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爹從心底佩服這個能幹的女人。


    金姚氏眼睛眨巴了好幾下,感覺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大柱爹一轉頭就看見大柱望著金米粒,眼睛都快滴出水來了,一動不動。


    他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走了!”


    大柱這才哦了一聲,小跑著跟上他爹的步子。


    金姚氏好笑的把洗好的野菜扔進陶盆裏:“這父子倆,真是……”


    金玉:“你們不覺得大柱和大柱爹怪怪的?”


    金米粒:“我也覺得。”


    “哎呀,老天爺,你們肚子不餓嗎?趕快去洗手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了。”


    金米粒現在才發覺,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就是說他們直接把午飯給省了,好在娘讓二姐金玉蒸的米飯,不然一點點稀粥,哪能把今天割稻子消耗的熱量補迴來。


    “娘,爹又不在家。”


    “管她,我們吃我們的。”


    唯一的菜是“多福菜”菜湯。


    母女倆沒有去賣野菜,金姚氏就走得更遠了些,偶爾還能挖到夠吃一頓的“多福菜”,金米粒一看見菜湯就兩眼發綠。


    “娘,我們家沒有鹹菜了嗎?”


    “有。”


    “那為什麽不拿出來吃?”


    “我想省著點吃。”金姚氏淡淡的說。


    金米粒快瘋了,就一點鹹菜,有省著吃的必要嗎?


    更離譜的是金玉也在一旁幫腔:“是啊,省著點吃,昨天吃得太好了,又吃得很飽。”


    因為昨天那餐吃飽了,所以說,今早她們提的煮飯就是隨便說說,本來就打算省了?


    金米粒隻差跪下來,昂首叫蒼天了。


    金米粒隻得自己走到廚房,將僅剩的鹹菜拿出來吃。


    三個小的,鹹菜一上桌,不約而同就把筷子伸了進去。


    看吧,小孩子都吃膩野菜了。


    飯桌上,除了大樹、小樹、妞子,金家又多了一個饞嘴的孩子-金米粒……


    稻穀已經全部從麥穗上全部脫離下來,金枝隨便吃了些就趕著迴去看孩子。


    金玉幫著把稻穀收到布袋裏。


    “娘,明天我就迴去了。”金玉一隻手緊握布袋口,另一隻手用一根細長的布袋口紮緊。


    金姚氏在井邊洗碗:“真的要迴去?不多住兩天?”


    “不了,迴去還能幫人家收收稻穀,得幾個銅板。”金玉說得雲淡風輕,臉上卻閃過一絲落寞。


    金米粒一想也是,金枝雖然帶著兩個孩子過得艱難,但是許秀才還能有教學生的收入,雖然不多,但也能勉強維持家庭開支。


    金玉就不同了,盛宏傑不但不賺錢養家,還經常向她拿錢……


    相比較之下,還是金玉的日子更難過些。


    古代的女人真的能這麽隱忍嗎?


    金米粒想,是我的話肯定不能忍,早離了十迴八迴了。


    “娘,明天你不去幹活了吧,一起送二姐迴去。”金米粒提議道。


    金姚氏:“好,讓他們母子三人走路迴去,妞子肯定走到一半就要哭了。”


    金玉笑了,即使沒有男人的愛,還有娘和姐妹的疼愛。


    金玉把稻穀一袋一袋的放到雜物房,交代母親:“娘,記著把稻穀曬幹,然後收好。”


    她擔心,還要留出一部分交秋稅的,壞了就糟糕了。


    翌日。


    吃過早飯,金米粒和金姚氏趕著牛車送金玉一家4個人迴去。


    原本金姚氏還擔心老牛拉不動,沒想到6個人坐在車上,老牛也跑得動。


    “呀,這老牛不愧是你爺爺看上的,這麽大年紀,還能跑,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


    老牛是金爺爺去世那年買下的,當時還是小牛呢。


    金爺爺曾經說過,那天他從牛市經過,一眼就看見這頭牛的眼睛,好像有淚珠劃過。


    他認為這頭牛有靈性,就出銀子買下來。


    沒想到爺爺去世,爹爹墮落,小牛除了偶爾拉點東西,再也沒有什麽用處。


    直到金米粒開始賣野菜,它才重新發揮了它的作用。


    金米粒又開始懷疑:


    為什麽金南博拿過家裏的很多東西去賣,就是沒有把家裏唯一值錢的老牛賣掉;


    為什麽上次閻掌櫃到家裏討債,要把老牛拉走時,金南博會說“你們把牛拉走,我爹也會把我帶走”?


    “娘,爹說的,爺爺會把他帶走是什麽意思?”在牛車的顛簸下,金米粒還是問出了在心中困擾她很久的問題。


    金姚氏好像聽見什麽恐怖的事情一樣,環視了一周:“你小點聲。”


    金玉接過話:“三妹妹,你忘了。


    那年爹喝醉了,從外麵迴來掉河裏了。”


    金米粒一臉迷茫。


    金姚氏接過話茬:“你爺爺去世的第五年,你爹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盤算著明天酒錢都快沒了,就要把牛賣給鎮上的牛肉館,說好了第二天就來牽牛。


    哪知到了晚上喝酒迴來的時候就掉進河裏,說來也怪,那河邊他從小就走的,怎麽會掉進河裏的?


    最後還是被一個好心大爺拖上岸的;


    他醒了以後,嘴裏一直在說‘爹把我拉進去的……爹把我拉進去的……他還是說如果我再打牛的主意,就把我淹死。”


    原來是這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這麽害怕被淹的感覺,居然還把她扔進井裏。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鎮上。


    金姚氏把牛車停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金米粒讓金玉一起去逛逛,金玉說怕人把牛車牽走了,她在這兒守著就好。


    金玉說不去的時候,手很拘謹的往後麵藏了藏。


    金米粒一下就意識到,金玉囊中羞澀。


    為了不讓金玉難為情,金米粒沒有繼續邀約她,帶著三個孩子就往集市上去。


    “小姨,你看,紅頭繩。”妞子指著小攤上的頭繩,小手使勁拍打著金米粒的胳膊。


    攤上的頭繩花花綠綠的,除了紅頭繩,還有粉頭繩、綠頭繩、黃頭繩、藍頭繩……


    妞子偏偏隻對紅頭繩感興趣。


    買到紅頭繩,妞子就馬上讓金米粒替她戴上。


    “大樹、小樹、妞子,你們想吃什麽,小姨給你們買?”


    “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


    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好吧,我們去買冰糖葫蘆。”


    金姚氏跟在後麵:“要不要換一下,買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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