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文啊,從我個人感情講,我非常感謝你,教了這麽多學生,也隻有你最關心我這個失孤的老東西,時不時還來看看我。”


    今年過年時,從趙正一的口中,顏卿得知不止秦明禮,還有段華陽也是同樣的遭遇,在他們年輕時都把孩子弄丟了,找了很多年沒有一點消息。


    這對難兄難弟,已經將平生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對事業的研究上。


    顏卿剛想安慰兩句,秦明禮的態度突然變得十分嚴肅,盯著高欽文說道:


    “但是我的實驗數據,會對任何人保密,包括你在內,絕不可能因為你現階段對我的幫助而有所改變。”


    在明顯停頓一秒後,高欽文開口說話了:


    “老師,學生做這些,或許打著一些自己的小九九,但絕對沒有窺探您項目機密的想法。”


    “嗯,就算有,我也不會告訴你,咱們師生之間還是將這件事情說明白的好。從你找小顏來我這裏說情,我就想找個機會把話說明白。小顏是外行,他不懂這裏麵的事情,我要真的培育出來,對誰都好,我會優先考慮和先達合作,可如果失敗~”


    “老師,您一定會成功,不要說喪氣話,投資就會有風險,我從來沒想過要在你這裏盈利,你就安心搞你的科研,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事,交給我和顏老弟。”


    秦明禮離開辦公樓,前往自己心心念念的豆田,高欽文看不出有任何情緒變化,和顏卿繼續聊著天。


    “要我說,老弟你這招真高,隻要老師在這,你知道對那些搞種子的企業有多大吸引力嗎?”


    “誰能想到,秦大爺竟然真能看中我們蘭木縣,用京城和東海人的話說,這裏純純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對,此言謬矣。”


    站起身,高欽文笑著說: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你沒發現嗎,顏老弟你就是一塊金字招牌,隻要你立在這裏,就是無窮商機,別看這地方小,我有預感,幾年後這裏不比一些富裕縣要差。”


    “行了吧我的哥,咱倆就沒有必要在這裏商業互吹了,走,跟我迴縣裏,咱們在那接著聊,縣裏還需要你在考察團來時,幫點小忙。”


    二人剛在顏卿辦公室坐好,高欽文就接到了手下人的電話。


    對麵匯報了一分鍾,高欽文就“嗯”了一聲,隨後對電話另一邊說:


    “等我消息。”


    就掛斷了電話。


    這是人家的商業機密,顏卿剛才故意在秘書室站了一會兒,聽高欽文打過電話,迴到了自己的座位。


    “顏老弟,你出去幹什麽。”


    “商業機密,我可不能隨便偷聽。”


    高欽文擺擺手,笑著說:


    “什麽商業機密,這事和你們有關。”


    “我們有什麽~哦,你說那些農機的事?現在什麽情況?”


    “他們掐著合同,硬說蘭木縣是他們的下屬機構,有權對合同進行職權範圍內的修改。這可讓我們犯了難,真要撕破臉皮,對雙方誰都不好。”


    “沒啥不好的,法院不給解決,你們可以到公安局報案啊,公安廳也行,上億價值的機械被人搶走,這可是大案~”


    “你們縣不害怕得罪上級?”


    “無所謂,都這樣了,再說一個農業局而已。”


    “行,那我知道了,等著聽信吧。”


    ……


    先達集團的法務團隊厲不厲害,有冰城市農業局領教,咱們不表,先把上帝視角轉移到新到任的五哥嬴秦這裏。


    剛報到時,李開疆並沒有說錯,原計劃嬴秦並不是到蘭木縣,而是到一個地級市公安局任副局長,等兩年後通過警察內部職級晉升機製,級別靠到正處後再調迴省裏任個實權處長,主打一個過路財神。


    結果沒想到蘭木縣正好空缺個位置,嬴秦便擅作主張,和顏卿在蘭木縣來了一場勝利會師。


    他剛到,就接了個大活,城建局的趙文武貪汙受賄,巨額財產來曆不明,正科級領導幹部,算是縣裏紀委能查到的最高級別了,上級領導交辦的除外。


    “嬴書記,按照省紀委監察委反饋的消息,咱們在那幾個點,確實都發現了大量現金和財物,包括幾輛豪車,還在一個房產裏發現有年輕女人生活的痕跡。”


    錢色不分家,男人有錢就變壞,還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嬴秦下意識地想親自去審問,一想到現在的身份,又坐了下去。


    “趙文武怎麽說?”


