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不比東洲繁華,九宗四殿中,有五宗三殿都盤踞在東洲,而西洲卻隻有兩宗,一南一北,共同統治西洲。


    陸斂被傳送過來時,已經身負重傷,渾身經脈具斷,隻要稍微把他傳送到危險一點的地方,他就活不下去了。


    陸家傾全族之力,為他搏來的,也隻有這九死一生的生機。


    陸斂知道,他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直接被傳送進了一個化神期散修的宅舍中。


    說是宅舍,都要抬舉了。謝亦的居所,隻是三間還算整潔的茅草屋,陸斂被傳送過來時,謝亦正在屋內烤肉。


    第2章 渣攻成了我的貓(2)


    他在屋內隨意支起了一個火堆,手上拿著的似乎是兩串兔肉,烤肉的模樣十分嫻熟。


    修士自金丹期開始便可辟穀,若隻看這幅情形,陸斂決看不出這人竟是一位化神期修士的。但陸斂雖經脈俱斷,身受重傷,神識卻還存了一二,因此他能看出眼前這人身上強大的靈力波動。


    彼時謝亦也不過是照常打打牙祭,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家裏靈力一陣波動,隨後他身後就多了一個人。


    謝亦轉身,想看看是誰這麽不長眼連他的地盤都敢闖,誰知一入眼,竟然是個眉目如畫的少年。


    謝亦長這麽大,遇到的狂蜂浪蝶不少,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找到合眼緣的,唯有眼前這個少年,每一寸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少年一頭鴉羽似的墨發迤地,劍眉入鬢,鳳眸若星。他看起來約莫十八九歲,但身量並不小,反而修長而矯健,能看出過些年定然是高大俊美的男人模樣,而現在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呈現出一種青澀又鋒芒微露的模樣。


    不過也能明顯看出少年在不久前才受過很重的傷,他不僅嘴角帶血、臉白如紙,腹部還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


    謝亦在看陸斂的同時,陸斂也在打量他。


    眼前這男人,樣貌年輕,看起來二十五六的模樣,他穿著樸素,不太修邊幅,但容貌絕對說得上豐神俊朗,是個外貌極其出眾的人。


    謝亦站起來,朝少年走過去,陸斂麵帶警惕地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有些糟,竟然被傳送到一個疑似化神期的修士的地盤上,怕是兇多吉少了。


    不過沒到最後一刻,他都要想辦法活下去。


    他正欲開口,卻被眼前這男人搶先一步。


    謝亦感受著室內逐漸消散的靈力波動,饒有興趣地說:“傳送法陣?這樣強大的波動,看來你來的地方挺遠的啊。”


    聞言,陸斂眼中的戒備更深。


    看著他這麽一副渾身戒備的模樣,謝亦笑了:“你別太緊張了,這樣吧,你告訴我名字,我替你療傷怎麽樣?”


    “不然,看你這模樣,怕是活不過幾個時辰了。”謝亦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腹部的傷。


    在這樣的情形下,莫名其妙的好意隻會讓人心生疑竇,但陸斂若想活下去,也別無他選,他不是扭捏的人,幹脆地吐出兩個字:“雲斂。”


    陸家地位超然,哪怕是在西洲,也不算無人知曉,如今他自然不能用本名。但他也不算騙謝亦,“雲”是他母族的姓氏。


    “雲斂?”謝亦輕笑,“倒是個好名字。”


    說著,他轉身走到旁邊的櫃子上,翻翻找找,最後找到了一瓶灰撲撲的瓶子,從裏麵倒出一顆藥丸,那藥丸剔透渾圓,色澤如玉,一看便是極上等的丹藥。


    謝亦將藥丸給陸斂喂下去,陸斂也沒含糊,幹脆地吞了下去。


    這藥丸入口即化,隨後成了一股精純的能量,從他食道流下,又迅速湧向他的四肢百骸,快速修複著他的身體。


    謝亦笑道:“這可是趙瘋子留給我保命的東西,給你用綽綽有餘了。”


    給化神期修士保命的東西,定然不是凡品,看得出來,這東西在眼前這人手上,也十分珍貴。


    但是他明明從不認識這個人,若非他早已知道陸家確實窮途末路、孤注一擲,陸斂都快以為這人是陸家安排在西洲照顧他的人了。


    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陸斂體表的傷痕都消失了,連內腑受得傷都被修複了。


    除了……


    謝亦皺起眉,用神識探查了陸斂的身體,隨後語氣頗為凝重:“你丹田被毀,渾身靈脈也斷了,這點你可知曉?”


