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遠處正在觀望一切的郭晉,忍不住地搖了搖頭,對著旁邊的謝盛道。


    剛剛就是他入夢,就是想讓這縣丞乖乖地合作,以官府的名義出麵,將自家主公請來北通縣城,出手鎮壓魔物。


    可是這個縣丞,不識抬舉啊!


    兩人冷笑了一聲,便不再去理會這個縣丞了,轉身便走了。


    縣衙廂房之中,縣丞臉色清冷。


    這官府本是法度威嚴所在,一般的鬼神不能隨意進出,可眼下卻成了篩子。


    由此可見,因為欽差之死。


    已經讓這一縣的法度,加上城隍又入了魔的緣故,直接衰落到了這般地步。


    “這定是那山君所為!哼,說是什麽的祥瑞,怕不是阿諛奉承的那一套。”


    他輾轉難眠,索性就不睡了。


    臨縣出了畝產兩千斤的事情,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不信,轉而想著,這莫不是驚天的騙局,所有人都在欺哄聖天子。


    這種事情史書上,可是不絕於縷。


    隻是可恨自己人輕言微,不然定要上書聖天子,揭露這等醜惡之事不可。


    因而城隍入魔了之後,他就將臨近的強大神靈,挨個請了遍去,就是獨獨沒有那個肅山山君,並非不知道他的強大。


    而是縣丞心中的傲氣,對這等欺世盜名之輩,羞與之為伍也!


    他不能勇戳其真麵目,也就罷了。


    一想到他們要同處一地,縣丞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


    “你這欺世盜名之徒,想要從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本官就偏不讓你如願!”


    縣丞冷笑著起來,喃喃著道。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仿佛化身為了正義之士,渾身都有著幹勁起來。


    睡不著的他,再次迴到公堂。


    這次他要處理公文,反正睡,也是睡不著的了,還不如找點事情幹。


    坐在之前羨慕不已的縣君位置上,他多麽地希望,自己沒有這等麻煩。


    胡思亂想之際,他又模模糊糊地睡著了過去,趴在了桌上酣眠著。


    卻在這個時候,天亮了!


    睡得正香的和縣丞,忽然聽著極遠之處傳來鼓聲,一下就被驚醒了過來。


    “這是哪來的鼓聲?”


    他一下跳了起來,詫異不定著。


    然後這鼓聲越來越響,他一下反應了過來了,這可不是登聞鼓嗎!


    放在縣衙門口,用來給人申冤用。


    縣丞這下是徹底地清醒了,他不顧脖子的酸痛,猛地就就從椅子上站起,隻是一個不穩,又跌坐了迴去。


    這是魂悸以魄動!


    他花了半天時間,方才把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給壓了下去,又聽著外麵鼓聲更加的震天響了,便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


    外麵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這麽久了,還不把這些刁民,統統地趕跑嗎,還讓他們這麽地敲鼓。


    不知道現在非常時刻嗎?


    一點點的雞皮蒜毛的小事,也要來打擾本官,簡直是一幫子的刁民。


    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們還要來煩。


    隻是這登聞鼓敲得大響,縣丞又不能不管了,隻要再次起身,準備出去。


    心裏麵,早已將守門的家夥,狠狠地罵了一個狗血淋頭,準備事了之後,就將沒有眼力勁的門衛,找個由頭收拾一頓。


    就先來八十個殺威棍吧!


    走到門口那裏,卻見著一個小吏領著一群人進過來,就說著:“大人,他們都是來找你的,我給領來了。”


    看到這不長眼的小吏,縣丞的心裏頭是老大不高興了。


    可是臉上不好太過於表露出來,隻能是先將這筆帳記在心裏,迴頭再收拾他。


    走來的這些人,可不是普通百姓。


    而是個個麻衣高冠,這些人盡數都是本地的儒生,縣丞也是認識,不過是一些不得誌的酸儒而已。


    若是擱在平日,他大喝一聲,這些人都得乖乖地對自己惶恐不安。


    說實在話,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真正有著勢力的人,早就跑了,此刻還留在縣城裏的人,多是不入流的貨色。


    因而這縣丞的心裏,不怎麽瞧得起。


    隻是今日不成了,這些儒生的人數足足有著上百之多,怕不是全來吧。


    再瞅著他們,一個個神情氣憤,且又神色不善的模樣,怕不是來者不善啊,縣丞心中一個激靈,暗暗叫道不好。


    隨便拎出幾個,倒是不懼。


    可是這些個酸儒串聯起來,便是他也覺得有些頭疼不已。


    “你們不安心在家做學問,跑到這裏來做什麽?看看你們,現在這般的吵鬧,簡直是有辱斯文,不成體統!”