    “書記,趙文武不承認,說這是別人的,和他無關。”


    “什麽?這個狗日的嘴挺硬啊,帶迴來我~”


    手下的人目瞪口呆,新到任的書記動不動就要親自審問,一點深沉都沒有。


    “算了,放他一馬,現場有人亂動嗎?”


    “沒有,到現在沒有咱們的人進去,已經查封了,等著您的指示。”


    “趙文武不承認?那好辦,把公安局刑偵的人找過去,當著他的麵,采集裏麵的一切生物痕跡,我還就不信了,這老小子在自己的髒窩裏會戴手套?”


    站在對麵的監察委二室主任暗自點頭稱讚,他早就知道這個辦法,但沒有領導點頭溝通協調,他何必用個人關係辦理公事。


    更何況,在年輕的新領導麵前,要學會藏拙,你太聰明把人家比下去,百害而無一利。


    “書記這辦法絕了,我怎麽沒想到,下次開會時,一定要給我們好好傳授經驗。”


    這情緒價值提供的非常到位,領導最忌諱聽到外行領導內行這句話,二室主任這麽說,無疑讓嬴秦很開心。


    二室主任走後,嬴秦把辦公室主任叫來,開始詢問最近有沒有什麽沒辦結的案子。


    “有的,大橋鄉有位副鎮長在下村辦事時,收下村支書和村長贈送的一壇酒和泡菜,還有現金五百,查證屬實。”


    沒想到竟然是一件這麽小的事,嬴秦興致寥寥。


    “有沒有大一點的案子?這些都太小了,酒啊泡菜啊能值多少錢?”


    聽到領導嫌棄涉案資金少,辦公室主任眼珠一轉,突然想起前幾天炒的沸沸揚揚市農業局的事,於是試探性地問道:


    “書記,倒是有這麽一個案子,索賄受賄的錢數不少,不過因為涉及到的都是市裏的幹部,不知道咱們縣紀委能不能~”


    “管他那麽多呢,先幹再說,什麽市裏縣裏,就是省裏有人在蘭木縣受賄,都和我有關。”


    瞧見嬴秦來了興趣,辦公室主任於是立刻將負責市農業局索賄案件的監察室負責人找了過來。


    負責人本來就對這個案子很憋氣,本以為是個出彩的活,沒想到人剛到紀委就被領導指示給放走了。


    聽新領導有重新關注的意思,於是這負責人就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最後,他憤憤不平地說:


    “書記,您不知道,前一任的書記對這個案子的唯一指示,就是拖。咱也不知道是怕得罪誰,還是打算鑽個製度漏洞的空子,就這麽壓著不查,也不移交。”


    “亂彈琴!咱們是紀委,不是他的一言堂,好在這種腐敗分子也被省紀委拿下,否則對咱們蘭木縣將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辦公室裏的其他兩個人神色一喜,領導這麽說,那就意味著要重啟此案的調查工作。


    紀委不怕辦案,就怕不辦,誰的案子有影響力,誰抓的人級別高,誰在將來的職位競爭中有更高的籌碼。


    “領導,您看這案子還查不查?”


    嬴秦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負手站在那,斬釘截鐵地說:


    “抓,必須抓!這個案件性質太惡劣了,造成的影響太壞了,不抓不足以震懾壞風氣。我們不僅要抓,還要大張旗鼓地抓,名正言順地抓,抓人的同時,還有發聲明,讓他們背後的勢力,考慮一下撈人的代價!”