    陸斂神色沒有一點變化,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謝亦歎氣:“這就有點難辦了。”


    陸斂眸色微動,忍不住看向謝亦。


    丹田和靈脈的受損,在一般修士看來都是不可逆的,但是在謝亦口中,卻是“有些難辦”,證明這人至少是知曉有修複的辦法的。


    察覺到陸斂的目光,謝亦輕笑:“你現在我這裏安心養傷吧,旁的事情別想那麽多。”


    “對了,我叫謝亦。”


    這邊是謝亦和陸斂的初遇了。


    然後陸斂便在謝亦這邊住了下來。


    其實這事情陸斂想想也頗覺荒謬。他跟謝亦素未相識,突然闖進了他的居所,這對強大的修士來說是一種非常冒犯的行為,但謝亦非但沒有殺了他,還收留了他,甚至每天精心照顧著。


    陸斂不知道這人是心懷不軌還是真的好心過了頭,但是現今有化神期大能願意收留他,總比拖著一個廢軀獨自在外好。而且如果謝亦真的想對他做什麽,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如從善如流。


    陸斂平日不愛說話,謝亦也從未主動打探過他的過去。


    哪怕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樣容貌氣度的少年身份定然煊赫,而身上的傷也代表著他的經曆定然坎坷。


    兩人相處數十日,漸漸地也算熟稔了,陸斂覺得也不能一直僵持下去,便主動開口問謝亦。


    “我麽?我無父無母,隻是一介散修。”謝亦笑眯眯地說。


    “我為什麽幫你?”謝亦看向陸斂,停頓一會兒後幹脆地說,“不為什麽,就是覺得你生得好。”


    陸斂長睫微動,神色有些異樣。


    “哦對了,差點忘了問你,你不會不喜歡男人吧?那樣的話就是我冒犯了。”謝亦說。


    在修元世,人人皆修士,壽命漫長,也不像凡人那般追求生兒育女、繁衍後代,人人都隻為逆天改命。如此,凡人的那些男婚女嫁,修士便也不太在乎了,尋伴侶也隻看自己喜歡或利益,無論男女。


    雖然還是男女結侶為大多數,但同性伴侶也不少,因此修元世的人也並不會把男人喜歡男人或是女人喜歡女人看做是異類。


    陸斂剛來的時候,謝亦看得出他戒備心很強,狀態也很差,因此便也沒問。現在陸斂問他,他也正好把這個問題問了。


    若陸斂不喜歡男人,他就當自己日行一善,等陸斂養好傷後就放他走。若陸斂喜歡男人,他覺得自己就可以爭取一下了。


    畢竟活了二十六年,難得碰上了這麽合自己眼緣的。


    陸斂立刻就明白了謝亦的心思,看來這些日子的優待,還得感謝自己這幅容貌。


    這些日子下來,他也看得出來謝亦完全就是一個極其隨性的人,明明是化神期大能,卻喜歡住在茅屋裏,又貪吃嗜酒。之前他還什麽都沒做,單憑一張“生得好看”的臉,謝亦就願意把那顆據說是用來保命的丹藥給自己服下。


    或許,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陸斂抬眸,露來到西洲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我當然也喜歡男人。”


    謝亦看得愣了神,心中也湧上竊喜。


    在陸斂有意的接近之下,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甚至說得上是曖昧了。


    謝亦也把給陸斂療傷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修複靈脈,所耗的代價非常大,哪怕是謝亦,也沒有幾分把握。本來陸斂要是跟他沒什麽關係,謝亦也犯不著上趕著當菩薩。


