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爾禿禿每日坐在悶熱的馬車當中,這也就算了。


    他每天還要喝那種極其難喝的霍香草煮出來的水……


    說實話,察哈爾禿禿如今聞到那股味兒就想吐。


    但是沒得辦法,喝霍香草煮出來的水,能夠防止他中暍。


    …………


    在察哈爾禿禿終於距離明奉城不足兩日的路程,隻要再行一天多的時間時——


    忽然,他們走到半路的馬車壞了。


    馬車忽然壞了的感覺,用察哈爾禿禿的話來說,就是:


    他都要吐了……


    這一路上,他遭遇的惡心事也太多了。


    之前的事情,察哈爾禿禿也都忍著。


    遇到些困難,察哈爾禿禿也都盡量克服。


    ——他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


    替皇帝辦差事,做好一個臣子的職責麽!


    這一路上,吃點兒苦,那也就算了。


    但是,如今都到了明奉城腳下了。


    他們的馬車,還要出這樣的意外?


    察哈爾禿禿在察覺到自己的馬車突然停了。


    隨後又聽到自己的手下來報時。


    心情十分的不好。


    他陰著一張臉下了馬車。


    毒辣的太陽,照得他兩眼發昏,頭也有些暈。


    察哈爾禿禿忍著身體的不適,往四下裏看了看,發現方圓百裏無人煙,隻有金黃色的稻浪。


    那金黃一片的稻浪,還看得人熱得很……


    …………


    而在金黃的稻浪之下,幾個隱匿了身形的黑衣人,遠遠地看了一眼察哈爾禿禿一行人。


    之後,便悄無聲息地借著稻浪的掩飾,離開了案發的地點。


    ——來漳州找他們知府的人,他們自然要給點兒教訓……


    這幾人正是鐵木長瀚的手下派來的人。


    這件事情,鐵木長瀚也知道。


    不過,他卻是什麽也沒有說。


    鐵木長瀚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他手底下幹事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麽好貨。


    聽到有人從京師來找他們大人的麻煩。


    立馬就帶著人去教訓察哈爾禿禿了。


    可憐察哈爾禿禿一路上都沒怎麽吃肉,住的地方還漏雨……


    其實都是那些人刻意安排的。


    然而,察哈爾禿禿卻一直隻怪漳州這地方破。


    當然了,可憐的不隻有察哈爾禿禿一個人。


    若是趙端知道了察哈爾禿禿的這一番遭遇,不知道會作何想。


    ——昔日裏,趙端護了平洲的百姓三十年。


    然而,皇帝派來欽差大人帶趙端走的時候,平洲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


    而鐵木長瀚這些年在漳州魚肉百姓,為非作歹。


    察哈爾禿禿來了漳州,卻是有鐵木長瀚的手下,暗地裏來找察哈爾禿禿的不痛快……


    …………


    當然了,這些事情,趙端是不會知道的。


    察哈爾禿禿這個滿腦子都想著吞人家錢財的人,也不會察覺到。


    除非鐵木長瀚他們這邊的人,自己抽了風說出去……


    …………


    察哈爾禿禿那邊暫且不管。


    這邊木十四從神醫那邊拿了藥之後,先是讓自己信得過的下屬去把藥喂給薛雲卯吃了。


    自己,卻是去了鐵木長瀚那兒。


    孟總還待在鐵木長瀚那兒。


    不說話的時候,他安靜得就像一個木雕。


    這會兒,鐵木長瀚在看著信,自然也就沒有孟總說話的機會。


    木十四進去之後,顯然是有什麽話要對鐵木長瀚說。


    在喊了一聲“主人”之後,木十四看了一眼孟總。


    孟總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有看見。


    鐵木長瀚抬起頭來,問:“怎麽了?”


    這便是沒有把孟總當一迴事,示意木十四說的意思。


    木十四頓了頓,才開口:“主人,神醫那邊說藥研製出來了。”


    “什麽!”


