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金米粒連連答應,生怕人家真的去轉顧小花的耳朵。


    畢竟是自家理虧,金姚氏站在一旁,也倒沒有先說話,腳一直動來動去,等待對方的發落。


    對方見金姚氏沒有偏袒自家閨女,臉色也緩了下來,“既然你承認了,又是一個小姑娘,就給我300個銅板吧,我向別人家買草來喂羊。”


    300個銅板。


    金米粒看了金姚氏一眼,金姚氏點了一下頭,“大哥,今年是大年初一,最好不要有財物支出,明天我讓丫頭 給您親自送上門,行不?”


    對方摸摸額頭,“不行,趁著這麽多人在,你把銅板給我,今後絕不再找你麻煩。”


    “可是,今天給了你銅板,我家一年都會破財。”


    金米粒……


    金姚氏猶猶豫豫的,對方以為她是在敷衍,嗓門不禁大起來,“如果不給的話,我就帶她去見官!”


    金米粒倒是無所謂,她沒有這麽迷信,金姚氏的眉頭卻快要打結了。


    對方見勢,給了她老婆一個眼神,讓她拉金米粒去見官。


    “行,我給你。”金姚氏無奈答應。


    “米粒,取去!”金米粒應了一聲,拔腿就要往屋裏去。


    對方不放心,跟上去說:“等等,我跟你去。”


    金米粒在前麵走著,對方跟在她身後,就像是被人押著迴去一樣。


    金南博像看別人的笑話一樣,斜靠在門框上看著。


    金米粒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對方才停在門口等著。


    不一會,金南博看見金米粒拿著300個銅板出來。


    金南博眼皮一沉:原來她家的錢在金米粒房裏。


    對方把300個銅板放在手上掂了掂,滿意的走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顧小花一句話也沒敢說。


    她爹以前說過,山下的人心腸狠毒,什麽事情都會做出來,她沒出來承認,就是被嚇到了。


    顧小花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米粒,對不起。”


    “傻姑娘,沒事,我是你姐姐,應該保護你,再說,鞭炮也是我強迫你放的,我應該負責。”金米粒輕聲安慰。


    金姚氏:“事情解決了就好,以後你們兩個都要長記性,放鞭炮要小心,或者說幹脆就不要放鞭炮了。


    我不是要教訓你們,就是要提醒你們,今天燒掉的是人家喂羊的稻草,要是燒到房子、你們自己或者是別人,後果不敢設想的,把我們的家賣了都賠不起,知道了嗎?”


    看兩個孩子的樣子,的確是受到了驚嚇,金米粒不忍過分苛責她們。


    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交代她們,以免將來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


    兩人齊刷刷的點頭。


    熊熊的大火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們烤熟似的,她們哪還敢放鞭炮。


    還有,一堆稻草就賠給對方300個銅板,是房子、是牲畜、是人……的話,還不知道要賠多少個“300銅板”!


    如果是牽扯到人命,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金姚氏嘴上這麽說,金米粒她們倆沒有看見她做飯的時候,嘴裏一直在念念叨叨:300個銅板……300個銅板……300個銅板啊!


    300個銅板,金米粒也心疼,隻是小孩子忘性大,睡了一覺起來,倆人又約著去鎮上趕集了,聽說今天鎮上有人組織看戲,顧小花高興得道都走不動。


    買冰糖葫蘆、燒餅,吃餛飩、捏泥人,傍晚迴家的時候,今天帶出去的50個銅板,還剩下37個,銅板跟硬幣一樣難保管,金米粒打算收迴房間的臨時放錢處……


    腳下有點凸出的感覺,金米粒低頭一看,她踩到了一件衣服。


    金米粒奇怪,怎麽會有一件衣服在地上?


    她蹲下去撿,不遠處又有一件,她又撿起來,越撿越多,棉被更是被扔在牆腳。


    顧小花進來:“這是怎麽了?”


    金米粒沒說話,心裏一驚,彎下腰去摸綁在床板下麵的錢袋,果然……錢袋沒了!


    “娘,娘,我家遭賊了,我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銅板也不見了。”金米粒驚唿著跑到廚房找她娘。


    “什麽?遭賊?”


    金姚氏放下葫蘆瓢,慌慌忙忙的跑去金米粒房間看:滿地的東西,亂七八糟。


    她吃過早飯後就到李嬸家去了,迴來的時候,家裏的門是好好鎖著的。


    金姚氏離開前,隻有金南博在桌子邊打瞌睡。


    昨天,金米粒從房子裏拿錢的事,金南博看見了。


    莫不是他老毛病又犯了,自己把錢拿走了?


    “糟糕,準是被你爹拿走了。”金姚氏一拍大腿,轉頭問金米粒:“家賊,家賊難防啊……不見了多少銅板?”


    金米粒喘了口氣,“原本有500文,我拿出來準備過年的,賠給燒了人家的稻草錢300文,我今天帶走的50文,還有150文。”


    家裏的錢不止剩下500文,好在其他的那些藏在了別的地方,不然一丟,就全都沒了。


    金姚氏順順胸口的氣,“還好還好,隻是150文。”


    “還好?”顧小花不明白。


    “要是所有的錢都在這兒,你爹拿去,肯定用到一分不剩才會迴來。”金姚氏篤定的說。


    看倆小個不信,她繼續說到:“不信,我們今晚就在這裏等著。”


    夜深了,原本起伏的鞭炮聲,也在風嘯聲中,散成偶爾的一驚一乍……


    開始,金姚氏還精神抖擻的圍著火塘講一講民間故事,後來連她自己都打起了瞌睡。


    金米粒和顧小花頭靠在一起,打起了唿嚕。


    不知是什麽時候,門上的鎖扣“咣當”晃了一下,冷冽的風倒灌進來。


    三人被風一吹,瞬間清醒過來。


    金南博在層層寒意包裹下進門,但他好像不是很冷,臉頰和耳朵都是紅的,酒葫蘆還掛在手上。


    金姚氏坐起來,走到他身後,將門趕緊關起來。


    “你上哪去了?”金姚氏明知故問。


    “喝酒。”


    “三閨女房裏的錢是不是你拿了?”


    “是!”金南博喝醉了酒,眯著眼睛看人。


    “還剩多少?”


    “一分不剩。”


    他迴答得倒是幹脆,金姚氏給了金米粒一個“你看吧,我就說”的眼神。


    金南博不依不饒,搖晃著走到金米粒麵前,“嘿,怎麽?做老子的用閨女的錢,是不是不能用。”


    金米粒沒有說話。


    金南博越說越難聽,“你是我生的,用你點錢怎麽了?你要是惹老子生氣,老子還把你扔井裏。”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金米粒滿腔的怒火就要關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拳頭也不由得握緊。


    “怎麽,不服氣?”


    金米粒斜瞪著他,還是沒說話。


    可能是作為父親的尊嚴受到了挑戰,金南博忽的站起來,直衝著金米粒來。


    金米粒不再是以往的金米粒,這次她挺起胸膛,湊上去,“你敢!


    我尊敬你叫你一聲爹,可有你這麽做爹的嗎?


    虎毒不食子,你上次卻對我下死手,把我扔井裏,我命好,被人救活;


    今天你要是敢動我,我就把你扔井裏,對外就說你是喝酒喝多了,十足掉井裏!”


    金南博不敢相信,金米粒敢這樣說,看了看金姚氏,金姚氏沒說話。


    “你別看我娘,就是我把你扔井裏了,我娘和小花也不會出去說的,少了你,我們就隻當少了一個累贅,有的是好日子等著我和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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