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蓬……


    夾雜著五行力量的鐵杵,從眾多守墓人當中穿過,每穿透一名守墓人的身體,這些守墓人的身體當即蓬起一陣血霧,隨後整個人當場被絞碎。


    等到五行聚滅的力量徹底消亡時,已經有十多名守墓人死在了我的手中,他們破碎的血肉混入泥濘,早已看不清原來的色澤。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裏不禁一陣唏噓。身為鬼靈形態的我,隻能動用陰氣,卻無法催動陽氣,使得五行聚滅的毀滅力量大打折扣,否則這一擊下來,這群守墓人至少要折損近半。


    當然我也明白,我眼下所做的隻是補刀而已,畢竟真正以一己之力鎮壓住所有敵人的是為許倩。


    跪倒在周圍的守墓人此時發出了一聲聲不甘的怒嚎,可在無上佛光的鎮壓下,這些守墓人一次次的想要站起來,卻被佛威一次次重新打壓迴了泥濘。他們艱難地抬起了頭,朝我們露出了憤怒卻又無力的眼神。


    “杜明,走吧。”


    許倩沒有理會這些跪倒在地的守墓人,她一手拿著我的頭顱,一手牽住了我的手,就朝著萬神墓的外麵走去。


    “那麽,他們這些人呢?”我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守墓人,有些遲疑的朝許倩問道。


    畢竟在人間時,我吃過太多心慈手軟的虧,好幾次還差點深陷死地。隨著時間的推移與磨礪的增多,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也開始信奉起了斬草除根的原則。


    然而,讓我感到詫異的是,許倩卻搖了搖頭:“他們不能死,得讓他們繼續留守萬神墓中,鎮壓其他妄圖複活的神明。”


    聽著這話,我的心裏不禁一陣疑惑,可許倩這麽做肯定有著她的道理,為此我也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便與她一同離開。


    “神母……你以為自己可以這樣一走了之了嗎?你不能活,你身邊的那頭魔更不能活!隻要你們還在眾生界,隻要你們一日不曾成神,你們將遭到神墓堂無窮無盡的追殺!!”


    當我們從一名守墓人麵前經過時,這名倔強的守墓人抬起了頭,朝著我們發出了一聲怒吼。


    許倩停了下來,和顏悅色的臉上再度恢複了一抹冰冷的神情。


    “哦,是嗎?”


    許倩漠然的看了一眼這個守墓人,而在許倩的一眼之中,這名守墓人發出了一陣痛苦哀嚎。


    守墓人的身體綻開了一道道深長的裂痕,大量的佛光順著那道道裂痕從他體內迸發而出,而這守墓人的身軀也在頃刻間轟然破碎,魂魄消散無存。


    “我想要放過你,可你向我發出挑釁,自尋死路!”


    許倩留下了這麽一句話,隨後與我揚長而去,離開了萬神墓。


    說來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神墓堂看守萬神墓上萬年,鎮壓著妄圖從神墓中複活的神明。而現在,我和許倩從萬神墓中離開。神墓堂信誓旦旦要追殺我們。但許倩又不願意讓神墓堂滅亡,因為得留著,讓他們繼續鎮壓日後不斷從神墓堂複活的神明們。


    我怎麽看,都感覺神墓堂和萬神墓中的神明,都是我和許倩的敵人。我和許倩似乎……不容於這片眾生界。


    從萬神墓離開,天色已經來到黎明。


    黎明雨停,一縷朝陽的光輝從東邊的雲霞中灑落人間。


    萬神墓之外,是蠻荒山野,而我和許倩則順著一條崎嶇的山路,朝著前方不斷走著。


    失去了神明的力量,無法再如以往一般禦空而行,百裏之遙在腳下也顯得格外漫長。


    “許倩,他們說我是魔,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來到眾生界之後,這些守墓人給我帶來了太多的困惑,而他們所說的‘敲響喪鍾的魔’,更是讓我心中留下芥蒂。


    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像在人間一樣,也成為了一尊為世所不容的魔,更不願這種事情繼續在眾生界發生


    許倩暫停了匆忙的腳步,她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做好你自己就好。秉承好你自己的信念,你要明白,無論在人間也好,在眾生界也罷,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曾有愧於自己。”


    我的心裏一陣遲疑:“可是,那些守墓人剛才所說的話……”


    “杜明,我們並不虧欠這個世界任何東西。如果非要說到虧欠,那也是整個眾生界虧欠著我們!”許倩看向我,朝我投來了一個不容置疑的眼神,止住了我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我點點頭,也不再多言,繼續與她朝著荒野之外走去。


    一路走來,我看到在這片荒野之中坐落著許多小的村莊。


    一幢幢土磚砌成的土房子坐落於村莊之中,生活在村子裏的人衣著樸素,大多都是清一色的藍色土布衣裳,男人們在耕作,老人聚在太陽底下下著象棋,小孩子們在河邊釣著魚蝦。


    這一幕看上去就好像五六十年代一樣,貧窮而且淳樸,卻也給了我一種頗為熟悉的感覺。


    “眾生界和人間還是挺相像的,至少村莊裏是這樣。”


    許倩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及,隨口跟我說了一聲:“你就當自己是重新迴到了以前當小道士的時候,就把他鄉當故鄉好了,這樣心裏也許會好過一些。”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畢竟也是經曆過無盡輪迴的人,對於麵前世界變化早已熟視無睹。


    許倩和我繼續朝著荒野外走著,許倩一邊牽著我的手,一邊卻提著那顆我的頭顱,看得我很是不習慣,總感覺自己已經成了死人。


    “許倩,我的身體已經腐朽,你還拿著我的這顆頭顱幹什麽?”化身鬼靈的我打量著被許倩提在手中的頭顱,朝她問道。


    許倩看了看我的頭顱,隨後看了一眼我,說道:“杜明,難道你想以這樣一副鬼靈模樣長存在眾生界嗎?”


    對此,我搖了搖頭。


    “現在,我們迴到眾生界的隻是一絲殘念,而絕大部分力量依舊留在極樂淨土之中。身為創世神的時候,肉身存在與否對於我們而言並不重要。可在眾生界,在重新淪為凡人之後,就不是那麽迴事了。”


    許倩說道:“你的道行隻相當於當初我二十一歲生日的那個階段,如果沒有肉身,你的很多道法都將施展不出來,到時候一旦遇到真正強大的敵人,難免捉襟見肘。”


    “所以,你打算利用我的這顆頭顱,讓我重塑肉身?”


    我立即明白了許倩的意思,朝她說道。


    此時心裏一想,確實覺得有些不公平,我複活的時候隻有一副腐爛的屍體,而許倩迴歸眾生界後,卻是血肉俱全。神與神之間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正是這樣。”


    許倩點了點頭,隨後帶著一抹別樣的眼光看向了我,說道:“杜明,你知道該怎麽續命嗎?”


    “續命?”


    聽著這話,我的身體微微一哆嗦。


    續命這個詞我當然不感到陌生,當初江懷拿我續命的那段黑暗經曆,直到現在依舊讓我記憶猶新。畢竟那是我第一次那麽近距離的麵對死亡,第一次感到無盡恐懼。


    江懷是為陰棺門人,而我的道行也有很大一部分也都師承陰棺門,對於從五行法陣中演化而出的陰陽五行續命法自然自然很是了解。


    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一個純陽之人,並且這個純陽之人正好是一個陽氣最盛的時候,那麽借他的陽氣續命,將我的屍骸重新化為一具完整的肉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不過,如果讓我使用這種曾讓我深惡痛絕的邪門歪道去對付其他人,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帶著這種疑慮,我看向了許倩,而許倩卻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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