    鐵木長瀚的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驚喜。


    神醫半邊臉都毀了。


    從不出來見人。


    有什麽事,也是吩咐他手底下的人過來給鐵木長瀚傳信。


    這一次,神醫本來是打算叫自己身邊的下人過去給鐵木長瀚傳消息的。


    正好碰到木十四來了。


    神醫便叫木十四給他捎了一個口信。


    木十四在對鐵木長瀚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喉嚨裏麵還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哽著一樣。


    ——因為當時神醫跟他說“藥研製出來了”的時候,還說了另外的一句話:


    他說:“哦,對了,多虧了你的那個兄弟呢。”


    神醫是個冷心冷情,沒有心肝的人。


    但凡他有點兒感情,是個人,有點兒惻隱之心的話,也不會研製那樣喪心病狂的藥。


    ——因為那藥,死了許多的人。


    然而,神醫對此,卻是始終無動於衷。


    他對木十四說那話,帶著挑釁,戳他痛腳,想讓他不痛快。


    然而,他說那話的時候,內心當中是毫無波瀾。


    就像議論今日朝食,他把他的飯菜都吃完了一樣……


    神醫不覺得拿木九試藥是什麽大事。


    他說出來,隻是想讓木十四不痛快。


    他跟木十四說話的時候,還舔著半張爛臉,眯著一隻眼睛。


    那隻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麵,還迸發著神醫根本沒打算掩飾的滿滿的惡意。


    ——讓人看了,覺得又惡心又隔應。


    同時,內心裏麵還容易生出一股暴怒:


    讓木十四想把這個該死的東西給一刀抹了脖子……


    但是,神醫向來被鐵木長瀚看重。


    就連木十四他們這些被鐵木長瀚養大的人,輕易也動不得神醫。


    ——而這,正是神醫囂張的資本。


    鐵木長瀚看重神醫。


    所以神醫任何人都敢踩。


    當時木十四麵無表情地拿走了神醫給他的藥,也應了神醫將消息轉告鐵木長瀚。


    神醫便在後麵陰惻惻地盯著木十四的背影笑。


    如今木十四在跟鐵木長瀚說起神醫的事情時,他的內心當中,仍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喉嚨裏麵,也有什麽東西哽著一樣——


    他想吐……


    但是,木十四說完了神醫讓他傳達的消息之後,鐵木長瀚便一臉驚喜地站了起來,問:“什麽!”


    木十四頓了頓,收起了內心當中的情感。


    又把神醫讓他轉達給鐵木長瀚的消息說了一遍。


    鐵木長瀚聽了之後,大撫掌:“好!”


    說完這一個“好”字之後,鐵木長瀚又從案前走了出來。


    說話的時候,依舊有些欣喜:“我這就去神醫那兒看看!”


    神醫是七年前來到漳州,被鐵木長瀚收在麾下的。


    七年來,神醫替鐵木長瀚研製了許多的藥。


    但是,這一次神醫讓木十四過來告訴鐵木長瀚研製成功了的藥,才是鐵木長瀚一直以來,最最想要的藥。


    ——這是鐵木長瀚放手一搏的底牌!


    若是神醫早些研製出來了這藥,在平洲的時候,他又哪裏需要避著鐵木長淵呢?


    他定會讓人一直留在臨堯城,直到找到那個孽種。


    …………


    啊,不過,神醫如今把藥研製出來了也不差。


    正好,他也知道,鐵木長淵去了一趟臨堯城。


    若是他們在臨堯城的時候,找到了那個孽種的話,那麽,那個孽種如今應該也會跟著鐵木長淵去到黃河邊。


    而木三木四,他們追著鐵木長淵到了黃河邊,有了那藥……


    鐵木長瀚眯了眯眼睛。


    很快離開了大堂。


    …………


    孟總在聽到木十四的話時,也是內心當中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那“神醫”研製的是什麽藥。


    他被鐵木長瀚的人製服已經有好幾年。


    因為他被下了毒,每月都必須要服用一種解藥,才能抑製毒性。


    算得上是性命完完全全地被這些人捏在手裏。


    因此,這些人對他並不設防。


    而孟總又是個有心思的。


    不動聲色地,便收集偷聽來了許多的消息。


    對於那神醫在研製的一種十分惡心而恐怖的藥,孟總還是知道一點兒的。


    因為知道一點兒。


    所以孟總在聽到那藥被研製出來之後,忍不住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但是孟總他這人心思藏於心中,都藏慣了,因此,即使是他內心當中再震撼。


    外人也很難憑借一個身影,就看出點兒什麽來。


    而等到鐵木長瀚離開之後,孟總嘴唇都有些顫抖。


    他在心中喃喃念道:


    “天要亡我純族百姓啊……


    地府之門將要大開,陰差引人都將引不過來……”


    木十四喊了孟總一聲:“喂,走啦!”