    辦公室主任和負責人絕對想不到嬴秦這個年輕領導,根本不管什麽影響,一點不怕得罪上級,真要是抓人的時候鬧出很大的動靜,將來說不定要有大板子拍下來。


    “書記,人肯定是要抓的,能不能不要搞出很大的動靜,這麽做無疑是將市裏的軍,騎虎難下呀。”


    “你擔心他們事後報複咱們?如果這樣的話~”


    對麵的兩個人剛放下心,就聽嬴秦說:


    “那我就更不能讓他們有報複的機會了,現在開始這個案子由我親自負責,他娘的,誰來找不痛快,我就讓他崩掉門牙。”


    “呃,這個,這個~”


    辦公室主任正打算再勸勸,就被另一個拉走了,出去後,那人對辦公室主任說道:


    “傻吧,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剛著,沒想到就來了第二把火,現在正是新領導要建立威望的時候,你可不能再勸他了。”


    “可這麽做,既得罪縣裏又得罪市裏,他能扛得住?”


    “你管他抗不抗得住幹什麽,人家是省裏下派的,天捅個窟窿也能補上,別瞎操心了,我有預感,咱們紀委在縣裏橫著走的日子要來了。”


    他的預感很正確,嬴秦就是這麽個性格,不讓他做的事偏做,縣委書記齊暖陽曾不止一次暗示他,這件案子一定不要動。


    結果如何,耳旁風而已。


    冰城市農業局綜合執法大隊的二層小樓,下午剛上班。


    幾人在辦公室剛睡醒,不約而同地聚集在隊長辦公室裏。


    “隊長,真沒事了?”


    那天收錢的隊長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煙,抽一口罵一句:


    “嘶~去她媽的,乎~蘭木縣這群崽種,竟然敢設局針對咱們,放心吧,沒事了,要有事早就出不來了。”


    “那就好,這個基地真特麽陰險啊,把咱幾個當猴子耍!狗日的,我一定要把這個場子找迴來。”


    這話引起了大多數人的共鳴,於是乎,這間辦公室成了吐槽蘭木縣和大豆基地的匯聚地。


    “行了!為了擺平這件事,我可花了不少錢,你們幾個真以為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我告訴你們,每人準備五萬塊,等哪天上頭找我要的時候,你們也得把錢交給人家,否則出了事別怪我保不住你。”


    這幾個馬仔一聽隊長說要收錢,而且還是近一年的工資,各個肉痛的要命。


    尤其是剛才開口吐槽的最厲害的小子,心裏意見很大,上次本來也沒分多少錢,結果要花幾十倍的錢破財消災,讓他這個準備結婚的小夥立刻站了起來。


    “隊長,我有個事必須的問明白,我們每個人才拿了不到一千塊錢,怎麽那天警察非逼著咱們承認是五萬塊,就算平分也要一人五千吧,這太冤了,我不服!”


    這事是隊長辦的不地道,將大頭都黑到自己兜,隻給別人分了一點點。聽手下的人這麽說,隊長剛想以領導的權力壓下去,就看其他人也都疑惑地看著自己。


    “這個,這個問題,問得好,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給你們解釋一下。”


    急中生智,隊長將錢的事情轉移到了他的領導。


    “這個錢確實是五萬,但我隻拿出了一萬給大家平分,這是因為剩下的錢,都要交給上麵的領導處理,你以為我每次帶你們都平安迴來,靠的是什麽,不就是金錢鋪路!”


    “那我的五萬塊,就得上麵領導拿!總之我就一句話,沒錢!”


    說完,他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砰!


    隨著小夥憤怒地關上門,隊長也憤怒地拍著桌子。


    “東匯想幹什麽?造反啊!混蛋,白眼狼~”


    砰!


    門再一次發出聲音,這次是從外麵被踹開的,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痞裏痞氣的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很多人,其中甚至有幾個警察。


    “行了,別吹牛逼了,跟我走一趟吧。”


    “你們是誰?滾出去,這是我們農業局執法大隊的辦公室!”


    “沒錯,找的就是農業執法大隊,既然你們自己承認了,咱都別廢話。”


    隊長氣急,用手指著為首的人說:


    “我再說一遍,你們給我滾出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把這幾個人都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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