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跟大柱說好了要上山去割苧麻。


    金米粒難得的一大早起床。


    金姚氏今天不去鎮上幫人洗衣服,金米粒背起背簍,撒腿就往外麵跑:“娘,你等會挖一竹筒地龍給雞吃,我先走了。”


    終於,今天能逃開給雞喂地龍這件惡心的事。


    金姚氏還想喊她帶上點幹糧呢,追到院子門口就不見了蹤影,她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


    大柱和爹剛起床,蹲在院子裏洗臉,金米粒就在院子門口衝著他招手,“大柱哥!大柱哥!”


    大柱胡亂擦了把臉,隨手拿起昨天晚上就準備好的背簍,急急忙忙出門。


    大柱爹在後麵咧著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以前見過麻繩都是成品。


    今天,大柱指著一片綠油油的,有杆有葉的植物告訴金米粒這些就是苧麻,麻繩就是用它們做成的。


    金米粒覺得新奇。


    大柱割下一根苧麻,然後把苧麻的皮從莖杆上剔下來。


    用苧麻的皮就可以製作麻繩,把一整棵植物背迴家去太重了,隻要帶走他們需要的就行,還能多帶一些。


    金米粒很想參與製作麻繩的過程,一路下山,金米粒對大柱說:“”大柱哥,你一定要教我怎麽搓麻繩。”


    等他們迴到家的時候,大柱見他爹居然也在金米粒家的院子裏:“爹,你在這兒幹嘛?”


    “呐。”大柱爹朝著金米粒家堂屋家努努嘴:“我讓喜嬸來辦點事。”


    金米粒和大柱順著大柱爹努嘴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紅衣服、綠裙衫的胖女人和她娘坐在桌子上談論著什麽。


    喜嬸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媒婆,經她手提的親事,就沒有不成的。


    金米粒不認識,大柱卻知道。


    他爹喊著喜嬸來金米粒家辦事,不用想,肯定是替他向金米粒家提親呢。


    金米粒拉著大柱的袖子很三八的往裏麵看去:“幹嘛呢?幹嘛呢?”


    身旁的大柱大氣不出,背著背簍,轉身就往外麵走去,急的金米粒大喊:“大柱哥,你要去哪,不是說教我凝麻繩嗎?”


    大柱頭也不迴,“我、我迴去弄好了,給你送來。”


    不是說的好好的,大柱教她做麻繩,怎麽說走就走,搞得金米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聽見二人的聲音,喜嬸揮揮手裏的手絹起身告辭:“那就等您的好消息,您自己也合計合計。”


    金姚氏微微伏身,“喜嬸,慢走。”


    喜神搖晃著肥胖的身軀,一步一挪的走到金米粒麵前,細細打量一番,“好漂亮的女娃!”


    金米粒被她誇得一臉霧水,不明所以的向金姚氏看去。


    金姚氏慢慢的坐迴椅子上,抬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遞到嘴邊,又放了下來,“哎……”


    “怎麽了娘,歎那麽大口氣?”


    “你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


    金米粒搖搖頭。


    金姚氏長長的又歎了一口氣,“大柱爹你認識吧?他讓媒婆來提親。”


    “提親?”


    “讓你嫁給大柱,你願不願意?”金姚氏將茶杯重新放迴桌子上上,一本賬正經的問。


    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金秘密捂著嘴,“咯咯咯”大笑起來。


    笑到後麵,她還用手捂著肚子。


    半天過後。


    金姚氏依舊正襟危坐,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她怯怯開口:“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怎麽會這樣?金米粒雖然覺得大柱哥心好,什麽都願意幫自己,但從來就想過兩個人結婚。


    想到這裏,金米粒再也笑不出來。


    金米粒對大柱沒有絲毫兒女之情,也不是說大柱不好,就是單純的沒有感覺,她不想嫁給大柱!


    但是一個女兒家先說出拒絕的話,日後傳開了,大柱臉上無光。


    如果大柱也對她沒有意思,那就好辦了.


    金米粒想了想,開口問金姚氏,“那大柱哥怎麽說?”