    鐵木長瀚內心當中太過高興,都沒有多餘的心思顧及大堂當中的木十四。


    就更沒有多餘的心思,顧及孟總了。


    因而,木十四與孟總,便被留在了大堂。


    他們兩人肯定不能就這樣在這裏一直待著。


    畢竟鐵木長瀚都不在了。


    因此,木十四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撇眼看到了孟總。


    木十四不耐煩地催了孟總一聲。


    孟總這才迴過神來。


    哆嗦了一下。


    才揚起臉,給了木十四一個慈祥的微笑,道:“是。”


    孟總臉上看不出來什麽異常。


    不過,離開的時候,木十四還是淡淡吩咐了孟總一句:“聽到了什麽都忘了吧。


    話不多的人,才能長命,知道嗎?”


    孟總揣著明白裝糊塗,對木十四謙卑道:“大人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既然孟總都不知道木十四說的是什麽,他自然也是把他在大堂當中聽到的那些內容,當做啥也沒有發生。


    木十四“哼”了一聲,也沒有再看孟總一眼,便走了。


    他“哼”是厭惡孟總的裝模作樣。


    不過到底是知道孟總聽懂了他的話。


    因而,倒也沒有說其他的話。


    直接走人。


    孟總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他在木十四後麵鄭重道了一聲“謝十四大人”。


    木十四語氣無波瀾,頭也沒有迴地迴了一句:“不用了。”


    ——他是真的覺得不用。


    同樣的覺得對方不配。


    木十一會直接懟到人臉上,不屑地嗤笑:“你也配?”


    木十四卻隻會毫無感情淡淡地說:“不用了。”


    ——本來,木十四也不是真心想要幫孟總。


    …………


    鐵木長瀚很快來到了神醫研製藥物的地方。


    還沒有進門,鐵木長瀚便喊道:“神醫,聽說那藥物研製出來了?”


    神醫是個老頭。


    年約五十歲。


    半張臉都爛了。


    都看不出五官的那種。


    看著怪瘮人的。


    鐵木長瀚也不敢細看。


    隻匆匆地瞄了一眼,便別開了目光。


    此時,神醫正坐在躺椅上,懷裏抱著一個茶壺。


    不過,鐵木長瀚猜測,那茶壺裏麵應該不會是什麽茶。


    而是他熬的稀奇古怪的藥。


    房間裏麵放置著冰。


    神醫似乎是一些疲倦,因而,這會兒他躺在躺椅上,聽到了鐵木長瀚的聲音,眼睛也沒有睜開一下,簡單道:“是啊。”


    鐵木長瀚見了神醫的樣子,也不太好立馬讓神醫爬起來,給他看藥。


    ——畢竟這人性情古怪。


    雖然這人的吃喝拉撒都是鐵木長瀚出的錢。


    這人要研製什麽藥,藥材也是鐵木長瀚去給人家買。


    但,真要對這人假言令色……


    說實話,鐵木長瀚他內心當中也是有些發怵的。


    這種擅長使用毒的人,他還是要少惹他們不快為好……


    每一次,鐵木長瀚都是這樣想的這一次,鐵木長瀚見了神醫一副這樣的樣子。


    又是像之前一眼,把自己安慰了一番。


    可能是在過去的七年,鐵木長瀚這樣的事情做多了。


    再加上,這一次,神醫也研製出了鐵木長瀚一直以來想要的藥。


    因此,這一次鐵木長瀚在安慰完了自己之後,見了神醫一副閉著眼睛不想理人的樣子。


    他還有些擔心以及有些愧疚地想:


    唉,神醫之所以這麽累,大概是因為最近自己催得急了,神醫沒日沒夜地研製那藥,所以耗費了遠超出於他能夠付出的心神吧……


    這樣想著,鐵木長瀚壓下了心中的歡喜。


    對神醫難得有些真心的關懷:“神醫這些日子累壞了吧?


    不若我過幾日再來?”


    神醫躺在躺椅上,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隻懶懶道:“唔……大人,您明天過來吧。”


    能夠第二天就過來,鐵木長瀚自然很開心。


    他原本是想要神醫多休息些時日的。


    但他心裏麵也實在掛念那藥。


    因此,神醫說出來讓他明天過來的時候。


    鐵木長瀚小小的掙紮了一下,隨後便想到:


    他明日過來看了神醫的藥,之後神醫也可以休息啊……


    反正最重要的那一種藥,神醫都研製出來了。


    之後他也不需要神醫研製許多的藥。


    神醫有的是時間休息。


    因此,鐵木長瀚答應道:“好嘞。


    那神醫你好好休息。


    我不打擾你了。


    唔……我明日傍晚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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