    但是既然現在兩人有了苗頭,謝亦也把陸斂看做自己的未來道侶了,無論道侶是男人還是女人,謝亦自覺要有男人的擔當,對自己的伴侶肯定要掏心地好。


    因此他帶著陸斂去找那“趙瘋子”一個學瘋了的藥修,趙瘋子看了陸斂的情況後,給謝亦開了張單子,記錄了修複靈脈所需的天材地寶。


    裏麵的任何一樣,都極其珍惜,趙瘋子知道謝亦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找全,便讓他先找到其中的五種基礎的藥材,這樣能半修複陸斂的靈脈,讓陸斂能夠修行。但是剩下的幾種藥材也一定要找到,不然時間一長,陸斂的靈脈會再次損壞。


    為了集齊這五種藥材,謝亦也算掏空了家底,最後堪堪湊齊。


    陸斂從此便可修行了。令謝亦沒有想到的是,陸斂的修行天賦竟然十分驚人。謝亦自己是二十五歲的化神期,依舊是驚世駭俗,但陸斂用了四年,就從練氣突破到了元嬰。


    與此相對的,是謝亦的修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因為他一直在忙於幫陸斂尋找剩下的幾種藥材,前五種已是珍稀至極,但後麵的四種的每一種的珍稀程度都遠不是前五種可比的。謝亦和陸斂花了四年,謝亦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去險地,也不過找到了三種。


    陸斂二十四歲那年,也突破到了化神期,說要迴東洲。謝亦和他一起去了,這時,謝亦是化神期巔峰。


    那時候謝亦才知道,陸斂原來不是雲斂,而是陸家的陸斂。


    陸斂一迴到東洲,追殺者就從未斷絕,但這些人似乎都成了陸斂的養料,讓陸斂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了。


    陸斂要突破化神期時,當年那勉強修複起來的經脈已經不堪重負,若再不徹底修複,突破到大乘時陸斂也將爆體而亡。


    所幸這時謝亦找到了最後一種藥材,兩人找了一處洞府閉關,準備著手徹底修複陸斂的靈脈。


    但是當陸斂從洞府中醒來時,謝亦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張字條,說他有急事迴西洲。


    然後他有一年,沒再見過謝亦。


    但是這一年,也是事情發生得最多的一年。陸斂突破到了大乘期巔峰,以大乘期的境界,一人一劍屠遍了整個九宗四殿,斬了數十位渡劫期大能。最終在昆侖山的萬千屍骨中,突破到渡劫期。


    從此,他成為了昆侖帝君,四洲之主。


    後來,他聽說昆侖山下,有一個叫謝亦的人一直在求見他。


    但是彼時他已找到了師兄,自然不能再與謝亦糾纏。他命人掏空了半個昆侖寶庫,搜羅無數天材地寶,交給謝亦,並且讓人給他帶話:不要再來找他了。


    他也不會再見謝亦。


    但是謝亦似乎並沒有放棄,一直鍥而不舍地求見他,甚至連外界都傳起風聲:有個叫謝亦的人,癡戀帝君,鬧出了不少笑話。


    陸斂聽到這些,不住蹙眉,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跟謝亦見上一麵,好讓他死了心思。


    但是不等他見麵,謝亦似乎已經死心了,昆侖山下,也再也沒了這個叫謝亦的人的消息。


    陸斂絕對想不到,再次見到謝亦,竟然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鏡,見到這樣狼狽的謝亦。


    第3章 渣攻成了我的貓(3)


    陸斂這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麽,謝亦倒是一清二楚。


    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麽謝亦,雖然他確確實實地作為“謝亦”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年,但“謝亦”也不過是他無數身份中的一個罷了。如果他非要有個能代表他的名字,那麽他應該叫“謝以宴”。


    謝以宴是一名快穿者,任職於快穿部攻略組,是快穿部近年來當之無愧的新人王。他以每次攻略都是s級的評分,成了快穿部的斷層第一。


    他之所以這麽牛,沒什麽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他對攻略任務本身抱有極大的興趣。


    他搞不明白,為什麽攻略組的人都視攻略任務如洪水猛獸呢?每次做任務前都視死如歸,做完任務又連忙去做情緒剝離。攻略任務裏規定的攻略對象是足夠冷血奇葩,還往往在任務世界裏擁有極其強大的能量,但是這難道不好嗎?


    當然是越冷血、越奇葩、越強大的人,舔起來才越舒服啊!


    謝以宴做這些任務,別提多高興了,唯一讓他不太滿意的就是,迄今為止,他都沒有遇到無法攻略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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