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亦兒掃了沈浩揚一眼,然後又繼續問裴天,“裴哥哥,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和他的打算一樣,離開燕國,看能不能再找個宗門進入,一來,可以繼續修煉,二來,也算尋個庇護之所。”裴天苦笑一聲,而後又問,“那麽你呢,亦兒妹妹,你有什麽打算?”


    “我?”常亦兒一時間沒有立刻迴答。


    “沒關係,我明白的,你不方便說嘛!”不等常亦兒迴答,裴天就再次開口了,“你現在的境界已經遠遠超過我們了,肯定不會隻是找一個宗門落腳,你一定還有別的打算的!”


    “我……”想了想,常亦兒終於想出了一句不算謊言的說辭,“我也會離開燕國的!”


    “好,我知道,無論遇到什麽,都要小心啊!”裴天沒有再問,而是擔憂的叮囑了一句。


    “我會的,裴哥哥也要珍重!”常亦兒笑著說道。


    裴哥哥跟她一樣,也逃過了那必死的結局,真好!


    然後,常亦兒又把目光投向了戶部尚書一家的位置。


    她首先看到的是眼睛晶亮,衝自己笑的傻兮兮的常菲兒,還有站在他們後麵不遠處的杏兒,心頭微暖。


    她想起霓裳前輩說過,她是因為兩縷意念之力進入常亦兒的身體而被驚醒的,而那兩縷意念之力,都是從尚書府中傳出的,常亦兒猜測,應該就是她們兩個。


    站在最前麵的,就是原主的父親,也就是戶部尚書常大人,此刻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一刻,她想到了四年前,她就在書房門口衝著父親磕的那三個頭,那時候,父親並沒有看到,也許,那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現在,這應該是個好時機吧?常亦兒再次對著常尚書俯身拜下:


    “孩兒謝過父親養育之恩!”


    一個,兩個,三個。


    三個頭再次磕下,依然認真而虔誠,並未因不是第一次而有絲毫敷衍。


    父母之恩,何時都不該被褻瀆。


    父親,這一次分別,此生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她的這個舉動,讓很多不認識常亦兒的人恍然大悟,羨慕地看向常尚書:


    “原來常仙子是常尚書的女兒啊,唉,常尚書還真是好福氣,得女如此,夫複何求啊!”


    “對了,我聽說,常家與沈家有婚約,可是真的?”


    話題忽然轉移到了沈家,談論到八卦,任何時代的人都是熱情不減的。


    “千真萬確,我是知情人,那沈家公子因為入了仙門,就退了婚的。”


    “這沈家公子雖然也是仙人,但比起常仙子,可就是螢光之 於皓月了。”


    ……


    人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但常亦兒並沒有理會,而是揚首看著雙手把自己扶起的常尚書,“孩子,是父親以前疏忽了你,父親知道,你以後的路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但是我還是想叮囑你一句,無論你走多遠,累了,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


    說到這裏,他忽然苦笑了一聲,“大概在父親有生之年沒有機會再做你的後盾了,但我們都是你的家人,隨時都會為你祝福,希望你以後凡事逢兇必能化吉。”


    “謝謝爹爹!”常亦兒抬頭,意外地看到常尚書眼眶濕潤,但他很快便扭過頭去了。


    靜默片刻,常亦兒也扭頭大步走開了。


    她走到一處比較空曠少人之所,迴頭再次看了看那些虔誠望著自己的百姓,心裏感動,卻也輕鬆。


    這一次,她護住了京城,也護了整個燕國,她已經徹底了卻了與這個燕國京都的因果。


    她能放下這裏的一切。


    抬起手,那個葫蘆忽然浮現而出,一道道紫色的氣運都被她從葫蘆裏放了出來,屬於燕國的氣運,統統都還給它。


    然後,又要忽然數道光從她的掌心逸出,落在京城不同的角落,有常家,有裴家,還有許雲,無論他們身在何地,都無性命之憂,這也是她對他們最後的守護。


    提起破霄,向空中刺去。


    從此以後,她要一個人仗劍天涯,拯救萬民,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霓裳前輩說過,信仰之力就是氣運,隻不過是一者是天賜,一者是民予。


    她殺了天道最愛的女兒,便已經與天道結了仇,天道是不會再賜給她什麽,她隻有靠著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讓自己強大,同時,也讓司塵恢複。


    常亦兒不知道司塵現在什麽情況,但能感覺到,他還活著,也沒有受太大的苦,但是狀態卻不是很好,這讓她安心的同時又覺得擔心。


    破霄落處,一個巨大的裂縫出現了,常亦兒向前踏出一步,走了進去。


    看著常亦兒忽然之間離開的那個空洞,許雲目光垂了下來,眼眶有些紅。


    仙凡殊途!


    事實就是如此殘酷,他與她注定要在不同的世界各走各的路。


    他想到自己在狼牙山被困時,看似被寨主非常器重,卻沒有自由,任他空有滿腹智謀,卻也無法為自己解困。


    但是,她來了,雖然她也是被抓進來的,蓬頭垢麵,形容狼狽,但是那雙晶亮的眼睛讓他瞬間就入了心。


    她找他談判,她告訴他合作一起離開。


    後來,憑借著她的武力值加上他的謀劃,兩個果然順利逃了出來,但因為她非要去拿那那個香爐,差點被重新抓了迴去,還是他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帶著她躲過去了。


    再後來,她去參加丹霞宗招收弟子,他陪著她去。


    說他卑劣也好,自私也罷,他在心裏期待著她沒有靈根的,如果那樣,他們一同迴家後,他就會選擇與她永遠相伴。


    但是,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有靈根,她被丹霞派選上了,卻也徹底斷絕了他心裏的那點念想。


    迴京後,皇兄已經繼承皇位,但處境很艱難,做事往往會被朝中大臣們掣肘,他的滿腹經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他必須幫助皇兄徹底坐穩那個位子,才有離開的可能。


    偶爾有空閑時,他能想起的人也隻有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她那麽勇敢,就算是仙人中,也是很出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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