    “我沒有聽大柱親口跟我說過,但是他爹既然來提親,必定是一家人商量過,他也同意的。”金姚氏愁眉緊鎖。


    古代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也跟金姚氏說的八九不離十。


    “三閨女啊,女兒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


    以前你情況特殊,周圍沒有人家來提親,現在你好了,年紀也大了,是時候可以考慮結婚。


    我是這樣想的,大柱家雖然窮點,但是上到老下到小,人品都好,你嫁過去以後不會遭欺負;


    還有一個,嫁到他家離我們家也近,隨時想迴來都可以,將來你還能迴來照顧我們。


    我跟他家商量商量,反正就在隔壁,如果你倆的婚事成了,不說入贅,就讓你們二人兩邊兼顧,行不行?”


    金姚氏沒有任何停頓的說著,本來金家大姐、二姐都是嫁到別人家去的,金米粒是被計劃留在家裏的,不管傻不傻,在家裏陪陪他們二老就行。


    後來,金米粒成了正常人,金姚氏也幻想過,讓金米粒拿出渾身本事招一個贅婿在家,可是,到底什麽樣的人家會同意將兒子入贅呢?


    金米粒感謝金姚氏沒有直接用傻子來形容她。


    可是讓她嫁給大柱哥,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看著她娘這樣,幾乎是確定要將她嫁給大柱了。


    金米粒手指纏著衣角,攪來攪去。“娘,我不想嫁給大柱哥。”


    金米粒的話讓金姚氏一驚,從金米粒和大柱這兩天的相處來看,金米粒應該會同意的,“為什麽不嫁?”


    “我對他沒感覺?”


    “沒感覺?沒感覺是什麽意思?”金姚氏瞪大眼睛看著自家三閨女。


    她活那麽大歲數,就沒聽過這個詞。


    “就……就是說女兒對大柱哥沒有男女之情。”一著急,金米粒說話都結巴起來,好不容易說出一個古時候的說法。


    金姚氏蹙眉。


    沒意思?


    沒意思嗎?


    那為什麽兩人整天膩在一起?


    金姚氏腦袋裏一百個問號,耐著性子,苦口婆心的說:“閨女,娘作為過來人告訴你,處著處著就有感情了,你娘當年嫁給你爹的時候,麵都沒見過,不也跟你爹生下了你們三個孩子。”


    金姚氏這麽一說,嚇得金米粒把頭縮進肩膀,自己才不可能過金姚氏這種日子的。


    金南博在這個家就像透明人一樣,一早出去就不見人,沒有任何貢獻不說,偶爾還會給家裏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嫁金南博這樣一個男人,金米粒寧願自梳不嫁。


    也不知道金姚氏知不知道自梳是什麽意思,金米粒深吸一口氣,對金姚氏說:“娘,我不嫁,您非讓我嫁的話,我就去尼姑廟出家。”


    “你這姑娘,說什麽傻話;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嫁到大柱家,他就是餓著不吃,也不會讓你吃不上飯;


    我是沒那個福氣,嫁到衣食不愁的人家。我不信老天爺會這樣殘忍,讓我的女兒也嫁一個像你爹一樣靠不住的人。”


    “反正,我就是不嫁……”


    穿越過來以後,她從沒有這樣態度強硬的跟金姚氏說過話,弄得金姚氏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說下去。


    在她氣得眼睛都紅了的時候,金南博提著酒葫蘆歪七扭八地迴來。


    她對著剛進門的金南博說道:“老頭子,你同意不同意讓三閨女嫁給隔壁的二柱?”


    金南博現在才懶得管這些事。


    他打了一個酒嗝,嘿嘿一笑:“你說嫁就嫁,說不嫁就不嫁。”


    現在沒有人半路攔著他要酒錢,也再沒有人把他趕出小酒館,全都是因為自家老婆每天給自己五個銅板。


    在他的意識裏,錢是老婆遞到他手上的,他以為自家的財政大權是自己老婆掌管的,一定要把老婆哄好,自己才有酒喝。


    “那就嫁!”金姚氏甩下一句話,不給金米粒再次反駁的機會,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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