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些設計確實優美,就那麽扔掉未免可惜。


    第三步在玉石上反臨印稿,林諾將一隻小鏡子放在印稿前,鏡麵映照出反字。


    林諾細細地觀察揣摩,做到胸有成竹,執筆在玉石上臨摹反字。


    字跡飄逸灑落,婉然芳樹,穆若清風,線條清秀平和。


    印章反字幾乎和印稿毫無差別。


    *


    做好刻章準備後,直播間開啟,粉絲們一下子湧進來,在線人數逼近兩億觀眾。


    [我第一,占沙發啦!]


    [乖巧等著諾諾畫畫。]


    “今天不畫畫哦,想送給朋友一個印章。”


    [刻章能參加《詩與遠方》選拔賽嗎?]


    林諾微微偏首,他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花花那麽可愛”連忙刷出彈幕。


    [別急,我去幫你問問。]


    沒急,即便不能參加也沒所謂,送給荀先生的章是一定要刻的。


    不多會“花花那麽可愛”刷出喜訊。


    [可以的!組織者說了:刻章屬於工藝美術範疇,符合《詩與遠方》的主題。]


    “謝謝花花。”


    林諾恍惚出神,隔著熒幕仍深受感動。


    他所感動的不是粉絲間的熱情,而是朋友間的關懷,處處比他考慮得還周全。


    低首注視著玉石盒,心想著今天一定要好好刻,除了荀嘉玉和貓貓的之外,剩下兩塊要完整送出。


    “花花那麽可愛”發出個害羞的表情。


    [我倆還客氣啥!期待諾諾的印章。]


    [對了諾諾,印章送給誰呀嘿嘿嘿!]


    “玉樹臨風”登錄上線,發出個得意的表情。


    [諾諾送給我的。]


    底下一圈留言。


    [慕了慕了慕了!]


    [荀嘉玉將畫作贈送給梅老,諾諾又送給荀嘉玉一枚印章,嘖嘖這曖昧兄弟情!]


    [啊啊啊啊開心!我磕的西皮莫非是真噠?]


    [假的真不了,我還是支持獅子王。]


    荀嘉玉挑釁地發言:


    [lion先生羨慕不?]


    沒想到那邊竟會迴複:


    [並不,我隻希望他不要刻章。]


    [是不要給我刻吧,大方點嫉妒我也沒關係。]


    [……]


    然而等林諾拿出準備好的玉石,荀嘉玉連發彈幕。


    [林諾,你怎麽會用玉石刻?]


    “因為玉石印章才能配得上你。”


    [謝謝誇獎,受寵若驚。]


    [但諾諾用普通的木材雕刻就行了,或者幹脆用橡皮擦。]


    [對對對,我比較喜歡橡皮擦製作的印章。]


    “是怕我受傷嗎?”


    林諾輕笑著安撫:


    “沒事的,這是龍石軟玉,密度很低,請看看。”


    穩穩手持筆刀,沿著設計好的字跡輕劃,玉石劃開痕跡、玉屑輕落。


    密度比地球上的岫岩玉還要低些,堪稱刻章的極佳材料。


    [但玉石比較滑,萬一劃傷手,我會難過。]


    “我會到荀先生醫院裏包紮傷口。”


    [恕不接待。]


    林諾笑意無奈,軟下聲線說:


    “荀先生不也見過我練習雕塑麽?”


    兩人在佛羅倫薩結識期間,荀嘉玉偶爾會到他公寓做客,欣賞他工作時的身影。


    [打懷舊牌也沒用,雕塑和這不一樣,玉石那麽小。]


    “我技術很純熟,真的不會受傷。”


    [答應我受傷了,往後不準再刻。]


    “……好的。”


    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彈幕嗨起來。


    [嗚哇羨慕,這是什麽絕美友誼,好想擁有這樣的朋友!]


    [好基友,一被子!]


    [啊啊啊太好磕了,為諾諾擔心的玉玉,向玉玉撒嬌的諾諾。]


    討論越來越偏,林諾簡直不知道視線該往哪放,低首不小心瞄見金色大貓將爪子探向玉石盒。


    “貓貓?”


    金色大貓的爪爪僵住,灰藍色眸子掠過幾絲尷尬,隨後淡然鎮定地抓了塊玉石。


    朕要了。


    林諾莞爾輕笑:


    “玉石不可以吃,記得晚會還給我就好。”


    金色大貓漫不經心地頷首,腳下悄無聲息地返迴沙發,窩在原來的位置。


    這次沒有在光腦熒幕前湊熱鬧,是因為那些討論已經激不起心中波瀾,現在它隻願林諾毫發無傷地完成這次直播。


    所以金色大貓不會在旁邊打擾,隻會盡量隱匿自己的存在感。


    *


    林諾正式開始刻章,連熒幕前的觀眾也變得安靜,屏住唿吸注視著他手上的動作,彈幕都不敢發。


    若有新進來的觀眾,也會被靜悄悄地提醒,今天的直播內容不同,請盡量不要影響到諾諾。


    於是林諾的直播間隻聞沙沙的刻章聲,觀看人數不斷攀升,而熒幕上空無彈幕,熱度悄然在幕後醞釀。


    突破3億。


    星際有三億人都在關注著林諾的直播,若說有什麽好看,其實沒什麽好看,比繪畫直播還要枯燥無味。


    然而進來直播間,目光就是無法從青年手上移開。


    是的,鏡頭前隻出現一雙手,手形纖細優美,天生為畫畫談琴而存在。


    左手捏緊玉石,右手執握筆刀,沿著臨摹好的印稿,一筆一畫地仔細勾勒刻印。


    沙沙,沙沙。


    細微輕盈的刻章聲散落在直播間,有若雨點有若落英,韻律極其有節奏,幾乎毫無間斷。


    可以想象刻章人精神力怎樣的高度集中,渾然無我,整個世界仿佛隻有眼前的印章和手中的筆刀。


    熒光燈映照在那雙手上,指節繃緊,淡粉的指尖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刻刀磨下的玉屑輕盈飄落在指間,像是蒙了層淡淡雪粉。


    二十分鍾、半個小時、五十分鍾過去,林諾幾乎沒有改換過姿勢。


    玉石印麵的簪花小篆一點一點顯露,雅正秀勁,線條圓潤氣勢連貫。


    “荀嘉玉印”


    等最後一筆落定,林諾鬆開筆刀,手指細細發顫,指尖充血似的殷紅。


    林諾輕輕喘息了口,聲音被光腦捕捉到,傳達給直播間的觀眾,所有人如釋重負、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屏住唿吸到現在,感覺活了過來,不容易啊qaq]


    [諾諾好厲害!我若能心無旁騖專注幹一件事,現在何愁日萬啊啊啊啊啊!!]


    [我複習若能拿出這股勁,何愁期末考不過關!]


    [諾諾大神現場教導我們,天才是怎樣養成的,努力吧同誌們!]


    讚譽聲充斥熒幕,林諾緩了緩神,隨後對照著印稿、埋首修飾印章。


    用牙刷輕輕刷去印麵上的玉屑,洗滌幹淨,整個印章全部做好。


    通透的玉身,清穆秀勁的字跡,渾然天成,無一處不是藝術品。


    *


    [諾諾送給我的印章太好看了,無以迴報,隻能以身相許。]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荀嘉玉的發言,然而這次觀眾沒有買賬,連西皮粉也懶得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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