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充斥著無盡毀滅力量的猩紅血光在漩渦之中從天而降,朝著我當頭湧動而來。


    是的,彼岸真的對我動了殺心,她的實力太過強大,強大得讓我感覺自己猶如螻蟻,哪怕我真的是神明,可我也能感覺,這道猩紅血光一旦降臨,我勢必要置身萬劫不複之地!


    隻不過,這樣也好,與被彼岸因為憤恨折磨與囚禁相比,徹底的殞落對於我而言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這就是許倩跟我所說的宿命的話。


    然而,讓我感到失望的是,這一道血光卻並沒有如期降臨在我的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原本被我遺落在曼珠葉間的檀木盒卻是突然出現在了當空,出現在了我的頭頂,迎向了那朝我洶湧而來的滔天血光。


    原本看似平常的檀木盒,此時卻是爆發出了萬丈佛光。那從天而降的浩瀚血光,卻是與佛光相撞於半空之中,一時間整個天地都發出了劇烈的震蕩,佛光與血光呈輻射狀衝擊四方。


    而處於這場衝擊正重要的彼岸,此時身體在半空中也是一陣飄蕩,過了好一會才穩住了身形,她的臉色冷凝,如夜的雙眸看向了那個散發著無盡佛光的檀木盒。


    “許倩,你終於忍不住要出手相救了嗎?可這是屬於我的陰間,不是你的極樂淨土!這兒的生殺大權,我說了算,由不得你!”


    彼岸冷冷說道,大量的彼岸花在這一刻從她身上紛飛而起,直朝著那木盒飄舞而去。


    彼岸花中,蘊含著一股股極為磅礴的陰氣,這些彼岸花一朵朵張開了花瓣,一根根尖銳的尖刺從細長的花瓣之中探出,散發出陣陣黑色的寒光。


    一朵接著一朵的彼岸花飛向了檀木盒,卻在檀木盒的佛光之中紛紛枯萎凋零。


    然而,來自天空漩渦的滔天血光,不斷侵蝕於檀木盒自身,檀木盒終究隻是一件佛器,並非來自許倩的本體力量。


    在血光的侵蝕下,那些不斷從檀木盒上散發出來的佛光開始逐漸變得衰弱,終於在某一刻,佛光盡數散去,整個檀木盒隨之化為了黯淡。


    那些從彼岸身上飛揚而出的彼岸花,紛紛湧向了檀木盒,一根根從花瓣上生出的尖銳長刺刺入了檀木盒中,整個檀木盒立即綻開出一道道深長裂痕。


    轟!!


    一聲炸響響起,在來自彼岸花的無盡陰氣蠶食下,整個檀木盒支離破碎,化作漫天碎屑紛飛當空。


    檀木盒碎裂,盛放於盒中的兩件紅裝在這一刻也紛飛而起,一股奇異的氣息卻是從那兩件紅裝之中散發而出,直襲於彼岸自身。


    受到這一種奇異氣息的影響,彼岸的身體微微一顫,她臉上的憤怒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卻是化為了一絲愕然。


    滔天血光沒有了佛光的阻隔,開始毫無顧忌的繼續降臨,朝著正處於忘川河中的我力壓而來。


    在這股來自血光的威壓下,我的身體痛苦不堪,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而我周圍的河水也受到這股威壓的影響,紛紛從我周圍退散開來,露出了下方幹涸的河床。


    血光降臨,我那重新生長而出的血肉在血光之中,開始一層層化為灰燼,一股不曾有絲毫掩飾的死亡氣息也隨之降臨。


    然而,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被這血光徹底毀滅的時候,彼岸卻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的手輕輕一招,那浩瀚血光卻是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天空中的那一道血色漩渦,在此時也紛紛快速朝著後方退去,不過眨眼之間,整個陰間天空再度恢複了平靜。


