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刁民,可知這位老爺是誰?乃是郡守大人當麵,可不得妄言!這畝產兩千斤的謊話,空口白牙的便張膽就來?”


    又從吏嗬斥了起來,不善地瞪著。


    昱錯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農夫也太誇大其詞了。


    尚未收割,怎敢言畝產兩千斤?


    不過看著這莊稼的長勢,能有著八九百斤的樣子,這也算是不錯的祥瑞了。


    畢竟畝產兩三百斤的年代裏,能有著一大片畝產八九百斤的莊稼,這不是祥瑞是什麽?


    肯定是祥瑞,也必須是祥瑞!


    聽著從吏質疑的嗬斥,這個農夫當場就不幹了,他可是陳易的虔誠信民。


    聽著有人質疑山君大老爺的神力,卻是半點也不願意退讓了,便梗著脖子跟從吏大聲地反駁:“便是兩千斤!若是日後沒有兩千斤,我把頭割了給你!”


    從吏被他駁了麵子,不由得有些惱怒了起來,狠狠地瞪著農夫看。


    若不是在郡守大人的當麵,他早就上前幾個耳光下去,外加一頓拳打腳踢。


    “大唿小叫,沒個正行!”


    昱錯不悅了,開口道。


    那個從吏嚇得冷汗連連,雙腿不由得一軟了下來,不敢說話了。


    完了,完了,完了!


    眾人憐憫地看了這從吏一眼,惹得上官不喜,還想有前途可言?


    就算郡守不說,底下的官員,還能讓這個從吏繼續地瀟灑下去?


    可能嗎?


    昱錯沒有再看這個從吏,而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顏瑞色一點,笑眯眯道:“老哥兒,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可以畝產兩千斤嗎?你可不要誆騙我哦!”


    雖然他心裏不信能畝產兩千斤,但這個姿態一定要擺足出來。


    不然天下都恨不得畝產兩千斤,隻有他這郡守擺明不相信,是想要幹什麽?


    就很值得考味了!


    若不能成為祥瑞,他就是明察秋毫。


    但他親自來了一趟之後,哪怕是走馬觀燈地看了一遍,也是能夠隱約地看得出來了,這畝產兩千斤絕非虛言。


    哪怕不能畝產兩千斤,但這個產量也不會少了,八九百斤還是可以的。


    農夫原本有些不服氣,作為山君大老爺的虔誠信徒,是容不得別人詆毀山君大老爺的神力,怎麽也得維護一兩分。


    隻是他又瞧瞧麵前這些人,個個都是綬帶飄飄,人人高冠大袖。


    又記得剛剛那個從吏所說,乃公是什麽郡守,想必是什麽不得了的大官,


    心中又有了畏懼,咽口吐沫,陪著笑在那說道:“山君大老爺說是……是畝產兩千斤的,肯定是畝產兩千斤吧?”


    他有些遲疑了,不太自信地道。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下去吧!”


    昱錯聽了他的話後,忍不住地有些失望了起來,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心裏恨不得這祥瑞是真的,畝產兩千斤,足以讓他的名望,記載入史書裏麵流芳百世了。


    盡管心中有著些失望,但他還是笑出聲來了,畢竟這也是一個祥瑞不是。


    “這果然是一個祥瑞啊,若不是聖天子英明,若不是本郡守教化有功……又怎麽會有這般的奇跡出現呢?”


    “所以這是一個祥瑞,證明我大夏宇內升平,象征著盛世年華啊!”


    他帶著歡喜,大笑道。


    這話音剛一落,四周的從吏們都排演好的一樣,拜伏在地上。


    大聲喊了起來,聲音整齊劃一。


    “聖天子在位,蓋太守之賢。方才有著感動上蒼,降下祥瑞之舉……”


    他們臉上帶著狂熱,都是一副榮辱與戚的感覺,仿佛這祥瑞也有他們的功勞。


    昱錯聽得哈哈大笑,滿臉得意。


    “世人常言官吏無恥,吾今日,方才算是深有體會了!真的是夠無恥了。”


    陳易歎了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山下的昱錯又看了一眼田地,不禁地覺得有些乏了,忍不住地打了哈欠,再看這些長勢喜人的莊稼,隻覺索然無味。


    “打道迴府吧,吩咐下去,必須給本郡守看好這些莊稼,不能出事了。”


    他轉身吩咐跟來的縣令,不放心地又嚴令了一番,免得這祥瑞出了岔子。


    “諾,下官不敢鬆懈!”


    縣令拱了拱手,認真地點點頭。


    “郡守,山君廟就在山上,何不上去給山君上一柱香呢?畢竟這祥瑞,可是這位神通廣大的山君,所搗鼓出來呢!”


    這時就有人提議著,為陳易說話。


    “你是說我們的豐靈侯,所禮拜過的那個山君嗎?”


    昱錯冷笑了一聲,看著那人問道。


    “是的,大人!”


    開口的那人冷汗津津,在昱錯施加了壓力的眼神下,顫悚地說著。


    “哼!趙正己今天沒來嗎?好歹一個朝廷冊封的亭侯,竟與一個毛神攪和到了一起去,簡直就是有損朝廷的顏麵。”


    “若非是本府今日心情好,非得叫人砸了山上那個山君廟不可!”


    “竟敢稱作廟宇,簡直是僭越。”


    昱錯冷哼了一聲,神情冷漠地道。


    眾人嚇得寒蟬若禁了,紛紛地不敢再開口了,有些驚恐地低下了頭。


    昱錯再看了一眼山君廟方向,嘴角上是冷笑了起來,他不知道眼下這個所謂的祥瑞,便是那個山君弄出來的嗎?


    自己雖然沒有種過田,但好歹也知道一些農事呢。


    這種田需要肥力,肥力的問題是一直都跟不上,所以一塊地今年種了,往往要休耕一兩年,等待這肥力恢複。


    當然了,這是前代之前的事情了。


    後來農事一直在發展,自從代田法出現了之後,田地實行壟作輪耕,便大大加大了土地的利用效率。


    饒是如此,田地種植需要的肥力問題一直都難以得到解決。


    當然了,神隻若是願意消耗神力,還是可以讓土地肥沃,隻是這神力的消耗實在是過於海量,有點得不償失的感覺。


    因而不會有神隻犯傻,做這些賠本賺吆喝的事情,除非是朝廷浩令。


    這等祥瑞之事,前朝可沒少弄。


    若是安康盛世還好說,碰到王朝末年孽氣四起,還這般搞的神隻,大多是被孽氣纏身,徹底地隕落時光的長河裏。


    匿身於靈域之中的陳易,聽得昱錯這句話後,心中的殺機更盛了!


    昱錯這人,實在留之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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