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那趕緊過去看看吧!”


    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很大。


    說不定真的會想不開。


    一般人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張昊趕緊打車,同時一邊收拾桌上的宵夜,將他們打包在一起。


    段玉荷瘋狂用手機迴撥,卻無人接聽。


    有些擔憂看著張昊。


    “先別打包了,等會迴來吃吧……”


    “不行,我必須帶上。”


    “……好吧。”


    段玉荷不明白,但是尊重,畢竟是人家出錢買的宵夜。


    “張昊,要不你在這等我吧,我自己去處理一下……”


    “你一個女孩子,以防萬一我必須陪你去。”


    “謝謝你……”


    其實段玉荷自己的內心也很害怕。


    剛才在電話裏,蘭蘭的情緒非常激動。


    已經有些失控了。


    張昊明明隻是剛認識的朋友,卻如此主動幫忙。


    內心生出了些許感激之情。


    “好了,車來了,我們走!”


    張昊一手提著打包袋子,拉著段玉荷坐進副駕駛。


    兩人的手,在這一刻觸碰。


    一下心思更加混亂。


    讓她覺得,這個男人關鍵時刻變得和剛才完全不一樣。


    果敢淩厲,冷靜沉著。


    ……


    車子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下。


    段玉荷根據記憶,找到了樓層和房間。


    這種公寓樓,一間隻有二三十平,是很多剛出社會的年輕人首選。


    比小區住宅便宜,同時還能享受獨立空間。


    “咚咚咚!”


    “蘭蘭!你在家嗎?我是段老師呀!我來看你了!”


    “……”


    敲了好幾聲,裏麵依然沒有動靜。


    段玉荷眉頭緊皺,心也懸了起來。


    張昊問道:“你確定她還住這裏嗎?上一次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就是去年,她畢業之前過來的。”


    “別慌,再等一會。”


    又是幾聲敲門,門鈴也按了,依然一片寂靜。


    張昊都考慮要不要找個開鎖的來,十秒解決戰鬥。


    忽然。


    裏麵傳來腳步聲。


    嘎吱~


    劣質的防盜門發出生鏽的聲響。


    打開了。


    一個蓬頭垢麵,麵如死灰的女生,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眼睛都已經哭腫了。


    她第一時間看到張昊,嚇一跳。


    轉身想從旁邊的灶台抄起水果刀!


    可是。


    下一秒轉頭看到自己親愛的老師。


    表情立刻變得委屈,淚水在眼眶打轉。


    “段老師~!嗚嗚嗚~!”


    她一把飛撲抱住段玉荷。


    在懷中大哭起來。


    張昊看著她在懷裏蹭來蹭去,心裏還有點羨慕……


    師生見麵激動萬分,張昊現在隻能輕輕將她手裏水果刀取下來。


    段玉荷拚命安慰著蘭蘭。


    “沒事沒事~我們快進房間裏吧……”


    張昊也自然得跟著進了屋。


    裏麵有些黑燈瞎火。


    房間就開了一盞橘黃色的小燈。


    沙發上堆滿衣物,而桌子上堆滿了書籍。


    各種筆記和摘要滿滿當當。


    看得出是個非常努力學習的孩子。


    坐下之後,蘭蘭的情緒才稍微好了一點。


    隻是啜泣很難快速平息。


    段玉荷耐心地拍打後背。


    “蘭蘭啊,你到底怎麽了,之前就告訴你,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傾訴,不能一個人憋在心裏……”


    “嗚嗚~段老師,我,我也不想,但我真的壓力好大,真的,受不了……”


    “沒關係,天塌不下來的~!老師會陪著你的。”


    段玉荷捧起蘭蘭的臉,一陣唏噓。


    “你怎麽憔悴成這樣了,哎呦……”


    她作為一個老師,看到學生這樣子,真的十分心疼。


    看樣子,說不定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我,我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真的很快崩潰了……”


    經過耐心引導,蘭蘭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壓力來源。


    還是老生常談的問題。


    失戀+失業+焦慮+迷茫……


    蘭蘭是去年研究生畢業的。


    她以為自己這個學曆,怎麽也算熬出來了。


    結果去找工作,全是三四千的薪水!


    比當初本科結束的工資還低!


