水渠根本不可能,這裏是古代,不是現代承包有錢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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