    被力壓而出的忘川河水,在這一刻重新匯聚,繼續朝著我的身軀衝擊而來,讓我的痛苦重新降臨。


    那兩件有許倩送給我的紅裝,此時飄飛於當空之中,彼岸的目光從我的身上轉移,卻是愣愣地看向了這兩件衣裳,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詫異。


    下一秒,彼岸伸出了雙手,那兩件紅裝立即受到來自她的力量的牽引,立即飛入了她的手中。


    彼岸審視著手中的這兩件紅裝,臉上卻是罕見的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她撫摸著衣服上麵那一朵朵精美的刺繡,發出了一聲輕輕呢喃。


    “許倩,這就是你對我的補償嗎?你當真要兌換你在陽間時對我的承諾?嗬……想不到,執念如你,終究還是免不得受佛的感化,你終於選擇了妥協!”


    彼岸朝著手中的這兩件紅裝呢喃著,卻又似乎是在與許倩說話。


    猶若洪荒猛獸的忘川河水,在這一刻逐漸平靜,河水之中那比以往強盛了數百倍的磅礴怨念,也在這一刻悄然消散,化為平常的那番模樣。


    平常模樣的忘川河,河水不過齊腰身,我站在河水之中,忘川河水雖然依舊不斷腐蝕著我的身軀,可終究不像之前那般,一次又一次讓我血肉俱滅。


    我抬起了頭,很疑惑的看向了彼岸,因為我發現,此時彼岸身上的氣息變了。


    那一股源自她身上的怨念與殺意,卻是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她那漆黑如夜的雙眸在此時也歸於平靜,她低下頭看向了我,眼眸之中少了一絲寒意,卻多了一分柔和。


    下一刻,彼岸拿著那兩件紅裝從天降下,緩緩落在了曼珠葉叢生的忘川河畔。


    彼岸看向了我,眼神裏的殺意消散一空,甚至於臉上還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


    此時的彼岸,與之前殺氣滔天的女魔頭形象判若兩人,以至於讓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不知道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彼岸帶著滿臉沒有任何敵意的笑容看著我,卻是朝我說道:“杜明,你過來。”


    我的身體止不住又是一個哆嗦,我很是詫異的看向了判若兩人的彼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彼岸還是像之前那樣,至少我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可現在她的態度千轉百變,讓我弄不清她現在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想法,一時間愣住了。


    “杜明,聽到了沒有,我讓你過來。”


    看到我半天沒動,彼岸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朝我如此說道。


    我搖了搖頭,這種貓玩老鼠的遊戲我早已經厭倦了,我擔心自己一旦上前,指不定又被她給一腳踹進了水裏。


    我不敢應承彼岸的話,踏著忘川河水就想朝後麵走去。


    可在這個時候,原本平靜的河水再度湧動了起來,化作了一道道浪潮朝著我湧動而來,卻是把我的身體朝著彼岸推去。


    嘩啦啦!


    一陣水花聲響起,我被那忘川河水強行推上了岸,而彼岸彎下了腰,看向了趴在地上一臉惶恐的我,臉上的笑容不曾停。


    “杜明,剛剛你不是挺悍不畏死的嗎?怎麽現在看到我,又害怕了?”


    彼岸彎著眼睛,嘲笑著我的狼狽不堪,那兩件紅裝在她的手中,在陰風裏徐徐搖擺,散發出陣陣祥和的氣息。


    “彼岸,你到底是想玩哪樣?殺我還是放我直接來一句話就行,能不能別在這兒故弄玄虛了?”


    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的離彼岸走遠了一些,可我剛後退一步,彼岸卻朝著我走近了兩步。當我一腳已經踩在河畔邊緣時,彼岸卻抵達了我的近前。


    “殺你?不不不,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再折磨你。可你好不容易又落到了我的手中,我說什麽都不能再放開你。”


    彼岸笑著說著,她的手撫摸著我的臉,撫摸著我的脖子,撫摸著我的胸膛,最後在我的心髒處停下,卻是讓我不自主的再度發出陣陣顫抖。


    “杜明,去對岸,幫我摘一朵彼岸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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