    而且作為文科生,技術性不強,找工作就更加沒有競爭力。


    好不容易想著,工資低一點就低一點吧。


    先去三四千薪水工作先幹著。


    起碼能交個社保。


    結果呢。


    沒做幾個月,人家把她裁了!


    當時心態就有些崩潰了。


    你想啊,寒窗苦讀十幾年時間,出來連幾千塊工資的工作都保不住。


    誰心態不崩?


    其實初出茅廬被裁員就算了,問題是後麵繼續投了幾百份簡曆都沒人要!


    要麽是專業不對口,要麽是必須滿足工作經驗3-5年!


    她前麵都在讀書,哪來的工作經驗。


    屢次被拒絕,讓她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開始內耗。


    覺得自己讀研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覺得是不是真的能力不行?


    整個大腦都被這些問題糾纏。


    她想進步,想學習,想提升,想賺錢!


    想做的事情太多!


    尤其是看到那些同齡的畢業的同學,個個風生水起。


    她的欲望更加強烈。


    對比自己的處境,簡直快瘋了。


    於是。


    在沒有正反饋的惡性循環中。


    她崩潰了。


    作為一個小鎮作題家,一路從鄉村來到大城市。


    結果現在想在大城市立足都沒機會。


    生活看不到一點希望。


    網上都說,現在的學生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


    問題是,她壓根就沒穿過啊!


    當然也有人會覺得,為什麽不去送外賣幹苦力?


    問題是,如果真的隻能幹苦力,為什麽還要讀書呢?


    早十年就可以去幹了。


    所以教育的目的是什麽呢?


    連一份糊口的工作都困難,那教育的基本功能又是什麽?


    蘭蘭坦白交代,如果今天段玉荷老師不來,真的會想不開……


    “哎……蘭蘭你太傻了,找不到工作,不是你的問題,你能明白嗎?”


    “真的不是我的問題嗎?”


    “相信老師,不是。”


    “那是誰的問題?為什麽別人能有工作?我卻找不到呢?”


    “……”


    段玉荷知道答案,但是不好說。


    “沒事,段老師,看到你之後我感覺好多了……嗚嗚~”


    張昊在旁邊看到蘭蘭情緒已經緩和。


    在旁邊輕輕打開了包裝袋。


    各種食物的香味,頓時飄散開來……


    段玉荷不明白他想幹嘛,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吃宵夜?


    結果。


    本來在懷裏啜泣的蘭蘭。


    停了下來。


    淚水變成口水,看著包裝袋忍不住喉頭聳動……


    “餓不餓?”


    段玉荷立刻迴過神來。


    看著皮包骨的蘭蘭,問道。


    “你肯定很久沒吃東西了吧?”


    “……嗯……三天了……”


    段玉荷揪心得搖搖頭,趕緊拿過吃的,送到蘭蘭手裏。


    吃到第一口之後。


    蘭蘭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裏。


    透出了光。


    開始瘋狂炫!


    段玉荷看得心疼,叮囑道。


    “餓壞了吧,慢點吃,喝點水……”


    張昊在旁邊認真道。


    “不管任何時候,都對自己好一點,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比健康重要。”


    蘭蘭雖然不知道眼前男人是誰。


    可是這一份宵夜確實是救命了。


    幹枯的身體和混亂的大腦,再次感受到快樂激素的分泌。


    幸福開始滋潤心田。


    “嗯~謝謝你叔叔~”


    “叔叔?”


    我擦!


    張昊很想把宵夜搶過來。


    這丫頭會不會說話,我看著年紀很大嗎?!


    “姑娘,你記住,現在這個世界,隻有工作猝死的人,沒有失業餓死的人,你現在明白點沒有。”


    “嗯……明白點了……”


    “那就行,你先吃吧,我去窗口抽根煙……”


    看著張昊起身,段玉荷讓蘭蘭自己慢慢吃,也跟了過去。


    公寓對麵是一所大學,球場裏還有男生在打球。


    段玉荷看著張昊熟練點煙的模樣,莞爾一笑。


    眼神裏有種青睞和欣賞。


    “張昊……你早就想到打包食物過來,就是做這個用的?”


    “我這也算救人一命吧?……”


    “當然算啊~張昊有人說過你很細心嗎?”


    看著夜色下的側臉,張昊帥氣而憂鬱的眼神。


    把段玉荷勾的有些入迷。


    這該死的男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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