    縣丞深吸一口氣,先發製人道。


    原本屢試不爽的手段,今日卻是沒有了什麽效果,眾人皆是冷笑地看著他。


    縣丞不由得皺眉了,這是怎麽迴事。


    這幫儒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記了一個失儀之罪了。


    畢竟生為儒生,禮儀最為重要。


    若是讓人認為自己失儀,那可是會被人打上狂生的標記,今後與仕途無緣。


    這對於立誌為官的儒生來說,簡直是要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敢問縣丞,為何不請別處神君,來我北通縣城,蕩魔誅邪?”


    就在這時,一個儒生站了出來,他身材生得高大魁梧,站在那裏很有壓迫感。


    一聽是這事,縣丞就勃然大怒了。


    自己這些日子裏,就為著這事而弄得焦頭爛額了,沒想到這些刁民,不知道體恤自己也就罷了,反而還在這搗亂。


    “本縣已經發文了,求著別處的神君來幫忙,可是祂們沒有迴應本縣。”


    “我又有什麽辦法呢!總不能這些神君不肯來,本縣就得親自出馬去綁吧!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縣丞的聲音帶上了怒火,冷冷地道。


    他這已經夠心煩的了,這幫刁民還來這裏搗亂,日後可得好好地清算。


    外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非得讓底下的人記住他們才行,全都記在小本本上,讓他們一個也別想逃得了。


    為首的高大儒生開口了,生硬地打斷了縣丞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和縣丞,可是我聽聞,你沒有請武利縣的山君,反而更遠的豐塘縣城隍,你都有寫信邀請,這又是怎麽迴事?”


    “莫不是你與肅山神君有仇,便沒有寫信去求,這是置滿城百姓於何地?”


    他看著縣丞,步步緊逼著。


    縣丞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原本還以為這些儒生是因為恐慌,想著今**上門來搞事,趕著他想出解決之道。


    卻沒曾想是為了山君而來。


    他頓時就不喜了,當即冷冷地道:“都迴去吧,區區一個山野小神,又能辦成什麽事情呢!”


    說著,便揮揮手要趕人。


    “縣丞說的倒好聽,一個能夠畝產兩千斤的神隻,擁有如此大的神力。竟被你輕飄飄一句話,直接就成了山野小神。”


    “當真是官字兩把口,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啊!當真是,好大的官威!”


    高大儒生沒有被嚇退,而是更近前了一步,逼得縣丞連連後退。


    “你,你想幹什麽?”


    縣丞怕了,色厲內茬地喝道。


    “還請縣丞寫信,求助肅山神君!前來拯救吾等滿城百姓。”


    “畢竟我們的親人,可都在這了!”


    高大儒生拱手作揖,懇求著道。


    他這話引得外場眾人的共鳴,大家紛紛地開口著,勸縣丞寫信求助。


    縣丞氣得渾身顫抖了。


    這幫的賤民,安敢欺辱至此!


    “我命你們速速退下,不然我可是要叫人了啊!再不走,統統亂棍打出去!”


    他咬牙齒切,惡狠狠地威脅道。


    這下是徹底捅了馬蜂窩了,人群爆發出了無窮的憤怒,以及死亡臨近的恐懼。


    “這縣丞定然也入魔了,這是要與那鎮壓的魔物聯手,屠了我們滿城的百姓!”


    “打死他去,這個人奸!”


    “大家夥,一起衝啊!”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喊了起來,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點火起來。


    這麽一喊,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緊繃的那根心弦斷了,眾人不可自拔地陷入了瘋狂之中,然後就原地爆炸了。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這一百多個儒生也衝了上去,揍著這縣丞去。


    於是這縣丞,就慘了!


    “死人了,死人了!這縣丞被我們給活生生打死了,大家快跑啊!”


    等到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眾人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地跑開了去。


    隻留下這縣丞躺在地上,身上是青一塊紫一塊,渾身是沒一處好地方了,隻能是躺在那裏,有著出氣,沒著進氣了。


    邊上的衙役一看,嚇得去抬起縣丞。


    然後又是火急火燎著,尋來郎中給縣丞救命了,就生怕縣丞也沒了。


    問詢趕來的黃禁師,看到上司這般淒慘的模樣,忍不住地又是一陣頭疼。


    他現在就是最高長官了,這擔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可真是重得他喘不過氣來。


    “山君……”


    黃禁師沉吟邪,臉上若有所思了。


    這來鳳村,有著一個強大神隻,可以讓五百畝水田,畝產兩千斤,他對這件事情也是早就有所耳聞。


    如此厲害的大神,或許可以……


    他不禁地大笑,眼下的這個緊要的關頭裏麵,或許可以請一請這山君前來。


    可惜縣丞蠢過頭,人家神隻都明晃晃地暗示著願意幫忙,還拒人千裏之外……這人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活該他挨揍,當真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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